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三章 木钗与铃铛
“给我来三根胡瓜吧。” 吕布咽了咽发干的喉咙,递给摊主百二十钱后,拿起三根胡瓜,分别递给了身后的陈卫和魏木生。 走之前,他仍不忘瞥了眼板摊上蒲陶。 别看吕布如今是个将军,一年俸禄相比普通人,的确多上不少,但要拿来买蒲陶尝鲜,那就真的成败家玩意儿了。 更何况,他手上的确没有闲钱。 贩马的生意在苏双张世平的奔走下,赚得盆满钵满,走卖私盐还未大肆进行,不过照他岳父严老爷子的意思,利润肯定比贩马还高。 如此多的钱财在手,吕布却依旧穷得叮当响。 练兵、置甲、兵器、粮食、抚恤…… 没有一样是不花钱的,而且样样都是大开销,更多的时候,还在入不敷出。 “将军,你说都是解渴的瓜果,怎么价钱就差那般多呢?”魏木生望着手中通体幽绿的胡瓜,想起方才被那摊主低看,心中略微有些不爽。 汉王朝抑商,致使商贩的地位极其低下。 魏木生如今好歹也是个校尉,身份比起那商贩,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他狠狠咬下一口,胡瓜在嘴里咀嚼打转,发出脆嘣脆嘣的声响。 “可能就像战马的良劣,有好有坏吧。”吕布也咬了口胡瓜,咀嚼的同时,给出个合乎常理的回答。 两人都吃得有味儿,唯独作为吕布亲卫的陈卫倒没急着动口。由于那胡瓜表层冒有不少的细小毛刺,他先是用手上下套弄起来,兴许是左手使枪惯了缘故,这一套动作搞得很是熟手。 待到那些毛刺尽除,他才张大嘴巴,在猛然咬下的那一刻,余光瞥到的魏木生浑身一个冷颤,只觉胯下一凉。 兜转小半圈后,吕布出了东市,剩下的那些摊铺他也懒得再逛,这里面的东西基本不适合他。 本想给薇娘买个玉钗,结果商主开口就要价十三万钱…… 看来没有个百十万来万的身家,还真别来这东市。 出东入西。 相较东市的奢华,西市这边明显更贴近百姓日常的生活家用。各种平日里常用的起居物品、蔬菜食材、衣衫鞋袜,总能在这以极为低廉的价格获取。 商贩蹲在路边来往吆喝,夸耀着自家商货,买主们为一两枚铜钱讨价还价,争论得面红耳赤…… 一切都显得那般真实而自然。 吕布在拥堵的人群里,行进缓慢。 高挺的身材使得他能看到前方尽是涌动的人群,熙熙攘攘。同时也为此头疼不已,纵使他有强横的武力,此刻也如陷泥潭,使不上劲儿。只能随波逐流,挪动脚下步履,缓缓往前边走着。 不久,吕布就在一处饰品摊前,蹲下了身躯。 摊主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妪,裹着褴褛的破袄,满脸皱纹,垂搭起眼皮,像是快要睡着。 那些木钗末尾,雕刻着不同的花叶飞鸟,栩栩如生。 薇娘见了,定会喜欢。 吕布心中有了计较,便出声询问起来:“老人家,你这木钗价几何?” “一支十钱。” 老妪嘴唇蠕动,张开的嘴里,仅剩两三颗尚未脱落的老牙。 很廉价了。 吕布认真挑选起来,前前后后一共挑选好五支木钗。 正当他准备付钱时,老妪问了声:“后生,可是买给娘子的?” 吕布点头,递出手里的铜钱。 “拿回去吧,不要钱,待你家娘子好些。”老妇人推回吕布递钱的手掌,笑容里满是慈祥,反正闲来无事,雕些小玩意,也没指望靠这个养家糊口。 倒是见到眼前后生惦念着给家里妻子买首饰,也让老人有些回忆起当年还是少女时候的许多往事。 不过她家的老伴儿啊,已经入土多年。 “老人家,您的心意我收下了。不过,钱还是得给。” 吕布将五十钱放入老妪手中,起身的时候,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叮铃铃~~ 支架起横放的竹竿上,挂有许多的小铃铛。风一吹,便轻和的响个不停,如是风在里面轻声温昵的呼唤。 吕布侧身走去,挂在横竿上的铃铛足有二十之数,俱是只有指节般的大小。他挑选许久,挨个挨个去看去摇,当后来仅剩两个时,一个是赤焰纹身的火红铃铛,一个则是银白色的宛如月光。 吕布纠结很久,最后索性两个都买了下来,他又讨来一根红绳穿过细孔,打上结头。 不知道小东西会不会喜欢呢? 吕布看着掌中的细小铃铛,脸上不自觉的有了笑容。这么久没回去,也不知道小东西有没有想念自己,会不会说话喊叫爹爹了。 逛街的目的完成,吕布瞅了眼天色,估摸着到了吃晌午的时辰。 恰好前方不远有家酒舍,吕布带着陈、魏二人就往那边走去,先管饱肚子再说。 三人正往酒舍那边走,前方的人群却忽然退散开来,围在那里,挡住了去路。 吕布眉头微皱,凭借着身高的优势,他依稀能看清里面的形势。 五六个痞里痞气模样的混混,面目张狂,抱手的抱手,叉腰的叉腰,用脚踩在捆好的柴火上,朝着摆摊的男人叫嚣起来:“要么老老实实交钱纳税,要么就带着你的柴枝,滚出这里!” 摆摊的男人盯着这些个地头蛇,脸上不见丝毫惧色,态度也很强势:“该交的我会交,不该交的,我一分也不会给。” “哟呵,今天居然碰到个硬骨头。老子几天不动手,都当我是病猫了?” 混混头目听到这话,将手一挥,喝了声:“兄弟些,给我打!” 身后的几名混混听令,立马上前动手开打,然则看戏的百姓还没瞧够热闹,这些个混混就被三两下全部撂翻在地。 站直起躯体的卖柴男人身高将近九尺,体型健壮洪大,面鼻雄异,稍有点眼力劲儿的便能看出,不是寻常之辈。 “滚!” 卖柴男人冲着那帮倒地叫痛的混混叱喝一声,重新坐回摊前。 然则人群还未散开,便有两名差吏迎着一名青年公子,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