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没有悲伤没有意外
两人没有回小木屋,从法院出来就回了公司。 乔东阳脚落地,就召集公司骨干开会,一直在忙,池月没有找着机会跟他说话,自己去休息室里看剧本,偶尔抽个空和王雪芽聊上几句。 咱俩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晚上要不要约啊,月光光? 可以哦,不可以。池月笑,我们当家的今天特别忙,不知道晚上有没有事情 啧!你够够了的,小女人。你看着办,不出来陪我咱俩就绝交。 小乌鸦一个人在这边工作和生活,池月虽然没有出去吃饭的心情,但并不想让她失望。 那行,就咱俩。 王雪芽下班就直接开车过来了。池月收拾收拾跟着她出门。在这种事情上,乔东阳是不会管她的,池月看他还在办公室,发了个消息给他,知会一下就走了。 他回了一个好。 没了。 这男人,有工作就没媳妇。 池月吃过饭回来已是晚上十点多,怕乔东阳忙得饭都不吃,她专门打了个包。 他已经不在办公室,一个人在隔壁的休息室,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而他坐在窗边,望着夜色里的申城出神。 吃饭了吗?池月将打包盒放在桌子上。 乔东阳摇头,瞄一眼那饭盒,没胃口。 怎么了? 池月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怪烫的,呀,我的天!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乔东阳: 又贫! 他把她的手抓下来握在掌心,捏了捏,你俩又背着我吃什么好的了? 这是我们女孩子的秘密。池月眨个眼,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按捏着,今天你好像特别事儿? 谁特别事儿? 哈,表达有误,是特别多事儿。 嗯一声,乔东阳没有反驳,我得提前做好接收乔氏的准备。千头万绪啊! ???池月微微一怔,歪过头去看他的脸,我没听错吧? 你耳朵功能很好。 晕!池月索性放开手,绕到他的面前,盯住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忍不住笑了起来,乔先生,你就这么自信,老太太会痛快地执行法院的判决,把公司给你?而不是上诉,上诉,再拖上几年或者暗戳戳的搞事? 乔东阳沉默。 她不会的。他突然说:老爷子为他们母子安排了足够的生活保障,有公司股份,他们的日子,并没有对外说的那么不堪如果她不想惹麻烦,不会挑战我的忍耐。 这话池月就听不懂了。 仔细琢磨一下,她仰着头问:今天咱们走的时候,你和老太太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 乔东阳抿了抿唇,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不!池月眯起眼,我听着怎么感觉,你是在要挟她? 乔东阳目色暗了暗,一片阴霾掠过去,带出一声冷笑,可以这么理解。 今天案子宣判后,听乔东阳和老太太的对话,池月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只是一直没有找着机会询问,现在乔东阳把话都递到嘴边,她当然不会客气。 可惜,乔东阳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看着她的眼睛,眉心揪起。 去洗澡吧。今天就不回去了,就这儿睡。 池月笑了起来,都这么晚了,当然不回去。行吧,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转身就去卫生间。 乔东阳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转动,沉默不语。 看来我还是不能让你有足够的信任。池月突然回头,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脸,你慢慢纠结吧,不打扰了。乔先生。哼! 隔着一道墙,浴室里的水流声隐隐约约。 乔东阳叹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仰躺在沙发上。 池月先上床,盖上被子装睡。 听到他去洗澡。 听到他吹头发。 听到他走近 听着他将灯灭了。 身边一沉,他躺下来。 池月猛地睁眼,趁他不备,扑过去就扼住他,乔东阳,你给我老实交代。 怎么了?乔东阳拖住她的手腕,扭过头来。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 但黑暗有时候是人最安全的保护色。 面对面不好说的话,池月这时可以毫无顾忌的出口。 乔东阳,我的预感成真了对不对?你真的有事瞒着我。 傻瓜。乔东阳拍拍她的手,看你冻手冻脚的,赶紧把被子盖起来,胳膊别露在外面,冷。 我回来的时候,在飘雪。池月说完,突然懊恼地瞪他,看你这话,又把我带沟里去了。我问你呢,为什么不回答? 因为不想骗你。乔东阳声音有些沙哑。 池月怔住。 他慢慢将她拖下来,躺在身边,手指轻轻顺着她的头发,如果我说没有隐瞒,就是骗你。如果我说隐瞒了,你一定会追问我瞒了你什么。 答应已经很明显了。池月斜眼过去,说吧,你瞒了我什么? 池月。我不想说。乔东阳嗓音愈发低沉,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睡吧,睡吧,乖女孩。 这是无赖逻辑。 池月安静了几秒。 乔东阳—— 她拖着嗓子,奶声奶气的,有点小天狗的萌劲儿。 黑夜里传来乔东阳克制的笑声,又怎么了? 你不说,我睡不着。 池月,我就瞒你这一件事,好不好? 不好。池月说完,没听他回答,又清了清嗓子,那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不用告诉我是什么,我就自己猜。猜不对的,你就说,不是。对的,你就不吭声。这样,就不是你告诉我的了,对不对? 是不是和你爷爷的遗嘱有关? 你爸该不会是你爷爷和别的女人生的吧,你奶奶今天那劲儿,一看就不像亲孩子。 不论她问什么。 他都不回答。 池月安静片刻,低低笑了一声,乔东阳,我突然有点担心。你们家这个基因遗传好像挺强大的啊?你看,你爷爷和别的女人生了你爸,你爸也找了个女人,差点生了你弟你说,回头你会不会也 胡说八道!乔东阳终于憋不住,掐住她的腰,拉过来往怀里一塞,粗声粗气地说:再不睡觉,你今天晚上就别睡了! 世界安静了。 ~~~~ 池月睡得挺好,一觉起来,走出休息室就碰到侯助理。 他表情严肃,目光扫到池月,给了个大大的笑脸,哟,你也在呢? 池月双手抱臂看过去,我为什么不能在? 没没没,我哪有这个意思。侯助理嘿嘿一声,目露笑意,你也是知道喜讯了,过来找乔先生道贺的? 喜讯? 池月目光落在他脸上。 什么喜讯? 你不知道? 池月摇头。 侯助理笑着走过来,把手机递到池月面前,我现在相信你真的不关注新闻资讯了。快看,头条新闻,乔氏集团发公告了。 池月吃了一惊。 所有人都以为,乔氏内部为了这份遗嘱撕得鱼死即使法庭判决下来,乔东阳再申请强制执行,这个过程也会相当漫长,大家都相信,等乔东阳真正把乔氏拿回手中的那一天,说不定已经变成了一个烂摊子。 毕竟谁都和钱没仇。 没有人相信老太太会这么爽快! 可是,公告上写得清清楚楚,按已故董事长遗嘱,将召开董事会审议公司人事变更,乔东阳将接任乔氏集团董事长并管理集团一切事务,并希望乔东阳接任后,能继续任用乔正江乔显庭,让他们分管公司部分业务,协助乔正崇和乔东阳管理公司。一家人要和睦相处,齐心协力把老爷子留下的产业经营好。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这份公告可以说是相当的克制和退让了。 就是来得突然,令人始料不及。 社会哗然。 池月却陷入了沉思。 这似乎,是在乔东阳的预期之内? 很快,乔东阳对乔氏集团的公告给出回应。 ——乔氏内部事务,由他处理,别人无权做出决定,甚至是建议。 别人!? 冷血地将家人放在对立面,这符合乔东阳一惯的人设,而他本人对别人的议论和评价,也不在意,吃过饭就带着律师去乔氏,下午三点才回来。 池月坐立不安地在等他,门一开,就冲了过去。 怎么样了,怎么说? 乔东阳扯开领带,冷笑,当然按我说的做。 这 池月看他脸色不好,完全不是占了上风的感觉,没有愉悦,只有冷漠。 她的好奇心越来越重,把他拉过来坐好,殷勤地倒上水,正准备仔细盘问,乔东阳一伸手就把她拉了过去,坐在腿上。 喂?池月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到底是赢了,还是败了?我怎么都看不懂了。 没有赢。 池月一愣,他眯起眼,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喃喃声:也没有输。 池月叹息,扳住他的脑袋,咱们能正经说句实话吗? 这时,侯助理敲门进来,乔先生,那个权队来了。 呃? 池月望向乔东阳。 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提机器人不是应该去实验室那边么? 她满肚子疑惑,乔东阳却不意外。 让他稍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好的。侯助理抬起眼皮,看他一眼,退出去。 乔东阳站起来,你在这儿等我。 我跟你去。池月拖住他的袖子,见他回头,莞尔一笑。 乔东阳抬抬眉头,他是公务,不是友访。 公务,只是要求见乔东阳一个人,池月当然不方便去。 权队找你,能有什么公务?乔瑞安的案子吗? 乔东阳,我去见了就知道了。 池月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哼了声,你这个人就是经不起考验。我只是想过去打个招呼,就把你紧张成这样——算了,不管你的事,我也去忙了。周冲来接我。 去吧,注意安全。 池月不高兴地剜他一眼,乔东阳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不想去就告诉郑西元一声。咱们解约。反正月亮坞也快开工了,你也有得忙。 还没开工就解约? 这事池月可干不出来。 乔东阳走进去,权少腾就转过头来,目光冷冷的盯住他。 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任何一个助手,看上去并不像是公务。 乔东阳:找我有事? 权少腾不说话,松了松领口,慢慢撸起袖管,冷不丁冲过来摁住他就压倒在办公桌上,整个身子俯上去,那愤怒的样子,像是恨不得吃了他,好你个乔狗子,连我都骗! 乔东阳冷眼看着他,警官,注意你的言行。 权少腾双眼微眯,磨了磨牙,慢慢撑着桌面站直身子。 老子真想揍你一顿。 乔东阳哼声,冷冷斜他一眼,整理好衣服,坐在椅子上,别发疯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权少腾猛地转头,瞪他,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装傻呢? 乔东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权少腾怒火腾地升起,又咬牙切齿地压下去,指着他的鼻子说:我看你也不像个心慈手软的人啊,怎么,人家一妥协,你就准备手下留情了? 乔东阳默默盯住他。 权少腾被他眼睛里冰冷的光芒看得脊背一寒。 你干嘛?他啪啪桌子,你利用我查这桩案子,完了又不肯配合,你脑子是怎么长的?还敢瞪我?你再瞪我一个试试!? 乔东阳冷冷瞪住他,你看我这样子,像心慈手软的人? 权少腾哼声,谁知道你是不是脑子抽风? 说罢,他又气咻咻地指着乔东阳,乔狗子我告诉你,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们的家庭内部矛盾了,这是犯法,不是你们单方面原谅就可以的 乔东阳:不然呢,你能怎么办?让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去坐牢,说他涉嫌杀害自己的儿子?还有我父亲,你认为他会站出来举证,说他亲妈为了财产,对他痛下杀手? 他冰冷的语气,听得权少腾一骇。 他盯住乔东阳,你的意思是? 乔东阳:孔馨沁没了孩子,但是没有生命危险,我父亲也只是轻伤。肇事司机已经伏法,就算把老太太扯进来,能怎么样?她八十多了,又没出人命 权少腾咽了咽唾沫,慢慢坐了回去,看样子气消了。 难道你就这样放过她? 乔东阳摇头。 慢慢的,他凉声说:你认为什么情况下,一个母亲才会对亲生儿子出手? 权少腾哼声,人为财死。这种案子并不少见。 可是这个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说得难听一点,一只脚都已经踏入坟墓了,争来有什么意义? 给他儿子孙子啊权少腾答得随意, 说完,又觉得不对。话里有bug。 杀死一个儿子,流掉一个还没出生的孙子,再把财产留给另外的儿子和孙子,这逻辑听上去就不合理,得偏心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这般冷血? 他琢磨着,摇头,又点头。 嗨,这世上奇怪的事多了去了。你奶奶奇怪,你爷爷就不奇怪了吗?都是儿子,都是孙子,他不管别人,独独写下遗嘱,把所有财产托付给你,让你单独继承—— 权少腾瘪瘪嘴,嘲弄地笑,这遗嘱,换了谁能服气?没弄死你,你大伯和三叔真是仁慈。 注意言行啊警官。乔东阳用同样的话怼完他,又不得不承认,权少腾说的是事实。 所以——他沉吟片刻,我怀疑这中间藏着一个阴谋。或者说,秘密。我们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权少腾吃了一惊,你小子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乔东阳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 而是站起来,从上锁的档案柜里抽出一份资料。 这是乔老爷子的发家史。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权少腾默默接过来,翻阅着。 乔东阳盯他几秒,慢慢说:我小时候就听说,我爷爷有一个亲弟弟,从小就聪慧过人。当年,兄弟两个一起到申城打拼,一起创业可以这么说,我那个二叔爷才是乔氏集团真正的奠基人。 权少腾吃惊地看着他,似乎意识到什么。 那你二叔爷现在人在哪里呢? 死了。乔东阳说得很平静。 死了?没后人? 他英年早逝,过世时还没有结婚。 然后呢? 乔东阳说着,慢慢一笑,我特地查了一下,他死的那年,我父亲刚刚出生。算一下,好几十年了。乔家人,早就已经忘记他了。没有人提,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死去几十年的人。 权少腾看着他,不动弹。 因为乔东阳的眼神儿瘆得人浑身难受,没有悲伤,甚至带笑,却能让人感觉到痛。 ------题外话------ 这本书不会太长~~~ 唔唔!!大家等更的日子,不会太久哈~~ 今年是特殊的一年,我家事太多,对不住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