第051章 欺压
楚稷拿起了诗集。 姜羲小指一颤,又硬生生压住了抬手夺回诗集的冲动。 好在楚稷也就是随意翻了两下,就把诗集丢回了书架。 “平庸之作,远不如你那首词来得大气。”他冷嗤一声,很是不屑。 “楚世子记得我?” “我的记忆力还没差到连见过一面的人都记不住。” “学生身份卑微,不足挂齿。” “呵。” 姜羲紧抿着唇角,拱手俯身:“学生还有事,就不打扰楚世子的秉烛夜读了。” 说着,她顺手抽走几本书,其中就包括被楚稷丢回去的诗集。 “这本诗集水平之差尚不如你,借去看了不怕浪费时间?” 姜羲总觉得他的话,意有所指。 她身子一板,凛然正气道:“学生不过偶然得来一首妙诗,哪敢就此藐视诗道英雄?天下能人辈出,学生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学生觉得这本诗集颇对胃口,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灵感呢?” 她一口气说完,再次拱手道别,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 楚稷看着她的背影,轻笑: “……拙劣的借口。” 姜羲抱着几册书,从三楼匆匆下来,转了好几圈,才在角落椅子上发现了正在打瞌睡的邱先生。 “邱先生。”她压低声音。 邱先生勉强让眼睛睁开一条缝,见身前一道抱着书册的朦胧身影,声音咕哝着还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 “借书自行登记……” “邱先生!”姜羲不得不摇醒他,“我有事想要问问你。” “别摇了!别摇了!”头晕眼花的邱先生从椅子上爬起来,这才认出是姜羲,撇嘴道,“是你啊。” “邱先生,你可知这本诗集是从何而来?”姜羲脱口而出后,又觉不妥,添了一句,“我在上面读了一首诗,甚是欢喜,偏偏诗集上没有名字,便想能否找到这位作者,讨教一二。” 邱先生不疑有他,接过那本诗集一翻:“哦,这本诗集啊。” 姜羲闻言一喜:“邱先生知道?” 邱先生却摇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才奇怪,我在玉山的藏书楼呆了二十几年,这里收藏的每一书本,我不见得能记住所有内容,却能记得每一本书的名字,或出处。” “而这本诗集,就是为数不多我不知道来源的书之一。它好像是夹在一位老秀才捐赠给玉山的一堆书里,可那老秀才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书是从何而来。” 姜羲懵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这么断了? “邱先生,能告诉我,那位老秀才的名字吗?” 邱先生说:“你想要找那位老秀才?他是樟州一座私塾的教书先生,一生清贫,无儿无女,临老把书尽数捐给了玉山,如今去世已有两三年了,在樟州也是举目无亲,就算找他也应该没用。” “……我知道了。” 邱先生听出姜羲语气中的失落,以他的刻板个性,竟还出言劝了她两句,让她别执着于小小诗集,偌大玉山藏书楼,好书多了去。 姜羲笑得勉强,最后抱着诗集,提上灯笼离开。 之后几日,姜羲试图从诗集上寻找到线索,都一无所获。 连这场文会,也不存在于任何书面记载之上——江南之地文风鼎盛,每逢佳节,这种文会大大小小能开十几场,一年下来就是上百场。 一场不知何年何月何人开的文会,又要到哪儿去找? …… 翌日天刚见晓,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势不大,空气里泛着潮意,摸着书本都是润润的,在这样的天气下上课,玉山的学子们也平白生出点烦躁。 角落靠窗位置,姜羲对先生讲的课充耳不闻,只手撑着头,眺望着窗外。 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眼神飘忽迷离,神魂已游荡至九霄之上。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檀桐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大概是看出她心情不好,檀桐便想和姜羲一起出去走走。 “我们去找莲房哥吧!”檀桐提议。 他与苏策的日渐熟悉,也将称呼改成了更随意的莲房哥。 姜羲神魂归位,含糊嗯了一声,瞧着没精打采的。 檀桐见她这模样,去找苏策的一路上,都围着她说话逗趣儿。 姜羲本来没什么兴趣,可看到檀桐如此费力讨好,才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檀桐站在姜羲对面,长长呼出一口气。 “九哥,你可算是笑了!” 姜羲正欲说什么,却见气势汹汹的一群人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 檀桐背对着那群人,并非发自本意地挡住那群人的路,围在为首学子旁的狗腿子眉毛一扬,呵斥着上来就要推开檀桐—— 姜羲眼疾手快,拽着檀桐藏到她身后。 “走路不长眼睛的吗?”那狗腿子当即冲着姜羲叱骂,十分嚣张! 檀桐面色一沉,就准备上前,却被姜羲挡住了。 “抱歉。” “算了。”为首那学子,傲慢到都不屑看她一眼,制止了手下后,带了一群狗腿子扬长而去。 走在队伍最后的人,也是低头不看路,不小心撞到了姜羲,赶紧唯唯诺诺地弯腰道歉。不等姜羲说什么,他又匆匆小跑上去,跟着那群人走了。 檀桐已是满腹怒意:“那群家伙是谁!竟然这么嚣张!” 姜羲摇头表示不知,但看周围学子皆是噤若寒蝉,无人敢惹的模样,就猜出那打头的人,身份必然不会简单。 “他们好像是从莲房哥那里出来的。”檀桐皱皱眉,有了不好的预感,“九哥!快!我们去看看!” 二人来到苏策的课堂外,这里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 檀桐身板不大,力气却不小,硬是领着姜羲在人群里挤出一条路,冲进了苏策的课堂。 一踏进去,就看到一方桌案周围,满地狼藉。 书册被撕烂,墨汁被打翻,写好的作业也被涂黑…… 桌案不远处,青色袍袖上还沾着墨汁的苏策,无奈而沉默地站立,周围无一人胆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