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负罪
张伟品果真找了别人改了剧本，老谋子也很生气，这样一改，还有个屁的意思，这跟他脑海里的故事立意深度相差十万八千里了，还怎么拍？ 张伟品就开始哭了，说什么自己如何辛劳，为的是谁，说自己远在国外受人白眼，能坚持下来，想的又是谁……巴拉巴拉一大堆。 张一谋就不言语了，张伟品能准确的把握到张一谋的心里变化和性格，再温言劝说，实在不行可以准备两个版本，一套是上映的，一套是帮你冲击奖项的…… 张一谋心中一动，他以为张伟品说的这个两套版本就相当于《血迷宫》、《七武士》这样的多线多角度叙事方式，他有拍成经典的野心和能力。 他哪能料到张伟品说的两套版本就是除了结局截然相反其余全部一样的两套版本，无名生和无名死，生的一版放映，死的一版冲击奥斯卡。 张一谋被说动了，然后张伟品提出，再找两家有实力的出品方来，最好是不占资源也不占制片名单的那种，简称人傻钱多，最好还是姓丁的…… 老张心里五味杂陈，几个月前张伟品还在公司当着人面大骂丁巍忘恩负义左右逢源十足小人一个，这会儿就是姓丁的了…… 哎，世事难料！ 然后，老谋子就卡在这儿了。 心里烦闷，老张左思右想还是约道明叔出来，借着吃饭老谋子有些赌气的借酒浇愁，说一说自己的烦恼，倾诉一下自己到底是对是错，路在何方。 因为这个，老张说起了在拍摄《我的父亲母亲》是丁巍说的那个无论是故事立意深度还是结构框架都很成熟的本子《山楂树之恋》，张一谋想拍这个，他连静秋都寻摸了个好苗子，清纯端正，一个看起来就符合他脑海里静秋形象的舞蹈演员。 老张说起来郁闷至极，说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被烤的鱿鱼，不但穿肠肚烂还要眼睁睁看着被烤焦，却无能为力。 道明叔跟张一谋的交情大概相当于冯源征跟道明叔之间的友谊，都是十足十的真朋友，相识于微末，道明叔八十年代在京城就着凉水吃馒头的时候，张一谋领着他下了馆子，然后推荐他去了张军钊的《一个和八个》剧组，张一谋因为《活着》被禁受到牵连的时候，道明叔也曾大声疾呼替其发声，两人真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 张一谋没有让道明叔传话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找朋友倾诉。可道明叔听在耳里，觉得张一谋应该跟丁巍开诚布公的谈谈，当然他的尺度把握的还算可以，没让丁巍犯难。 张一谋压力大，声音里尽显疲惫，但是接到丁巍电话，还是略有振奋的：“巍子……” 丁巍嘴边的话咽下去了，只说让张一谋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他去新画面那边，两人详细再谈。 再打了两通电话，丁巍心里有数了。 长城科技发展良好，账面盈利颇多，雷君跟丁巍分析，觉得还能有移动通讯在上面顶着干两三年，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好处了。 胸有大志的雷君早就给丁巍表露过自己要单大干一场，他颇为看重这个新兴的手机电话市场，巧合的是丁巍当然会知道这位会怎样凭借一部智能手机在国内成为排名前几位的超级大富豪，并且口碑还不错，至少不像四大天（bi）王那般引人注目。 低调做事，低调发财，挺好。 所以两人早就勾勾搭搭的背着长城科技制定了好多计划，目前来看，有的可以动手了，比如手机生产牌照的申请，有的已经纳入囊中了，比如和华为高精尖设备研发实验室的亲密合作，反正有黄大老板在前面遮风挡雨，他俩三五年内那是一点儿忧愁都没有，这就更好了。 升了官的李越最近越发忙碌了，他现在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 因为几次颇有手腕儿的为移动大老板黄四维排忧解难，成为黄老板极为看重的左膀右臂，但怎么说移动也算个国家级巨头企业，内里蝇营狗苟的事也不算少，不满他的人大有人在，两年内连升四级的李越理所当然引来官场心态锻炼第一部，造谣中伤、恶意举报，印尼国家通讯基建工程上说李越行贿受贿倒卖国家财产的举报信屡禁不止，甚至连他老父亲去世后老母亲在魔都静养都能说成李越不孝父母，更加要命的是丁巍替他处理过的那件打胎的事，貌似最近就有了风言风语，说李越生活作风有问题。 当然，那件事知情者就四个人，李越以及张小姐，丁巍和俞老师，张小姐肯定还没有被发现。 但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说不定会出事呢？ 当然，就是因为他跟张小姐的事，让丁巍对李越有了不满，尽管李越时候态度极为诚恳端正，出钱出力跟张小姐一刀两断了，算是多少弥补了她酒后犯的错误，但丁巍实在对这种喝酒就误事的人没多少好感。 奈何，他跟移动通讯这边的关系还需要李越来维持，丁巍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的负罪感。 李越刚从印尼回来，准备向有关部门汇报印尼的基建工程，劳心劳力，那些流言蜚语也算是困扰他良久了，但丁巍在这方面帮不上他，宽言几句，等有时间再聚吧。 放下电话，丁巍知道，这个人进步的太多了，跟以前那个谨小慎微务实低调的电信局小科员判若两人了，同时，他俩那种休戚与干共同进退的亲密合作也要没有了。 人各有志，各安天命，强求不得！ 人是一点儿也不经念叨，晚上睡觉的时候丁巍还和俞老师聊过几句李越和张小姐的闲话，第二天早上丁巍从新画面那边跟张一谋谈妥后回到工作室的时候，久未露面的张小姐就上门了，还有昨晚遇见的南都娱乐的元记者竟然也在。 “额，你，你们好……” 丁巍略有紧张也很尴尬，自从三个月前在医院出来后，张小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昨晚俞老师还慨叹了一句，李越是真渣呢，人今天就站在眼前了。 丁巍跟老谋子直言一番，还是老套路，金钱开道，拿到了一个小角色，丁巍看了剧本，看描述应该是宇宙丹饰演的剑客长空，看在一千万投资的份上，这是张一谋能给出的最有诚意的角色了，前提是张伟品同意了的。 丁巍也没有幻想着能挑大梁，看了剧本丁巍头有些大了，张一谋所图甚大，基本上每个角色都有着两三个视角，长空戏份不多，但有种隐匿在背后成为boss的视角，这么拍下来，要么狗屁不通，要么就是经典。 临走的时候丁巍顺嘴问了一句，想着帮俞老师争取个角色呢，老张对这个没有给肯定答复，只说会考虑。 丁巍心里有所遗憾，俞老师之前应该不是张一谋想要的那种演员，但经过《浮屠》的历练突破，至少能达标了吧。 丁巍不知道的是，亲力亲为的张伟品早就瞄好了演员，在他的构想中，杰哥、巩郦、道明叔、华仔、林清霞，再加上自家艺人章紫怡，这么多有分量有号召力的大腕儿明星才是他心目中大片的演员班底，至于丁巍俞老师一开始就根本没考虑过。 出了新画面，丁巍给俞老师打去电话，昨晚丁巍还给俞老师描绘了一下参演张一谋这部大片的意义，结果被打脸了，他怕俞老师心有芥蒂，不料俞老师风轻云淡，把这事儿纯粹没放在心上。 俞老师现在倒是觉得丁巍这种自己带资自己建组的方式才好玩呢，没有任何压力，心无旁骛的专注表演，这才是演员向往的方式呢。 她对张伟品的第一印象就很差，所以对这个根本就没什么心思。 丁巍就讪讪夸奖：“姐姐大气……” 看看时间，准备回家，接到工作室一哥程尔的电话，说有人找，还是一苗条一圆润的女的，一高一矮，一个漂亮一个还是圆润。 “所以，到底几个？” “俩，一个是什么娱乐记者说跟你约好做采访的，那个漂亮的说她姓张，说你认识的，说找你有事儿，我问她没说……老板，为什么你认识那么多的妹子？” “……好了，你可以挂电话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丁巍知道圆润的大概就是昨晚上遇见的元记者，可剩下的那位他就不不知道了。 工作室早几个月倒是有戏剧学院那边的八朵金花上过门，现在几乎成为电影学院那边的某种外宅基地，程尔关虎等人都领着女友对象来过，进进出出的女的程尔都见过，也认识，就是拿着剧本寻求投资的也不在少数，但女的就从来没有过，并且看样子还不像是找投资的。 程尔看那姑娘身材消瘦单薄，还跟着记者一起来的，生怕丁巍惹上什么麻烦，赶紧打电话通风报信。 本来丁巍真是随口敷衍那位元记者的，不料人家执着到上门堵他了，肯定不能不去了。 好吧，那就过去一趟，昨晚不是也约了姜午吗，一并趁着今天给解决了，然后他再处理一下工作室的事，准备一两天后就返回金陵去拍《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去，这都回来快一周多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梅亭的状态调整的怎么样了。 还是拍戏好啊，简简单单，哪有这么多事儿！ 到工作室，一进门就见张歆一和元元记者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屋子里，张歆一神色不属，看看周围，眼神莫名。 元元记者倒是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跟程尔一搭一搭的聊着，两人面前都放着饮料。 张歆一瞟一眼他低头，沉默一下，站起来，没有说话。 元元倒是露出真诚笑容：“不好意思啊，丁先生，来的有些早……” 额，丁巍神色不变：“客气客气……”他指定不能说根本就不想搭理不接受采访的实话了，不过，这个场合还是有些麻烦的。 “元记者，要不你先坐一会儿？”不等元元随棍上，丁巍笑着伸出手：“哈，张歆一，好久不见啊，你舞蹈学完了？怎么样，这个院子大变样了吧，走走走，我领你转转……我给你说，你当初租的的那个房子我给……” 唔，这只是当初的这个院子的租客？ 元记者和程尔心里各有念头升起和……落下。 张歆一想扯一个笑容，愣是没挤出来，倒是眼眶都有些不受控制了，低下头跟着丁巍走出去了。 丁巍对着姑娘有些负罪感，李越喝酒可是在这个院子里喝的，他那一晚要是不去俞老师那边，受着李越，李越指定不会干这种龌龊的事情。 一念之差，受苦的却是这个憨直爽利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