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告别（一）
雷元杰一直把季瑜兮送到门口才离开，下了电梯，走出办公大楼，十一月的海城，夜也来的更早了，这里还算比较繁华，偶尔的几栋大楼上闪着霓虹，街道的路灯也亮了起来，只是行人似乎不多，显得有些萧条。 站在办公楼外，一阵寒风袭来，季瑜兮不禁打了阵哆嗦，拢了拢衣服，本打算挤公交的她改了主意，准备去拦一辆出租车回去。 就在此时，墨怀瑾的车停在了季瑜兮的面前。 “上车。” 墨怀瑾摇下车窗，看了眼缩在衣服里的季瑜兮，皱了皱眉，伸手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季瑜兮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不远处的街道，路上空旷无比，就算要拦出租车，估计也得等上好一会儿，最后便坐上了车。 除了在学校，季瑜兮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有见墨怀瑾了，说实话，偶尔，她还会想到墨怀瑾，倒不是有多深的感情，只是单纯的对这个男人好奇，对他们之间的过往有些好奇。 “墨老师，找我有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季瑜兮习惯了这样称呼墨怀瑾，而墨怀瑾起初还会纠正一下，最后见纠正没用，只能由着季瑜兮。 这个点出现在她面前，季瑜兮可不认为是来叙旧，更何况他们也没什么好叙旧的。 墨怀瑾开着车，没有立刻回答季瑜兮的话，而是将车内的温度调高了一些，然后看着季瑜兮问道。 “暖和点了吗？” “嗯，谢谢，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 季瑜兮再一次询问道。 墨怀瑾叹了口气，这个丫头，自己一直努力，却总是无法靠近，他们之间总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是你说的，我们还是朋友。” “当然可以，但是墨老师，你这样可不像是没事来找朋友叙旧的模样。” 季瑜兮故作轻松的开玩笑道，事实上，她现在私下里和墨怀瑾在一起就紧张，她就害怕墨怀瑾又说那些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话。 “行了，别再试探了，回去再说。” 说着，墨怀瑾一个油门，车子迅速的朝着他在市区的别墅开去。 大概二十多分钟，他们的车子停在了悦庭雅居，别墅里面灯火通明。 车上，墨怀瑾把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季瑜兮的身上，然后抱怨了一句。 “以后出门多穿点，都入冬了，自己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嘛。” 季瑜兮拉了拉肩上的外套，噘着嘴不满的回了句。 “知道啦，墨老师。” 说完，季瑜兮便推门下了车，即使多了件外套，可寒风袭来，依旧一阵哆嗦，季瑜兮小跑着走进了别墅，里面开着暖气，如春天般温暖。 老吴已经守在了门口，看到季瑜兮进来，立刻接过她手里的包和衣服，然后亲切的说道。 “季小姐，里面请，给你准备了热茶。” “谢谢你，吴叔。” 季瑜兮礼貌的说道，老吴微微一笑，正好看到墨怀瑾走了进来，然后非常知趣的说道。 “是主上一早交代的，说季小姐今晚会过来，晚上准备的都是季小姐爱吃的。” 季瑜兮又撅了噘嘴，幽幽的说道。 “吴叔，你就别推脱了，他只是嘴上说了说而已，动手的还不是吴叔你吗？” “原来瑜兮想要吃我亲手做的菜啊，这简单，以后瑜兮的吃食都有我亲自烹饪。” 虽然隔了几米远，但季瑜兮说的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墨怀瑾的耳中，而墨怀瑾也似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不是有句俗话嘛，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必先抓住他的胃，墨怀瑾这些年虽然起居饮食都有人照顾，但实际上曾经的他，是一个什么都会的人。 听到墨怀瑾这么一说，季瑜兮立马急了，急忙推脱道。 “别，还是免了，墨公子亲自动手，我可不敢。” 认识久了，便知道墨公子这个称呼有多大的影响力，不说在东都，单单这一个海城，季瑜兮就已经见识了这个男人的影响力。 半个月前擎天集团能拿到海城最大的一个市政项目，这中间也多亏了墨怀瑾，当然不是墨怀瑾出面，而是之前那次东都的私人酒会，海城有关部门也有人到场。 这不，擎天集团一说参加竞拍，便成了内定的人选了，这事还是那天季瑜兮参加签约仪式的时候从建设局的一个负责人口中得知。 而在整个参与项目竞拍的过程中，季瑜兮确定墨怀瑾没有出面，也没有让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去打招呼，只因为季瑜兮和墨怀瑾参加了那次的私人酒会，所以季瑜兮便很清楚墨公子的影响力。 不过这段时间令季瑜兮一直困惑的是，既然墨公子这个名字这么有名，为何上一世她听都没听说过，甚至上一世对东都墨家的认识也仅限于墨子坤口中的那些。 墨怀瑾听到季瑜兮这么果断的拒绝，还有些失落，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在季瑜兮的身旁坐了下来。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正如老吴说的，全都是季瑜兮爱吃的，而墨怀瑾面前，依旧是全素，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居然只有两道素菜。 季瑜兮大快朵颐，等吃饱喝足后，才发现，墨怀瑾基本上没有动筷子，面前的两道菜几乎是原封不动的被老吴撤走了。 “墨老师，你真当自己是神仙吗？” 虽然知道墨怀瑾身份特殊，可她不信一个人能真的什么都不吃，而且神经大条的季瑜兮这才发现，面前的墨怀瑾似乎比平日里清瘦了许多。 “墨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 季瑜兮忽然想到那一次欧阳煜说的话，可是算算时间，离冬至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应该不至于。 而墨怀瑾听到季瑜兮的话，表情微怔，但随即一脸淡漠从容，拿起一旁的纸巾轻轻擦了一下嘴角，这才缓缓开口。 “没什么，最近在忌口，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道别，我要离开海城一段时间，我会把老吴留在这里，另外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文瑞泽。” 墨怀瑾平静的说道，就像是一场普通的道别，事实上也的确是一次普通的道别，因为墨怀瑾每年都会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消失，就算是他的贴身助理和管家老吴也不会知道他的行踪。 季瑜兮听了，眉头微皱，低垂的眼眸微抬，看向墨怀瑾，总觉得这张清淡的表情背后藏着隐忍和克制，这个男人似乎有什么没有告诉她。 “去哪？不能电话联系吗？” 季瑜兮试探的问道，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墨怀瑾的离开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不然，这个男人没必要这么慎重的找上她，和她来一场道别。 然而，墨怀瑾依旧浅浅一笑，表情淡然，说了句。 “暂时不能说，以后会告诉你，我会把欧阳煜的电话留给你，如果真有急事，联系他，他会告诉我。” 说到这，墨怀瑾起身，不过刚站起来，想到了些什么，又说道。 “姜航把股份转给你了？” 傍晚擎天集团发出的公告墨怀瑾已经知晓，本来他是准备暂缓离开，但是他又怕被季瑜兮知晓一些事情，所以只能按原计划进行。 季瑜兮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墨怀瑾的问题，然后就听墨怀瑾又说道。 “你这段时间当心一点，我总觉得姜航他不会这么轻易松手，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这里，这边人多，我放心些，出入老吴会开车接送。” “我……” “不要拒绝，就当是我多想了，但一个人能在你外公身边隐忍多年，怎么会轻易把得到的东西拱手相让，人心难测，不得不防。你现在虽然是擎天集团的董事长，但毕竟你还只是个孩子，平时的生活比较简单，对方想要掌握你的行踪轻而易举。” 季瑜兮还未来得及拒绝，墨怀瑾便打断了她的话，难得这般强势的劝说，只因为他担心季瑜兮的安危。 而季瑜兮听到这些后，也不好在拒绝了，就当是让墨怀瑾安心，反正他都不在海城，住在这里也不错，至少不用自己动手做饭了。 “好，我答应你，住在这边，墨怀瑾，你真的没事吧！” 季瑜兮还是会担心墨怀瑾，哪怕与实践不符，但她还是忍不住关切了一句。 听到这话，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但墨怀瑾的心里却乐开了花，至少季瑜兮对他不是如普通人那般的冷漠。 墨怀瑾摇了摇头，这次表情略微的严肃了些，然后说道。 “没事，只是去办一些事情，不能让别人知晓。” 就在这时，别墅外面传来了汽车声，一束灯光闪过，然后，就听到了脚步声，不一会儿，便听到了老吴的声音。 “欧阳少爷，晚上好。” “吴叔，怀瑾准备好了吗，我过来接他去……” 欧阳煜的话还没说完，就愣在了客厅旁的过道处，然后一脸诧异的看向对面走过来的一男一女，随即，一脸的坏笑戏虐。 “啧啧啧，我就说你们不简单吧，这是来送别吗？” “欧阳煜，给我闭嘴，出去等我。” 欧阳煜一脸猥琐的笑意，目光在季瑜兮和墨怀瑾身上来回打量。 这位季小姐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墨怀瑾的原则，短短几个月，他居然在墨怀瑾的三处私宅见到了这个异性，他如果再不惊讶，那只能说明神经大条到麻木了。 而墨怀瑾生怕季瑜兮因为欧阳煜的玩笑话改变之前的决定，一脸薄怒，语气冷厉的呵斥着，欧阳煜立马收起笑意，一脸委屈。 “别啊，外面多冷啊，我闭嘴，你们就当我不存在，请便。” 说完，欧阳煜直接转身，可那双眼睛还忍不住的往回转。 墨怀瑾紧张的看着季瑜兮，不过季瑜兮并没在意，每个人性格不同，或许这位欧阳医生就是一个逗逼的二货呢。 季瑜兮淡淡一笑，随即看着墨怀瑾轻轻问了句。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刚才欧阳煜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季瑜兮也听出个大概了。 墨怀瑾点了点头。 “嗯，八点的飞机，现在该去机场了，这是这家伙的联系方式，你收好，如果遇上了文瑞泽都处理不了的事情，就给他打电话。” 说着，墨怀瑾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了季瑜兮的手里。 季瑜兮接过，并没有细看，直接放进了口袋，然后对着墨怀瑾说了句。 “一路顺……” 风字还没说出口，季瑜兮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墨怀瑾紧紧的抱住了她，而此时，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老吴和欧阳煜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这里。 “瑜兮，我和老吴说过了，没有你的允许，不准任何人上二楼，所以住在这边，你可以自由进入空间修炼。你不是一直希望知道我们过去发生了什么吗，那就让自己强大起来，等你有一天成为了灵皇，你就能自由读取自己前世的记忆。” 墨怀瑾轻轻的说道，事实上，这只是他给季瑜兮的一个诱惑，或者说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幻想，而真实的想法，墨怀瑾根本不希望季瑜兮知道他们的过去，因为那可能是另一次的分别。 靠在墨怀瑾怀里的季瑜兮听到这话，显示一阵惊喜，但随即，却又有些失落，修炼了这么久，她还不过刚刚完成聚灵，连一个真正的灵者还不是。 按照簌离和她普及的俢灵知识，要成为灵皇，这似乎有些难度啊，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吧，不过想到成为灵皇就能知道自己的过去，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 “好，冲你这句话，我也不会懈怠修炼的。” 说着，季瑜兮轻轻推了推墨怀瑾，这个男人的怀抱太温暖，待久了，会舍不得，所以季瑜兮不敢久留。 “瑜兮，我会想你的，我也希望你也能偶尔想我一下。” 在松开季瑜兮的时候，墨怀瑾凑到季瑜兮的耳边轻声说道，这句话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希望这个女人施舍一点对他的思念。 然而，这份恳求终究没有得到季瑜兮的答案，季瑜兮只是给了墨怀瑾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提醒了句。 “欧阳医生还在外面等你呢，赶紧走吧！” 墨怀瑾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季瑜兮，要不是有不得不离开的原因，墨怀瑾根本舍不得离开海城，哪怕这个女人对自己冷冷淡淡的。 季瑜兮将墨怀瑾送到了门口，看着墨怀瑾上车，看着那辆骚包的跑车离开别墅院子，季瑜兮这才想起墨怀瑾似乎什么都没带。 “吴叔，墨老师行李不用带吗？” “不用，欧阳少爷会帮主上全都准备齐全的。” 老吴跟在季瑜兮的身旁，耐心的解答着，季瑜兮点点头，然后好奇的瞥了眼老吴，一脸邪惑的试探道。 “吴叔，你知道墨老师去哪儿吗？” 老吴摇了摇头。 “主上的事情是不允许我们过问的，我只是负责主上在海城和东都的生活起居，事实上，主上身边还有其他像我一样的人，但我们彼此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欧阳医生呢，他是墨老师的朋友吗？” “不，我们都是主上的仆从，只是欧阳少爷是我们中间最没规矩的一个，可能和主上年纪相仿，所以主上平日里也比较忍着欧阳少爷。” 仆从，这个词，听上去很新鲜，有种看古装剧的感觉，这都建国了，人人平等的社会了，居然还会有这样的词，而且看老吴的表情似乎很享受这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