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洪水(3)
我们又走了几分钟,便发现前面的水藻似乎更茂盛了,郁郁苍苍,葱葱笼笼,有的甚至还能长到两三米长,拇指般粗细。 只是洞xue里早就没有水了,大家的双脚刚刚踏下,这些蓝藻、褐藻和钢毛藻什么的便已纷纷折断,不断发出“唏唏嗦嗦”的声音。 随即,缕缕白烟也随之升腾,被这味儿一熏,我们统统都掩上了自己的鼻子。因为我们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陈腐的,干涸发褐的水藻,被夹在砖石间的死老鼠,倒在路边已经在腐烂的清尸,以及悬挂在洞顶或者砖石缝隙之间那不断迎风招展的一具具蛇尸。 在一片狼藉之中,甬洞两侧的水痕倒是显得格外清晰。只见它们或浓或淡,或深或浅,就好象是从远古延伸而来的年轮,记载着这一带的沧桑变幻。 可惜,我们并不知道这几千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了解隐藏在水痕之后的真相。 当然,白云苍狗,洪水滔滔,亦或是高峡平谷什么的,大家都能够猜一个大概。但细节早就已经湮灭了,消失在这历史的洪流之中,再也无法回溯。 没有人会在乎深山里一个农妇的哭泣,也没有人会留意几个孩子的骤然间失踪,这些琐细的事儿太多了,也太杂了,历代史家根本不会去留意。 他们感兴趣的是帝王将相,是金戈铁马,以及与这些人相关的一段段神话。可惜,我对神话的兴趣不算太大,我关注的始终是人。 此刻,我就这样想着想着,用手去拨、用脚踢,甚至用镰刀去砍,尽力把这高大的水藻撩向两侧。 彭子羽提起脚来,哼哼唧唧的,把一棵水藻踩在脚下,“娘的,这水藻简直是太高了……” 我气喘嘘嘘,用力擦着颊上的汗水,“是呀,你们看,这一棵简直快赶上我了。” 姬于嫣依次跟上,笑了起来,“满爷爷,你说,它们为什么会长成这样?” 我身形一滞,便转过头去瞅姬行义,只见他满面赤红汗流浃背,一身洁白的西装也沾满了泥泞,星星点点,看上去甚为疲倦。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也觉得非常奇怪。” 我咽了一口唾沫,随即,便发现自己的嘴里有一些发苦,“这里发生了意外……你们想呀,大王肠虫,一般都生活在燠热潮湿的地方,周围的洞壁虽然也留下了水痕,但还算比较干躁。” 姬行义点头道,“嗯,这个我们刚才提到过。” 刘二用手攥起一把水藻,然后,后脚一蹬,便从石笋之间绕出,“义爷,健少,你们还没说那些鼹鼠呢。” 我徐徐分析道,“嗯,鼹鼠生活在地洞墓xue之中,湿度越高就越好。” 姬行义轻笑了一声,“而且它们普遍都不喜欢阳光,眼睛小,身体短,一般潜伏在阴暗之地,瞅见猎物时才会骤然扑去,当然,真正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也会出来咬人。” 说完,他还非常特别地瞅了那气质沉稳的中年汉子一眼。 这人经过他的治疗,全身上下都扎满了纱布,白花花的,一眼望去,就好象从金字塔里窜出来的木乃伊。 此刻,他倒还算非常硬朗,不断在这石笋林中绕来绕去,一点都不象受了重伤的样子。 我点了一下头,“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此地曾经发生过一场洪水。” 彭子羽瞅了我一眼,“嗯,这个刚才我们也分析过了。” 姬行义的声音就拉得很高,“而且这场洪水还非常惊人,简直可以用倾覆一切席卷一切来形容,所以就直接导致了沉渣泛起,象什么妖魔鬼怪和魑魅魍魉都浮出了水面。” 我忍着心里的笑意,“你是指这些明尸和清尸?” 姬行义用手指了一下,“对,当然还有宋尸和元尸……这个洞xue被洪水浸漫过,所以,脏东西就留了下来。” 我又掩了一下鼻子,“即使洪水已经退去,但这些脏东西却仍然还在?” 姬行义叹息了一声,“对,我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没人清理,这些东西将继续存在,永远也不会消失。” 彭子羽就插了一句,“唐尸、宋尸、明尸和清尸也是这样?”
姬行义俯首道,“嗯,全都因为这场洪水。” 我想着想着,便有一些明白了,“难道是因为这场洪水,把臭水沟里的东西冲刷了过来?” 姬行义脸上又现出了悲悯之色,“对,据记载,‘是岁,雍县无云如雷者三,或如虹气苍黄,若飞鸟集木或阳宫南,声闻四百里,陨石二,黑如黧。’” 我倚在石笋上,不断地喘着气,“历史就这样神奇,正所谓有因必有果,有始必有终。” 姬行义冷笑道,“问题是谁都终不了……臭水沟带来了堕落的基因,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顽固,越来越糜烂,所以,这所有的一切就无法幸免。” 我呻吟了了一下,喃喃自语道,“蓝藻被污染了,钢毛藻被污染了,甚至蛇木和尸蛇木也在这些基因的侵入之下,而不断发生变异?” 姬行义指着一颗水藻道,“对,要不然,它们为啥会长得如此高大?” 彭子羽的声音也显出了一些明悟,“怪不得那一群人才不断守护在这里,原来是这样哇……” 彭绪妍可能是很晚才加入我们的团队,这时就不断追问道,“叔叔,你是指哪一群人?” 彭子羽吐出两个字,“羡门。” 彭绪妍惊呼出一声,“我哥的事也是因为他们,而且……” 彭子羽向前瞅了一眼,立即就厉声制止道,“嘘,别出声,前面好象有异状,我说,咱们要小心点。” 果不其然,才三五秒的时间,便又有一个黑人折了回来,向他汇报道。 “Boss,出事了。” 彭子羽的面上充满了焦虑,“到底发生什么事?” “Boss,你过来,过来看哇,他就在这里。” 我们依言走了过去,只觉得这里血腥扑鼻,一个白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胸腔早已被抓破了,其状血rou模糊,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