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几个问题
丁巍转头再招呼徐征小桃红，两人笑着挥挥手，小桃红还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开车走了。 好吧，这两人跟这几位都不太熟，就没想凑热闹了。 丁巍开车载着俞老师在前面开路：“他俩什么情况？”尽管心里略有过意不去，但也能能理解小桃红徐征两人的高情商做法，给足丁巍面子，也不留想凑到大佬身边的口舌。 俞老师撩一下头发略有郁闷：“小桃红说有个本子找上两人了，是一部古装剧，对方诚意十足，除了投资少，其余都可以商量……小桃红的意思是，让你拿一点出来，徐征好像想自己试一试导演……”她也过意不去，尽管因为《黑洞》剧本的事必须要请陈道明，但撇下小桃红徐征两人的做法确实很不好意思。 丁巍缓缓跟着车流：“好吧，你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问问，看看明天他俩有时间没有，邀请他俩来家里一趟吧……” 俞老师也同意，就掏出手机给小桃红打电话。 华夏人对于吃的已经研究到别的国家的人无法想像无法超过的地步了，尤其是火锅。 在我们看来，火锅是火锅，涮锅是涮锅，砂锅是砂锅，自助是自助，形式差异特点鲜明各有不同，但外国人将所有的这些统一称为火锅。 东来顺近年来成为京城前几名的特色名吃，中外驰名的那种，仿佛跟全聚德的烤鸭一样，来京城不吃一顿都不好意思回去跟人说去过京城似的。 丁巍跟姜闻来过一回东来顺，吃了没两口就跟人打了一架，回忆不是很好。但陈保国提出东来顺，道明叔也没有反对，那就东来顺吧。 点好菜品，等着熬汤的时候，陈保国挑起话题：“姜闻最近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他那个片子究竟能不能上映？” 说实话，姜闻本来就是圈子里闲不住的主儿，可劲儿折腾得很，又加上丁巍给放了个很大的风筝，场面彻底失控了，姜闻从被点名被禁的问题导演摇身一变成为总局炙手可热的新贵，不但搞得他患得患失，就是圈子里跟他相熟的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呢。 姜闻躲到国外一是考察调研，二来未尝没有沉淀自己的意思，想通过这件事远离旋窝中心观察一下自己。 可他这一走了之倒好，苦了的是丁巍姜午等人，时不时有人通过他俩问起。 “电影肯定不会大规模的公映了，连拷贝都没有……他最近接受了上面的某个任务，算是出国考察去了吧……”丁巍虚虚实实的说几句，佟副局严厉要求两人要保持口风低调，不得随意善传任何关于电影节的消息。 陈保国眼神玩味的看一眼丁巍，撇撇嘴：“你那个工作室弄得挺风生水起的啊，大影节名单一出来，嚯，好家伙，四五部电影……” 大学生电影节入选名单出来后，由电影新力量工作室出品的电影确实有些多，包括曹宝平导演的《浮屠》、关虎的《上车，走吧》、孙周导演的《漂亮妈妈》以及江城导演俞老师主演的《卡车上掉下的小提琴》四部电影，让工作室确实有了更大的名气。 丁巍自嘲一笑摇头，斟酌一下才开口：“说实话，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成立工作室的原因就是为了拍《浮屠》，拍着拍着，就想让有梦想的电影人用镜头用表演表达出他们的梦想，台前的幕后的，只要有好的梦想，都可以来试一试的……至于名誉奖杯成绩，我真的想得不多……” 道明叔脸上带着笑容附和一句：“这就很好，无论是演员还是编剧导演，都要经过多次的历练才能成长的……你这个算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实现梦想的舞台，算是大公德了。” 丁巍没有搭茬，前面的话貌似话里有话。 冯远征作为人艺五虎之一的台柱子当然是有一说一：“说实话，话剧因为内容不够新颖、需要大量排练耗时耗力等因素相比大小银幕确实天然弱了一点吸引力，但演员并不能因为功利心就抛弃甚至蔑视话剧吧，而且我认为话剧表演才是真正磨砺演员的方法，现在学校里的那些小品剧舞台剧还不能使得演员在演技上有所突破……学校应该更有包容性，不能抱着几十年前的老一套表演方式再糊弄……” 这个，这个就有点严重了，丁巍和俞老师面面相觑，都没搭茬。 冯远征一来想验证推广格洛托夫斯基表演方法，二来对学校里教出来的那种木着脸毫无表演技巧的表演早就看不惯了，他是性情中人，向来有话直说敢作敢为。 幸好陈保国是酒局饭局暖场圆话的人，他嘿嘿笑着拍拍丁巍：“听见了吗？小丁子，你老师给你上课呢……” 丁巍强忍笑意看样一眼为老不尊的陈保国：“大佬，请称呼我丁巍或者巍子都行，你这样喊我总觉得我在宫里上班。” 陈保国几人哈哈大笑，都觉得这种说法有意思：“好的，小丁子。” 丁巍：…… 天气炎热外加铜锅咕嘟咕嘟的开始冒白汽了，包厢里的温度逐渐升高了，陈保国脱了外衣解开衬衣脖领处的扣子：“东来顺有一点不好，就是没有全羊，全都是片羊肉……吃起来不得劲。” “来，陈老师，吃个……吃片羊肉……”丁巍用公筷给陈保国挑了几片涮好的羊肉，心里还纳闷，为什么东来顺没有腰子羊蛋之类的，可能这就是东来顺没有开到德国的原因吧。 俞老师懂得丁巍话里的意思，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惹来举筷正要往嘴里塞的陈保国等人的侧目。俞老师感觉脸有些烧红，再隐秘的掐丁巍一下，低下头。 陈保国不乐意了，放下筷子：“这怎么还吃独食？我这儿还没吃呢，你俩又搞小秘密？说出来，不然我不吃了啊……” 丁巍嘴角抽抽，想捂住自己的脸。俞老师一直记得昆汀在丁巍和姜闻的劝说下用叉子叉起烤的外黄里嫩酥酥软软的羊蛋的表情，纠结扭曲至极。 丁巍想对陈保国说，还是提前吃的好，说出来肯定倒胃口，你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陈老师，我们学校毕业的两个学生，一个叫关虎，大高个儿，91年导演系毕业的，一个叫卢川，文学系在读研究生，两人攒了个本子……”丁巍想岔开话题，跟陈道明聊聊《黑洞》，可陈保国才不会同意。 “你先说为什么你家俞老师会笑再说剧本的事。”陈保国瞪着眼睛拦住丁巍，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就连陈道明和冯源征两人都有些好奇，当然他们能肯定俞非鸿不是嘲笑的意思。 丁巍咬咬牙就道：“好吧。真是个巧合……柏林电影节闭幕后的晚上，姜闻的朋友昆汀塔伦提诺，就是《低俗小说》的导演，他带着两副羊……腰子来给姜闻道喜，我们就在柏林一家特色的华人餐馆吃饭……” 丁巍絮絮叨叨的说起了原委，最后看陈保国拿着筷子对着那几片肉扭曲的表情，丁巍为自己开脱一句：“真是巧合，昆汀当时说了句跟陈老师一谋一样的话……” 陈道明率先笑出声：“来来来，保国，吃个……吃片肉……”他也用公筷给陈保国挑了一筷子。 然后是冯源征：“来来来，保国，吃片肉……” 陈保国看看碗里高高垒起的羊肉，再看看强忍笑意的几人，咬咬牙：“是不是我电话响了？不是说啊，女人就是麻烦，再外面吃顿饭都要连催好几回……” 俞老师听出了陈保国话中有话，可就是兴不起一丁点儿的生气着恼的意思，没忍住再次笑出了声。 道明叔笑的也很畅快，取下眼镜擦擦：“保国，你不是一向不装电话的么？” 圈里的几位大佬对手机电话各有各的习性，道明叔的是在拍摄现场直接关机，保国叔的是从不带手机，他认为那个太大不好装。 保国叔黑着脸瞪着眼睛道：“我要是真带那个什么基亚手机我今天直接扔你头上……” 诺基亚在今年推出一款划时代的直板手机，小巧玲珑的，还带彩屏，但用过的人都对它的结实耐用刮目相看，能砸核桃是真的，质量确实杠杠的。 长城科技目前也正在仿制研发这种类型的国产机。 雷君还是提前五年开始了做手机这个新时代的产品。 说说笑笑，陈道明还是主动问起《黑洞》的事。丁巍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他拿了前三集的剧本和故事大纲递给陈道明，将《黑洞》形成的整个过程大略的说一下。 道明叔翻看一眼抬起眼皮：“那个卢川，是卢天明老爷子的公子？” 丁巍点点头，《黑洞》能吸引人的除了故事就只有两位创作者了，身为编剧的卢川家学渊源，肯定比光长个子的关虎有名气。 “唔，刻画的确实不错啊，港片味道很浓啊……”陈道明是行业大家，经他手的剧本不知几多，只是看了前三集他就心里有数了。 这是陈道明给丁巍一点面子的说法了。 实际上剧本的前半部分还是合格的，文笔精准刻画，故事合情合理，背景宏大，除了几个人物角色略显单薄外。尴尬的是后半部分关虎和卢川两人因为理念问题产生分歧了，关虎从导演的角度出发，认为对聂明宇等黑道势力的刻画太过浓墨，故事的发展和转折都贴在聂明宇身上了，使得作为正派的刘振汉等角色越发单薄无力，并且使得整个剧本有些头重脚轻的意思。 但文青气最重的卢川认为通过对聂明宇等黑道势力的渲染，才能反衬出那种在反腐反黑工作中遇到的各种困难，有强烈的反差感。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借鉴了好多部影视作品的，包括安徽公安战线上的作家张成功的小说《矿区局长》。 但前三集的故事确实很有吸引力，通过几件看似毫无关联的小案件小事情引出了聂明宇这个站在幕后的大boss，一身黑色风衣，黑墨镜，黑色皮手套，冷峻的外表，犀利的眼神，紧锁的双眉，让人感到敬畏和无法接近，气场强大，睿智博闻，跟以往影视作品中的黑老大截然不同的甚至大相径庭的形象一下子吸引了陈道明。 “有几个问题，题材有些出阁，我也无法保证能否过审，这是其一。”道明叔合上剧本放在桌子上，伸出一根手指头缓缓道：“其二，我不保证我演出的效果是导演编剧甚至是你想要的效果。”他再看丁巍一眼，又道：“最后一个，你们这部电视剧什么时候立项开拍，我最近刚接了一部大型电视剧……这个可能要放在冬天拍了。”他用手指点点桌子上的那几页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