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议而不决
黄金家族谋划已久的家族盛会，终于开幕了。桃花源里立刻飘起了彩旗和标语，猴子们的动作很迅速，昨天刚决定开会，它们连夜就把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标语虽然很多，不过所有意思都是一个：热烈祝贺大会胜利召开，预祝大会圆满成功！ 金九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它今天特意穿上了一身新衣服，脖子上还扎了一条红线绳，好像是领带一样。四只爪子都擦上了金又亮的鞋油，每一次迈动脚步，都闪着金光。 它的几个公子簇拥着它来到了会场。除了金砖和金戒指以外，还有两个公子，头发分别染成了绿色和蓝色，每个人的额头前，都有一撮毛染成了白色，像是把被门框给撞了一下。 与金九关系密切的白银和黄铜两个家长，与其他家族家长坐在一起。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在金九讲话时，它们会在猴群中带头响应，起立鼓掌等等。 当年黄金家的那两个祖宗，金毛兄弟，为了抢占高家小姐，曾经私下安排几个好兄弟，藏在 猴群中呐喊鼓动，效果十分显著。自此之后，黄金家族一直把这个作法作为传家宝，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了。 几只猴子记者，在会场旁边做着现场报道： “听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大家好！金秋十月，秋风送爽。桃花源里，喜气洋洋。猴子家族的盛会，终于胜利召开了，我们现在在桃花林会议现场为大家播报。 看呢！黄金大家长正在神采奕奕地走进会场，它步伐矫健，脸上充满了自信和喜悦。 青铜家长现在进场了，紧接着的是水果家长。哦！黑铁家长也来了，这个倒霉蛋，前几天刚刚被黄金老大修理过！” 猴子记者的报道十分生动有趣，语言活泼可爱。 会场设在一个桃花林里，有几只年轻漂亮的女猴子，招呼着每个入场的会议代表。她们美丽的面孔，让代表们精神一振，不太容易马上打起瞌睡。要不然的话，很多猴子一坐下就会呼呼睡着。 金九经过很多次会议之后，它坐在主席台上发现了一个秘密：如果会场的服务员漂亮，大伙就不会打瞌睡，发言也会很踊跃。相反，如果服务员不漂亮的话，很多猴子一进入会场就打瞌睡。有些还假装低头看文件，其实已经睡着了；有些胆子大一点的，根本不管不顾，仰面朝天地呼呼大睡，甚至还会流出口水。 自从发现了这个秘密，金九每次根据会议的不同内容和议程，就会安排不同类型的服务人员。 如果它在开会时不想让大伙说太多的话，譬如通过一些人事任免，财务决算等等，它就安排一些又老又丑的猴子做服务员。那些开会的猴子们就会很快呼呼入睡，各种表决和议程都能顺利通过。 相反，如果需要大家多发言表态，比方需要大家鼓掌通过，需要热烈气氛，需要一团和气的大团结。它就多安排一些年轻貌美的小猴子入场斟茶倒水。 金九十分聪明细心。要不然怎么能管理好这些猴子？你以为那些猴子是好管理的？各个都是人精一样！ 今天会场里的服务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小猴子，金九需要大伙清清楚楚地表态说话，热热烈烈地支持。不能含含糊糊，不冷不热的阴着面孔。它的计划需要一致热烈地通过，它对此信心十足。 看看大家都到齐了，金九望了望会场，平静地说道: “大伙都到齐了，开始吧。金条，你把议程跟大伙说一下。” 金条是黄金老大的弟弟，它是家族协会的秘书长。 “各位代表大家好!期待已久的盛会终于开幕了，大家都很激动，我的心情也和大家一样。好了，废话少说。我现在宣布一下会议议程。” 金条简短说了几句后，开始进入正题： “会议首先听取金砖会长做工作报告，总结上一阶段的工作。然后由副会长金戒指宣布未来工作计划，最后由我们尊敬的黄金大家长金九做总结发言。” 宣布完会议议程，秘书长金条马上请金砖会长讲话。稀稀拉拉的鼓掌，有猴子在打哈欠，打完之后还有重重的喉咙里的咕噜声。 猴子们对于工作报告都不怎么在意。猴子们认为，过去发生的事情现在来谈都是扯淡。参加会议的各个猴子，表面上听讲，实际上暗中活动。彼此小声寒暄，偷偷地握手拜访，私下里做些议论和猜测等等。金九看在眼里，也没有制止。猴屁股坐不住，也不好强硬要求。 由于今天会场服务人员都是漂亮的小猴子，所以，尽管金砖会长的发言非常枯燥无趣儿，人们却都瞪大了眼睛在看在听，没有人打瞌睡。 金砖很快就发言完毕。又是稀疏的几下掌声，主要是银石和铜八两个鼓掌。织布机鼓了一下，它看看周围反应不强烈，就又把手掌缩回去了。 铁老大瞪着眼睛看着香蕉皮，它仍然怒气未消。香蕉皮则是低头想心事儿，它谁也不看。鸡头伸长脖子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新闻热点。 “下面由副会长金戒指宣布未来工作计划” 秘书长金条按照程序，照本宣科地宣布。 黄金二公子站起身，打量了一下会场。它的目光很有力量，把几个正在欣赏漂亮女服务员的代表，引回到了会议主题上。 “各位代表好。为了更好地加强管理，经过向桃花源主人汇报，我现在宣布。” 金戒指说到‘宣布’二字时，故意停顿一下，朝猴子们望了望，大伙都集中精神注意听。 “我宣布，自猴年马月鸟日开始，黄金家族会把自己家的子弟派往七个家族，与各个家族一起生活和工作，各家族负担派出人员的费用。派出人员不参与所在家族的管理工作，它们的职责是了解并且把握各个家族的发展变化，负责与黄金大家长的协调沟通。”宣布完毕。 听到金戒指的宣布，大家都很吃惊，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件事情发生，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白银和青铜家长首先表态支持。银石说道： “黄金大家长为了带领我们，它cao碎了心。现在提出的计划，也是为了贯彻天尊的指示，做好桃花源人的奴仆。我家没有任何异议，完全服从黄金大家长的决定。” 铜八的发言与银石几乎雷同，也是完全支持。 这两个家长带头发言后，其他的几家却都不表态，互相望了望，就是不开口说话。 金戒指问:“水果家长，你是什么意见” 香蕉皮左右看看，大家都避开它的眼光。 “副会长，黄金家族作出的任何决定，我们水果家一向都是支持的，从没有异议。这一次，想请领导们考虑我家的困难。我们家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增加一张嘴，就是一个负担。嗯嗯，话虽然这么说，我也知道困难的不只是我一家，如果别人能克服，我家也能找到办法。” 香蕉皮说完了。 织布机也跟着说:“我和水果家的情况差不多。几个儿子都长大了，给它们每个娶个媳妇回家，就要花费不少。家里真的是困难啊!当然，别人家如果能克服困难，我们织布家也能咬牙坚持。” 金九一言不发，眯着眼睛听各位表态。 听完织布机的发言，金九有些不高兴了。它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发着声音，好像被痰堵住了，又好像是有一口气要出来却又出不来，憋在喉咙里不舒服。 金戒指一看，就大声说道: “我们家作出的决定，任何人反对也没有一点用处。父亲不过是为了大家着想，既要顺利通过，也要大家一团和气，不好伤了面子，才与大家磋商。你们两家说的困难，谁都知道那些都是屁话!这些年大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谁心里没有底儿谁家不是有酒有rou的好日子编谎话都不会!” 金戒指把香蕉皮和织布机两个狠狠教训了一下。剩下的鸡头和乌二龙两个一看势头不对，就急着要发言。 铁老大此时开口说话了： “各位老大，我说几句。副会长刚才说得不错，黄金家族一言九鼎，它们作出的决定大家必须服从。开会咨询大伙的意见，不过是为了让大家心里舒服些，达到一团和气的目的，让金九面子好看。我黑铁家服从决定，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铁老大说到这里停下来四周看了看，大家都在盯着它，台上的金九也把一双眯着的眼睛瞪大了，等着铁老大说话。 “呐呐!黄金大家长！我们到菜市场买菜，还可以挑检一下，何况是一个大活人派到我铁家的代表必须是我选中的，不能随便派出哪个都可以。这就是我的要求。” 铁老大的发言是针对黄金大家长的另外三个儿子的。那三个家伙整天不务正业，到处干坏事，谁家有个漂亮姑娘，它们一定死缠住不放。它们三个与它们的金毛祖宗完全一样! 老铁家的铁花公主，几个坏小子早已经慕名，因为惧怕老铁，才不敢轻易上门滋扰。如果把它们名正言顺地派驻进来，那可就要cao心头痛了! 听完铁老大的话，金九没有任何表示。金砖和金戒指都一起看着父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个应该可以考虑的”。金砖说。 金戒指却摇头，它说道：“黄金家族的决定不允许被更改，老铁的要求是对黄金家的挑战和不尊重。” 铁老大又说话了: “戒指，我没有挑战你们的地位和权威，你不要给我扣上大帽子！我说的选择，也是在你家子弟中选择，有何不可” 织布机此时胆子也大了，它因为与铁家成了亲家，也担心未来的媳妇被滋扰，所以它决定必须坚定地支持老铁。 “我看还是会长金砖通情达理，它的话让我心里舒服。我赞成老铁的主张，我们服从黄金家族的决定，但是要给我们百姓一个选择的机会。老铁说得对，我们选的人也都是你们黄金家的，又不是和外人争，怎么就不可以呢？” 银石和铜八此刻也出现了分歧。银石坚定支持自己的女婿金戒指副会长，认为不能对黄金家族的决议有修改。它的意思与金戒指一样明确：修改就是挑战，就是不尊重黄金家族。 铜八有些倾向于金砖的看法，认为做些合理的修改也不是不可以。它家里也有一个漂亮公主，银石与它商量时，它也曾经担心过。后来得到了银石的保证，决不把三个坏小子派驻它家，它同才意支持的。如今看见老铁提出要主动选择，它又活动了心思 会场上出现了争执，一时决定不下来。 金九黑着脸说道： “先散会休息，过一会儿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