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铁拳教头
拉里-伯德坐在康塞科球馆的专属座位上看完了凯尔特人和步行者的上半场比赛，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毕竟对一个在夺得总冠军后面对两万名球迷潮涌而来的场面还能够泰然处之的人来说，一场普通的常规赛，自己的球队落后，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岁月在这位前凯尔特人超级巨星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曾经蓬松、金黄的长发变得了稀疏、懒散的黄灰色短发，原本饱满有力的脸颊已经发胀，从新鲜的苹果变成了发好的面团团。过去留过的性感的小胡子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身上穿着褐灰色的外套，里面一件藏青色圆领内衣，再也没有了球员时期，身披绿军战袍时的潇洒，也不及乔丹那般霸气犹存，或者魔术师那样亲和力不减，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印第安纳玉米农场的农场主。 如果和过去相比还有什么没太大变化的话，就是伯德在拖着腮帮看比赛时的表情，永远像一个专注听讲的好学生，生怕错过课堂上任何一个细节的模样。 但这只是表象，伯德从来都不是一个在场下全神贯注的人，只有站上球场比赛时他才会全情投入，一旦坐到了板凳上他的思维就天马行空的飘荡起来，当然这些思维都和篮球有关，这也是为什么在那群想当教练的篮球巨星里，拉里-伯德可以获得成功，可以拿到最佳教练。 今晚他有一半的时间在思考，到底应该怎么样把伊塞亚-托马斯从步行者主教练的位置上挪出去。虽然托马斯现在看来带队的成绩很不错，可是伯德丝毫不认为他能够带领步行者在季后赛取得成功，早在两年半以前他就反对让托马斯当步行者教练，可是老板的意思让他无法违抗。 两个半赛季下来，球队在常规赛不断进步，可是伯德认为那是球队运作的功劳，毕竟签下小奥尼尔、得到布拉德-米勒和罗恩-阿泰斯特，可和托马斯没有太大的关系。唯一有关系的就是他培养了小奥尼尔，促进了他的成长。 但这在伯德看来是远远不够的，他已经腻烦了托马斯那标志性的微笑，还有复杂、多变的战术套路。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战术建设，让球员们像棋子一样套入各种战术，却忽略了对球员技战术能力的套入培养。而且托马斯的战术发起如此的依赖低位进攻，很多时候那些复杂的跑动到最后都变成一次简单的翻身跳投，这是让伯德最难以忍受的地方。 他很怀念当年然他做教练时。步行者全队投入到战术训练中的那种热情，里克-卡莱尔和迪克-哈特是那时候他的左膀右臂。他们有着专一稳定的战术套路，同时球员们的经验和才智让他们能在临场带来足够多的变化。 现在，哈特正坐在凯尔特人的教练席上为自己曾经的老东家效力，这样的场景在NBA司空见惯，曾经亲密的队友都可能在球场上针锋相对，其他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不过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在一次暂停的过程中，他竟然看到凯尔特人的主教练，把战术板交给了哈特。让哈特为球员们布置战术，而主教练自己则站在一旁看着。 这让伯德看到了他自己的一些影子，他在步行者的时候就喜欢把战术讲解权交给助理教练，如果对方在某些细节上能够做到比自己更好的话。在联盟摸爬了这么多年的伯德知道，像这样把战术布置权给助教的主教练，除了他大鸟伯德，好像还没有第二家，如果有的话，也就是这位凯尔特人的“野小子”了。 虽然有好事的球迷将莱昂称之为“疤面煞星”，可是伯德喜欢称呼他“野小子”。因为他就是个凭空冒出来的家伙，被奥尔巴赫从劳改营里拾出来，洗洗刷刷粉饰两年，就推上了主教练的位置。 伯德承认自己在内心深处有一些妒忌这个家伙。他为凯尔特人奉献了自己全部的职业生涯，带来了无比的辉煌，最后却像个锦旗一样被挂在门面上吹冷风，从未进入过凯尔特人的核心，从未有机会染指主教练的宝座，如今被这样的一个家伙给拿到手了。 然后他看起来做的还不错。据说是个数据专家，分析球员的比赛数据很有一套，记忆力很好，懂很多战术。不过，伯德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教练，一群在最近几年冒出来的数据专家们，借助计算机和录像带，在没有打过一场比赛的情况下想用一组组数字解构篮球比赛。 在伯德看来这些人都是一群“异想天开，用笔和纸打球的小矮人”，所以福克斯-莱昂的成功只可能是暂时的、有限的，就像托马斯一样，只能在常规赛这种缺乏针对性的一场赛中，依靠球员的天赋和临场发挥赢下部分比赛，一到了季后赛就只有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份了。 想到这里，伯德就把他的心思收了回来，重新开始想怎么把托马斯弄走，换上他心仪的里克-卡莱尔，现在他在活塞风生水起。真是讽刺，一个前凯尔特人的总经理，想把一个前活塞的教练送走，得到一个前凯尔特人的教练，而这个教练现在在活塞执教。 “要是伊塞亚能滚回底特律就好了……”在下半场比赛开始的时候，伯德在内心由衷地想道，他多么希望托马斯能回去活塞做教练，让杜马斯把他的好搭档签回去，换来卡莱尔。 不过下半场比赛开始之后，伯德倒是看到了步行者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更加激烈的身体对抗，不惜犯规也要拉下凯尔特人球员的突破，以及对三分球不遗余力的封堵，第三节开始的几分钟里，步行者竟然让凯尔特人6投1中。只是步行者自己的进攻似乎也被打乱了，连投不中，两边不停地打铁，场面相当难看。 莱昂继续站在场边督战，他已经预料到上半场过于依赖内线突破和三分球的进攻，在下半场肯定会遭遇阻力，在内线强攻点的情况下，起节奏打转换就非常的重要。可是步行者已经铁了心要玩肉搏，根本不给凯尔特人启速的机会，全场紧逼外加扩大防守，让凯尔特人的加速器阿里纳斯难以发动起来。 或许是场面过于难看。NBA官方都看不下去了，在比赛进行了4分钟的时候给了一个官方暂停，这4分钟的时间里，凯尔特人进一球罚一球得了3分，步行者进两球罚一球得了5分。分差仅仅缩小了2分。 “他们简直就是在打橄榄球！我都怀疑我手上拿的球是圆的吗？”阿里纳斯一下场就开始抱怨，他坐在板凳上大口喝着水，显然他被针对了，拿球还没过半场就有人过来包夹，一出球包夹立马消失。阿里纳斯不是那种洞察全场的超级控球大师，在静态下，他的传球视线局限在面前六十度方圆10英尺内，在动态情况下，他的分球能力会大大增强。 伊塞亚-托马斯不愧是超级控卫出身，他知道怎么对付阿里纳斯这样的年轻人。知道怎么破坏他的比赛节奏，而且他的目的达到了，莱昂在暂停过后把史蒂夫-科尔换上了场，让经验更加老道的科尔梳理球队的进攻。 但是，莱昂没想到，史蒂夫-科尔的上场，差点酿成了一场超级大斗殴。 在科尔上场后，步行者的扩大包夹也失去了效果，科尔根本不着急推进，他和皮尔斯、里德在后场几次短传配合就能轻易化解扩大包夹。凯尔特人开始试图利用皮尔斯和沃克的一对一能力打开局面。先是皮尔斯在右侧45度接球后直接跳投命中，然后沃克利用步行者的失误快速反击上篮，跟防的小奥尼尔打手犯规送沃克上了罚球线。 此时，双方的情绪已经有些不妙了。小奥尼尔的犯规相当凶狠，沃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莱昂已经记不清这是凯尔特人球员半场比赛第几次重重倒地了，他忍不住朝着裁判大吼，“这只是一个普通犯规吗？这只是一个普通犯规吗？” 紧接着，步行者的进攻重心来到了罗恩-阿泰斯特的身上。他在右侧45度背身接球，西格玛步面筐强碾，先是打进一球造成PJ-布朗犯规，接下来又故伎重演，不过这回皮尔斯贴的很紧，这是没想到阿泰斯特在转身之后竟然假动作晃开了皮尔斯，结果皮尔斯没控制住一下子压在了阿泰斯特身上。 阿泰斯特倒是显得很控制，他用胳膊架住了皮尔斯防止他翻倒，皮尔斯也是拍了拍阿泰斯特的脑袋，局面一下子缓和了下来。结果在罚球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搞的，雷吉-米勒和史蒂夫-科尔开始斗起嘴来，就在阿泰斯特第二罚命中，把比分进一步迫近准备回防的时候，米勒和科尔已经在三秒区附近对骂了起来。 “你最好闭嘴，否则就等着****吧……”面对米勒喋喋不休的垃圾话，科尔显然怒了，本场他的上场时间并不多，但他和米勒的恩怨由来已久，从90年代科尔公牛时期就开始了，1994赛季著名的“鞠躬时刻“让米勒在球场上遇到科尔都不会对他客气。所以短短的几分钟上场时间里，米勒已经朝着科尔喷了成吨的垃圾话。 而今晚科尔的脾气显然不太好，激烈的对抗和不断的犯规，现场球迷的喧闹，让凯尔特人每个球员都绷紧了神经，人变得易怒和暴躁，大家都在克制。显然，米勒让科尔怒了，这位在训练中敢于对着乔丹动拳头的小个子，指着米勒的鼻子骂了起来。 所谓一言不合就动手，两人倒是没有打起来，但胳膊和胳膊已经纠缠在了一起。裁判的哨声像警笛一样急促地响起，这已经是本场比赛双方第二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这让主裁判维拉德等人压力巨大，显然他们在比赛一开始的尺度控制上还是有问题。 两边的球员再度聚拢了过来，不过还是劝解的人多，双方都还能克制自己的火气。但是有一个人克制不住了，就是福克斯-莱昂，在他看来步行者的球员实在有些欺人太甚了，各种犯规，还要骂人。他从自己的教练区直奔向禁区，挤进人群中一把拉开了史蒂夫-科尔，朝着米勒大吼道：“What’s-**ing-up！（他们TM想干嘛！）” 极少有教练会参与到球员冲突中，毕竟教练们看上去都文质彬彬。而且年纪也大了，不会和球员较真。可是莱昂在教练中算是年轻的，今晚的他实在太生气了，他也太想去保护自己的球员。就像上次对着雄鹿一样，他又冲到了第一线。 这回米勒可不是梅森，他的嘴巴有够臭，看到莱昂上前，就张开大嘴一脸目中无人的表情叫嚣道：“Who-are-you。tell-me-who-are-you？I-made-my-bones-when-you-were-going-out-with-cheerleaders！（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老子成名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莱昂不是一个善于在口头上反击的人，他用词一向精准节约，不喜欢滔滔不绝地说一些无意义的话。但是米勒的言辞激怒了他，他知道在联盟他是个菜鸟教练，是个没有背景没有资历没有经验的三无教练，他为此在努力，在奋斗，在改变。而米勒像个恶毒的妇人，用言语嘲弄着他的缺陷。 愤怒的火焰传到了莱昂的脑中枢。再从脑中枢传到了他的拳头上，那对长满了老茧的铁拳，在来到这个身体后，莱昂并没有拉下拳击，他常常跳绳、打沙袋来锻炼身体，这个身体已经习惯了有拳击相伴的日子。 米勒看着莱昂沉默不语没有回应，心头还有些得意，心想没有本事就别来充门面护球员，可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闪过，他就感觉到一阵风朝着自己的面门吹来。一个斗大的拳头飞速映入眼帘，米勒直接吓呆了，动都没动。幸好那个拳头没有打到他的脸，而是向下打到了他的锁骨和胸膛上。 他只觉得胸口一闷。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巨大的力量让他j几乎无法站稳，他的前胸结结实实挨了莱昂两拳！ 莱昂出拳的速度如此之快，竟没有人拦下他，或许也没有人想到一个NBA的主教练会拳打对手的球员！可一切就这样发生了，紧接着一切陷入了混乱中。步行者的球员看到球队的元老米勒竟然被打哪里还坐得住，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罗恩-阿泰斯特朝着莱昂就冲了过去，挥舞着右臂像给莱昂一拳，可是皮尔斯拉住了阿泰斯特，而莱昂管不了那么多，反身对着阿泰又是两拳，一拳打在脖子上，一拳也打在胸口，加上皮尔斯在后面拽，阿泰斯特整个人斜着倒了下去。 随后，莱昂就好像开组了马力的收割机，虽然科尔在后面死死的抱住了他，可是挡不住步行者的球员朝这儿涌，而莱昂是来一个打一个，面对七八条胳膊，他的直拳凶猛无匹，那些步行者球员根本近不了身！几个试图搂住莱昂脖子的家伙，全被莱昂两记勾拳打得捂脖子。 裁判已经快要崩溃了，在外面疯狂的吹哨子，根本进不去人圈，现场球迷也都激动起来，有些人乘乱朝着场内扔可乐和爆米花。 此时莱昂已经被PJ-布朗、戴勒姆波特和王治郅三个人合围着包了起来，不让任何人再接近他，不是怕别人伤害他，而是怕他伤害别人。 莱昂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被打乱，脸上又多了两道血痕，西装被撕破，领带散掉，鞋子也掉了一个。可是步行者这边更惨，阿泰倒在地上以后被皮尔斯压着再也没起来，其他人各个中拳，也算莱昂手下留情没打他们的下巴，或者他们确实个子高，还能清醒地站在场上，但身上、胳膊上都被打得生疼。 幸好凯尔特人的球员还是保持了冷静克制，毕竟自家教练没吃亏还把人打了，他们也都是劝阻为主，最后没有形成大的斗殴，而是成为了莱昂对步行者的单挑。 终于场面最后得到了控制，伊塞亚-托马斯站在场边呆若木鸡，他也算见过大场面了，却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教练，挑了一队的人，看着一地鸡毛的球场，他再也露不出微笑。 莱昂不出意料地被罚出了场外，在PJ和王治郅的护送下回了更衣室，临离开时他仍不忘朝着步行者的替补席大吼：“A-group-of-coward！（一群懦夫！）” 没有一个步行者球员敢回嘴，因为怕被打。 而坐在场边专属位置的伯德，依旧不动如山，只是脸上稍稍露出了微笑，看着莱昂从通道消失的背影，轻轻摇头道：“有趣的家伙，有趣的家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