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我叫李红旗，来自唐三寨
山羊叼着烟卷望向窗外，眼神有些迷离。此时窗外除了水泥路面外，还聚集着男女老少大约百人，他们正在等着山羊下最后的决心。 在垃圾场里，山羊的名字可谓是人尽皆知，因为他的身份不简单，他是城南富人区的保卫者。 所谓富人区，里面住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富翁，而是一些已经组成了家庭，日子暂时过得比较稳定些的荒野人罢了。在富人区里生活的居民，一样也经常有吃不饱饭的遭遇，只不过相比城北平民窟那些如同恶鬼游魂一般的荒野人，他们的日子已经很让人羡慕了。 说起来可笑，一个垃圾堆一般的地方，居然也能分出富人区和平民窟，但这就是现实。贫与富是相对的，无论什么样的街道、城镇、行省、国家，总是能有一些人的生活相对安稳些，而另一些人的生活相对窘迫些。 当然，在废土上的生活只有相对的安稳，而没有绝对的安稳。比如五、六年前，那个时候的富人区原本并不在此处，而是在距离此地相隔四条街道，现在被人们称为丧尸街的地方。 在五、六年前的富人区，要比今天规模庞大不少，居民人口更是数倍以上。当时并没有什么固定的保卫者，巡视街道，杀死闯进来的异兽和不长眼的盗贼的任务。是每周各家挨个轮值。那个时候，虽然居民们过的和今天一样窘迫，不过倒也没遇到什么大灾大难。 直到五、六年前的某一天，一个身穿绿袍、胡子尖锐的家伙，领着一群土匪闯进了富人区。 那一天匪徒们几枪就打死了所有敢于抵抗的居民，然后见男人、小孩就杀，见女人就糟蹋，让整个富人区成为了火光映照下的地狱。 以至于凭借机智和勇敢领着少数人钻出包围圈的山羊，在那天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连做梦都会被那个场面惊醒。 后来他们知道袭击自己的便是大名鼎鼎的红匪，而那个绿袍尖胡子的男人，则是红匪领袖傅满洲。 动荡过去，富人区的原址据说因为怨念太深，居民们迟迟不肯死去，纷纷变成了没有意识的丧尸。虽然后来听说有两个人将丧尸清理干净，但依然没有人敢去居住，甚至没有人敢再去那里看一眼。 青烟燃尽，山羊将烟蒂狠狠一扔，关上窗户，推门走到了外面，直接面对这些眼巴巴望着他的居民。 山羊突然开口：“居民们，大家推选我做这个保卫者，我就得替所有人负责。今天不妨把实话跟大家交代一下，我记得前几年红匪来袭，我们一百五十户人家，只有现在的四十余户逃得性命。不过那时总还是有条活路，我们还能靠双手在垃圾场里扒饭吃。” “但现在，虽然没有人来袭击我们，我们却快活不下去了。 “因为巴尼经理那里每天的兑换量有限，而需要兑换食品的人群，却排满了整个长街。我们这些人就算是手里有垃圾可以兑换，也根本挤不进去。而且垃圾的收购价也是被压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30公斤的铁器，以前最少也能换一箱压缩饼干，而现在居然才能换一桶水。照这样算，我们就是一天24小时在垃圾场里干活，也一样填不饱肚子。” 山羊的话一出，窗外的众人顿时炸了锅。 “巴尼这个吸血鬼开的这种兑换价，我们都得饿死！” “都怨那群混蛋不好好在家种地，来垃圾场把我们的工作给抢了！” “这群混蛋起码手里还有粮食，我家里可有两天都揭不开锅了。” “兄弟，我家也差不多。要不干脆咱们一起去向那些流民要些粮食吧！” “开什么玩笑，人家能给？” “不给就抢他娘的。” “你脑子不好使么？人家多少人，咱们多少人，到时候谁抢谁的还不一定呢！” 看到众人越吵越激烈，山羊双手虚按：“安静，安静一下，大家听我说。我们也就一百多号人，就算加上城北那些家伙，也不过千。而来我们这里抢工作的流民呢，大约两、三千人总得有吧。赶，我们肯定是赶不走他们的；抢，估计也抢不过。” 山羊这么一说，人群又开始sao动起来。 “那怎么办？” “是啊，我们总不能等死吧？” “安静，安静，我还没说完呢。”山羊叹了口气，“为今之计，我们只能联合城北的人，和流民代表谈判。大家各让一步，把垃圾场的地域和每天开采的配额重新划分一下，然后三方势力各自在各自的地盘做到有限开采。只有开采总量下来了，才能迫使巴尼把收购价格回升到一个较为合理的位置。” 马上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们自己把地盘割给人家，但是那些流民未必能原意啊？” “收购价回升不上来，大家都得死。那些流民也不可能全是蠢货！”话虽这么说，山羊心中其实也没有多少底，毕竟人家人多势众。 但他毕竟是这些人的头儿，决不能自己先撒了气，所以只能强咬着牙说道：“而且，也由不得他们不愿意。我已经约了他们的代表见面，到时候，有枪的给我把枪都擦亮了；没枪的，也给我找根棍子拎在手上。伙计们，这次事关我们这里所有人的前途，如果在流民面前丢了气势，就等于丢了命！” 当即有大嗓门在人群中嚷嚷：“老子跟山羊干，到时候谁TM怂了，就不是俺的兄弟！” “虽然俺们枪不多，但俺们宁可丢了命，也绝不退一步！”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了。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山羊望着群情激昂的人群，刚想再说几句话鼓舞人心的话时，突然远处跑来了个小孩。 那个小孩一边跑，一边在喊：“山羊叔，山羊叔，有几个荒野人来找你，他们说是你的朋友。” “朋友，我没有垃圾场外的荒野朋友啊？”山羊疑惑的望向传话的方向，只见那个小孩身后跟着两男两女。 为首的是一个棕色头发的高大男子，他远远地看到山羊就开始招手：“听到你忘了我这个荒野上的朋友，这让我很伤心啊。” 只可惜山羊见到他一点伤心的意思也没有，反而热情地迎了上去：“萨奇英，你要是都算荒野人，我这个穷光蛋岂不是得算作畜生了。” 萨奇英一上来就给了山羊一个熊抱：“老朋友，几年没见，最近还好么？” 山羊苦笑着拍拍萨奇英的后背：“你的朋友就快饿死了，你说好不好呢？” 萨奇英顺口回道：“啊，这肯定和流民有关。这件事，确实很棘手啊。” 山羊有些惊讶：“你可真厉害，我想问你这片荒野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么？” “哈哈哈，不要奇怪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过来就是专程替你解决这个事情的。”萨奇英亲热地推了山羊胸口一拳，然后拉着他走到李红旗等人的面前，“来，老朋友，我给你介绍几位新朋友，这位是唐赛儿，这位是洛轩。” “美丽的女士，你们好。”山羊做了一个绅士礼。 唐赛儿和洛轩都很僵硬的点了点头，她们没想到这样一个捡垃圾的头子，居然还懂得末世前的礼节。 “这位是李红旗。” 山羊这次没有行礼，而是略有戒备地说道：“您的名字和外貌都很奇怪，先生。” 李红旗无奈地耸了耸肩：“从小时候就有很多人跟我说过同样的话，我都已经快习惯了。” 最后萨奇英总结性的介绍道：“他们都是唐三寨的朋友，大家多认识认识。” 本来嘈杂不堪的人群，在“唐三寨”三个字出现之后，忽然一下全都安静了下来。 山羊的脸刷地黑了下来，猛然跳开一步和李红旗等人拉开距离：“萨奇英，我当你是朋友，但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朋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谁和你是老朋友。”山羊的手缓缓伸向自己身后，面色冷峻，“我可不记得我有一个神通广大做红匪的朋友！” “我和红匪见面做不成朋友，通常不是你死——”山羊一直缩在身后的手，这时突然伸到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明晃晃握着一只左轮手枪，“就是你给我去死！” 啪！ 枪声并没有从山羊的手里响起，因为此时这支手枪的枪口，正诡异顶着他自己的脑门。除此之外，握住这支枪的手也换了东家，已经不是山羊粗糙的大手，而是换做了五根白皙纤细的玉指。 李红旗眨眨眼：“帅妞，你这出手越来越快了，快到连我都看不清楚。” 唐赛儿微微一笑：“如果老娘的出手让你看清楚了，刚才萨奇英那个笨蛋不就被打死了么？” 萨奇英在一旁显得很无辜：“喂，不要趁机骂人吗，我好像记得没得罪过你。” “弄块手机跑到楼顶装神弄鬼。”唐赛儿歪着头看向萨奇英，“你确定没的罪过我？” “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枪别放下，让我的这位老朋友先冷静冷静。”萨奇英的嘴角向着李红旗一努，“下面的轮到你的活了，好好跟他谈一谈。” “你们可真会偷懒。”李红旗叹了口气，然后走到山羊面前说道，“虽然下面这句话开头可能有些俗套，但是我还是要说一下。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有些误会。” 虽然被枪指着脑门，但是山羊并没有流露出分毫的惧色，相反他还一直对李红旗怒目而视：“五年前你们红匪杀了我一家老小，我们之间从那时起就只有仇恨，有个屁的误会。” 李红旗转身对萨奇英道：“听到没，有个糊涂蛋认为我们杀了他一家老小呀。” 唐赛儿冷哼一声：“这种糊涂蛋很多，不过我可不认账。” 萨奇英则尴尬地笑了笑：“留点面子，他是我的朋友。而且认错人，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的父亲，我的儿子，我的妻子，都是你们红匪的首领傅满洲亲手杀害的。你说我会认错？就算他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山羊狂笑起来，突然冷喝一声，“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你们还不开枪在等什么！不要管我，杀了他们！” 话虽这么说，但是围在四周的居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他们还被唐赛儿的一声娇斥给镇地退回去两步：“你们谁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 “我承认你是条汉子，虽然糊涂了点，眼神也未必好用。”李红旗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山羊，“我有件东西，不知道你敢不敢看一眼。” “有什么不敢的。呸！”一口浓痰吐向李红旗的面额，却被他轻描淡写地躲开。 “你这人真是性急。”李红旗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盒子，递到了山羊面前，“帅妞把枪撤了吧，让他自己看。” 山羊皱着眉捧过盒子，疑神疑鬼地掀开盖子，低下头突然一颗人头映入眼帘，他手一抖差点直接给扔了出去。但定睛再看，山羊的面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这是，这是——” “你不是化成灰都能认出来么？”李红旗站在一旁催促，“怎么仅仅只是撒上一把石灰，你就完全认不出了？” “这是——，傅满洲？”山羊的脸因为激动而胀红起来，声音也随之提高了八度，“这是傅满洲，这是傅满洲没错！” 围在四周的人群此时听到山羊这句话，都纷纷不顾危险的涌了上来，在这里家家都和红匪仇深似海，人人皆能认得傅满洲。 “没错，就是这个狗贼！” “这个魔鬼死了，终于死了！” “孩子，你在天上能听到么？傅满洲死了，死了！” “谁杀的他？我要为他祈祷。” “咳咳，祈祷就不必了，我和神仙不熟的。”李红旗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将手伸向山羊，“我想现在大家在听我讲一个故事前，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李红旗，来自唐三寨。” 坚持，明天也是四千字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