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他乡遇故知
十九皇子府位于金陵宫城东北角，占地面积不算很大，在宫城内排不进前三十，不过此处府邸刚好位于宫城东北角，位置僻静、行人罕至，最近的府宅离十九皇子府也有二十丈开外，让这里显得格外孤寂。 天火的马车走了足有三炷香的时间才来到十九皇子府前，这里十分冷清，不见行人和车辆，就连十九皇子府的属员也多从侧门出入，正门很多时候都像是摆设。 十九皇子索性在正门前只放了两名府卫，而其他皇子府正门至少有四到八位府卫把守。 车夫在十九皇子府外二十丈处停了下来，按照朝廷规制，平民车马不能进入皇子府二十丈范围内。 天火带着两名徒弟下了马车，吩咐马夫在附近等候，不要走得太远，他们办完事情就会出来。 马夫不是第一次进宫城，他指了指远处树荫下的拴马桩和水槽道：“公子，小人就在那片树荫下等你们。” 十九皇子府的府卫很早就看到了天火他们的马车，但这种奢华有余但非官制的马车一般都是京城里的富商所乘，这种没有官身的客人不值得他们关注。 直到天火三人走到皇子府门前的台阶下时，两名府卫才将身子站直，其中一人懒洋洋地转过身来喝问道：“尔等何人，知道此处是十九皇子府吗？可有皇子召见的手令？” 天火从怀中摸出那块腰牌，轻提儒衫下摆走上台阶，将腰牌递给问话的府卫道：“这位军爷，学生天火正是受王爷召见，今日才特来勤见，还麻烦两位军爷进去通禀一声。” 府卫看了看手中的木质腰牌，这是皇子府给最初级客人发放的腰牌，一般发给新投效十九皇子的某个家族或商会势力，属于皇子府不重要的客人。 十九皇子会抽出盏茶功夫接待这种客人，随便询问两句，以示对该势力的认同和关注，茶喝完了就会打发他们走人。 这种客人算不上十九皇子的心腹，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实力，只是亲疏关系不同，所以府卫也不敢太难为天火。 看到天火脸上和煦的笑容，府卫突然觉得眼前少年威压十足，气势竟然和十九皇子相近，他犹豫了一下，硬生生把讨要入门孝敬的想法压了下去。 府卫生硬地对天火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找书吏大人通禀一下，不知王爷这会儿有空见你不。” 天火继续微笑道：“辛苦军爷了。” 府卫等了一息，看到天火并没有给孝敬的意思，心里暗骂一声小气，转身进府禀报去了。 很快那名府卫就出来了，背后还跟了一名干瘦的中年汉子，刚走近府门就开心地大叫起来：“天火小世兄，你看看我是谁？” 天火早早就看到了来人正是前宛水县县令宋能，没想到在十九皇子府能遇到一位家乡熟人，天火自然非常高兴，拱手笑道：“宋县令，怎么在这里遇见了你，真是他乡逢故知，实在难得呀！” 宋能走出府门一把抓住天火的胳膊道：“小世兄真是见外，还叫我宋县令呢，我早就不当县令了，我现在是十九皇子门下的书吏，如果你把我当自己人，就叫我一声宋大哥。” 天火也知道现在称呼宋能为县令不妥，急忙改口道：“宋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金陵，我出发之前你还在宛水县任上呢。” 宋能拉着天火往里走道：“天火老弟，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府去，然后我慢慢跟你叙旧。” 天火急忙道：“宋大哥，我两位徒弟还在外面呢。” 宋能这才看到台阶下的灰鸢和青牛，急忙拱手道：“灰、青两位法师也来了，不好意思怠慢了。” 灰鸢和青牛也急忙回礼，虽然他们不大看得起凡人，但是宋能能在皇子府任书吏，以后可能还会经常打交道，态度不能过于倨傲。 宋能跟两名府卫低声沟通了几句，就对灰鸢和青牛道：“灰、青两位法师一起进来吧。” 宋能引着天火三人向府内走去，进去通禀的那位府卫好奇地问同伴：“这三人是什么来历，他们的腰牌是最低一级的，为何宋书吏会亲自出来迎接他们？宋书吏现在在府内的话语权仅次于大总管，品级低于五品的官员上门拜访，他都不会亲自出来迎接的。” 留守那名府卫凑上来，在他手里塞了一个冰凉沉重的东西，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位公子一表人才还会做人，说不定会是府上的新贵。” 通禀府卫摊开手掌一看，竟然是一锭五两重的银锭，惊奇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留守府卫道：“当然是那位公子赐予的，你以为我会好心给你发银子吗？” 通禀府卫呵呵笑道：“我梦里想过，我以为又碰到了一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呢。” 留守府卫嗤笑一声道：“还是那位公子考虑周到，说拿钱办事容易被上官发现责罚，但是先办事后赠银谁也无可厚非，效率提升、皆大欢喜。” 通禀府卫连连点头道：“果然是读书人，说得非常有道理，偷偷摸摸收了这么久银子，就今天这笔收得最心安理得。” …… 宋能引着天火三人走到二进院落就停了下来，扬声叫了起来：“贵福，贵福，在吗？有客人来了，快出来。” 一个十四五岁小厮打扮的仆役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宋能急忙一躬到底：“书吏大人，小的刚才在屋内临摹您的书帖，所以出来晚了，还请您原谅。” 宋能看贵福如此好学，温和道：“嗯，不错，贵福虽然你现在才开始识字有些晚，但是只要坚持，将来还是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字先别摹了，你带这两位客人去我屋中休息一会儿，我要带这位公子去拜见王爷。” 贵福应了一声，对灰鸢和青牛躬身道：“两位贵客，还请屋内坐。” 天火点头示意灰鸢他们去吧，灰鸢和青牛才跟贵福进了屋子。 宋能和天火继续向后府走去，宋能解释道：“天火老弟，皇子府不同于咱们宣威和宛水的衙门，规矩大得很，十九皇子一般不见外客，能见你一人就算很开恩了，所以只能委屈灰、青两位法师在我屋里等候了。” 天火微笑道：“我明白，宋大哥你不用这么客气，能让他们进府就已经很给小弟面子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到的金陵，刚才还没说完呢。” “我是三月末接到朝廷的调令，四月初将宛水县的差事交接给县丞就往金陵赶，一路上风餐露宿，靠十九皇子的威势混了几段官驰和快舟，走了将近三个月才赶到金陵，然后又和前任书吏学习了三个月，九月才算真正接了现在的差事。” “宋大哥来京以后是否还适应？不知这个书吏在府中是什么职务，可有品级？” “金陵城是个绝好的地方，谁人不想在此安居呀？为兄在这里过得还不错，就是家人恐怕要到明年年中才能赶来相聚。 皇子府的书吏说起来不算朝廷的正是官职编制，相当于皇子的秘术、文书一类的官员，品级不高，只相当于六品官，不过十九皇子对我比较器重，我的实际权力仅在府中大管事之下。” “那得恭喜大哥了，在皇子府中干上几年，再次外放必然是上等州府的正印官了。” “兄弟呀，你别揶揄为兄了，我现在只想办好王爷吩咐的差事，至于将来的事情还没考虑那么多。倒是老弟这次来金陵就读太一学府，只要学成毕业，将来必会在修真界占有一席之地，真是可喜可贺呀！” “呵呵，宋大哥，我们两个就不要互相吹捧了，都是刚刚起步阶段，以后还要大哥多照顾，帮我们璇玑派和十九皇子之间建立更稳固的合作关系。” 宋能停下脚步道：“其实为兄很佩服你们璇玑派，自始至终和十九皇子保持合作关系，而不是直接投效门下，当时我知道这件事情时都觉得你们疯了，可是现在看来璇玑子仙师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 你可知你在路上游历这大半年，璇玑商会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吗？” 天火停下脚步好奇地问：“这大半年没法和师父联系，确实不知道山上是什么情况，还请大哥赐教。” 宋能有些羡慕道：“璇玑商会的修真商贸一季度就不再亏损，二季度开始盈利，三季度更是放量增长，财货贸易更是欣欣向荣，钱师爷报上来的璇玑商会底账，就是十九皇子看了都羡慕不已。” 天火听得喜笑颜开：“嗯嗯，看来我在山上是拖后腿的那个，我不在的日子璇玑派发展得欣欣向荣呀。” 宋能哈哈大笑道：“老弟，你不要妄自菲薄，无论是李成大人，还是赵钱两位师爷，给王爷的密报中均有夸奖推荐你的意思，说璇玑派的发展规划是你一手制定，所以才能如此快速发展。 如果没有他们的推荐，你以为王爷会轻易见你吗？” 天火点头道：“那李大人是否也到京城了？” “李大人此次入京出任詹事府少卿之位，自然不会像我的任命那么随意，他八月底才离开宣威府，近期应该就会赶到京城了，等他到了我们一起为他接风，可好？” “好呀！都是云滇人，难得在京城一聚，到时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现在寄住在雨花巷的万象楼，到时由我来做东。” 宋能抬头看见正屋里出来了一个仆童向他示意，他急忙对天火道：“好，没问题，到时候我陪李大人一起过去，现在我们先进去拜见十九皇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