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天牢探望
京城沸沸扬扬,茶楼酒馆里不停的有人讨论着谢府被御林军围困的事,只觉得唏嘘不已。 “听说那谢府如今只许进不许出啊。” “好像十年前的沈将军一家,我有预感,这谢府怕是留不了多久了。” “呸!他哪里能和沈将军相比,沈将军谋权害国的罪名,那都只是空话,我们百姓可是没有看到一点儿的证据,这谢家私吞赋税,那是人证物证俱在。” “是啊是啊,谢家也是活该,哎……这么一说,沈将军已经走了十年有余了。” 茶馆里的一群约莫三十左右的人聚在一起,提到往事都有些惋惜不已。 京城的天牢周围同样布满了军队,巍峨的墙面砌的很高,身穿盔甲的士兵带刀而立,凛然之势,颇有风范,场面肃静,空间跟死了一样安静。 朴素的马车缓缓的前进,守门的人只是看了看那马夫递来的牌子,便恭敬的将人放了进去。 沈濯静静的坐在马车里,到了大门口后下了车,抚了抚自己的衣摆,对着马夫点了点头,一个人走了进去。 刚跨进大门,光线便暗了些,外面的阳光普照丝毫影响不了这里阴森森的气氛,偶尔有犯人不厌其烦的呢喃着声音。 “冤枉啊,我是冤枉的。” “哈哈哈哈哈哈。”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沈濯脚步不停,向着最里面走了去,血腥味扑鼻,挂在墙上的刑具上面血迹斑斑,泛着渗人的光,地面上干的发黑的血晕成一团,层层铺开。 最外面关押的都是没有丝毫身份的犯人,犯的事也不大,越往里走便越安静。 “沈状元,这里。” 两个官差恭敬的站在一张桌前,应该是轮班看守的人。 沈濯点点头,走了过去,白衣与这昏暗的牢房形成鲜明的对比,步步生莲,优雅至极。 墙上被挂起来的人早已没了昔日的嚣张傲气,头发蓬乱,垂着的眼睛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身上鞭痕交错,露出的皮肤皮rou翻绞,看着渗人,这幅样子显然是被动了私刑的。 “多日未见,谢大人你可还好?” 谢辰听到这句话,缓缓的抬起头,看到面前整齐干净的人,与自己形成鲜明的对比,忍不住嘲讽了一声。 “沈状元这是来落井下石了么,倒是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 沈濯知道,能够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这么久的人,又怎会没有丝毫傲气,也不在意,素白指尖轻轻抚了袖子。 “谢大人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又是何必呢,你的罪名已定,如今只能奢望皇上开恩免死了。” “沈濯!我的下场如何不需要你来置喙!若我今日这番有你的功劳,那你便等着,诺大朝廷,总会有人收了你!” 谢辰眼睛通红,瞪大着眼睛把对方看着,挣扎着扯了两下手臂,奈何铁链的长度不够,他的手只能挥到沈濯的面前,一双手被铁链勒的泛红,却是无知无觉一般。 沈濯没有被对方突然发狂的样子吓到,任那双手在自己的面前挥着,一双眼睛静如深潭,幽深的可怕。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被冻结了起来,冷的让人发抖,冷的谢辰突然清醒了过来,抖着嘴唇惊骇的把对方看着,这个人……居然还有这样的气势,本以为是谦谦君子。 “哈哈哈哈哈哈,世人都被你骗了,什么腰带三围恨沈郎,都是狗屁!沈濯你藏的可真深!” 谢辰心里五味杂陈,慢慢的安静下来,一双眼睛把对方盯着。 “谢辰,天道好轮回,十年前的沈将军之案,若是没有你们这些佞臣的掺和,将军府又怎会落个灭门的下场。” 沈将军三个字似一个重锤,狠狠的敲在谢辰的头上,震的他整个人头晕目眩。 良久,才惊骇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是沈府余孽?!!” 沈府余孽?沈濯听到这四个字,心里既难受又愤怒,父亲一生戎马,没想到死后竟然还会这样让人污蔑。 “沈将军有没有叛国通敌,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 “沈濯啊沈濯,亏我刚刚还高看了你,你以为沈将军是因为我们的弹劾才死的么,哈哈,那是皇上的密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是皇上要灭了沈府!你对付我们又怎能报仇,难不成你还想颠覆这池阳不成?!” “是又如何?”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被这个人目光定定的说了出来,谢辰心里一震,竟觉得这人不是在开玩笑。 “沈濯……我会让人挖了我的眼睛,挂在这池阳的某个地方看着,倘若你真有这样的本事,我在黄泉路上也会高兴万分,只是来世我绝对不要再遇到你……” 谢辰低着脑袋,幽幽的说到,整个人安静的如一尊雕像,似乎话语混乱。 沈濯蹙眉,不知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也不知他是不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早就怀疑当年的事是公西琅的主意,如今只是更加确定罢了,九泉之下的父亲,该有多心寒。 转身打算离开这个地方,白衣甩开一抹优雅的弧度,一如来时那般的温润优雅。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沈濯,若将来你有性命危险,御书房地下的东西能够保你安全。” 御书房,地下……沈濯不知道这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心里却是暗暗的记了下来,看来公西琅的御书房也是别有乾坤。 身后的谢辰安安静静的挂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皇上,你终究还是算错了这一步…… 当年,他何尝不知道沈将军是被冤枉的,那样一个铁骨铮铮的人,却死在了京城,天下哗然。 当年他还是初入朝堂的书生,隐隐的知道一些内幕,惶恐不安,又不敢声张,只能小心的敛了锋芒。 递上弹劾的奏折后,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总是梦见浑身是血的沈将军来向他索命,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早已没了当时的正直和纯粹。 清官,在现在的池阳是没有好下场的,皇后威胁,他便顺势站了队伍,三千繁华终成空,黄粱一梦,这么多年,他所追求的不过是一个笑话。
沈濯,可比他有骨气多了…… 牢房里昏暗曲折,沈濯好歹是走了出来,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蹙眉擦了擦嘴角,指尖上的血迹异常明显。 拿出帕子擦了擦,坐上马车,向着来时的路回了去。 谢辰罪名已定,不日就将问斩,谢府男的充军,女的为妓,堂堂府门,转眼间就倾覆,这应该是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案件了。 “哎,最近京城又人心惶惶的,也不知这些当官的是怎么回事。” “站的高了难免有杂念,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还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 这件事掀起很大的波澜,朝廷上的众人对于斐济,也是敬而远之,但谁又能想到,暗地里斐济却是经常到状元府去串门。 “这谢辰,没想到倒的这么快,公子,这池阳国也是不太平啊,那谢辰也太倒霉了。” 宇文孽执起笔,缓缓的在纸上描绘着,听到旁边人的嘀咕,笔尖停顿了一瞬。 “你也觉得他是倒霉?” “难道不是么?那莫崖山的山匪怎的偏偏抢了朝廷的赋税,那斐大人派出的侍卫又恰好将它夺了回来,这不是倒霉是什么?” 宇文孽眼光幽深,看着自己的纸上,只是个忍字,似乎贯穿了他的一生,缓缓的将纸卷了起来,放在了旁边的花瓶里。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字了。 “这世间没有这么多巧合,那谢辰,怕是招惹到朝廷里的谁了。” “公子你怎么会如此确定?” “莫崖山一直是吴双刀的地盘,吴双刀是江湖排行榜前十的高手,他的踪迹,总不是个秘密,每天想要挑战他的人数不胜数,可是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莫崖山也人去楼空,如今只是一个空壳子,又哪里来的山匪。” 夜羽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狠狠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一阵阴冷,连山匪都没有,可见这件事一开始就是错的,又哪里来的抢夺朝廷赋税这件事。 “这朝堂也太可怕了,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宇文孽没有说话,对于他来说,局势自然是越乱越好,乱世出英雄,这天下安稳了这么久,也该乱了。 只是谢辰的事,背后策划的究竟是谁,步步为营,可谓是谋略无双。 尽管京城轰轰烈烈的,皇宫却是出奇的安静,众人都知道皇后最近不知怎的惹了皇上的不喜,到如今也不愿意相见。 但是太子一党就不这么觉得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后找皇上是为了什么,心里一时间是更死心塌地。 皇后愿意为了一个手里的人与皇上辩驳,这足以证明她对手下人的重视,以后太子登基,他们便是从龙之功,泼天富贵,况且在这之前皇后会尽力护他们的周全。 不得不说,宫婵这一手玩的实在漂亮,如今她悠闲的坐榻上喝茶,哪里有半点着急的样子,这其实也正是她预料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