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佛前求缘
经过了这么多事,他哪里看不出来沈濯来京城的目的不简单,虽然那人小心掩饰,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真的不了解他。 “这几日苍慈大师会开座讲坛,京城名贵大抵都会去的,你若对他真的好奇,到时便会知道了。” 苍慈大师的名号,天下少有人不知,传言这人已经参透了佛法,精深到了一种忘我的地步。 “这么多年,不曾听说过大师会公开讲坛,没想到刚回京城倒是被我给碰上了。” 夙沙伸了个腰,丝毫不顾及什么形象,整个人倒是多了几分洒脱,至于公西凉口中的沈状元,应该马上就能见了。 苍慈大师会在月隐寺讲坛的消息一出,果然天下震惊,一时间前往月隐寺的马车众多,青山环绕间长长的队伍如一条长龙。 “公子一向不信神佛,怎么这次也跟着出了门?” 夜羽扯着缰绳,好奇的问道。 “多出来走走总是好的,羽,苍慈大师多年前的预言你可还记得?” 宇文孽淡淡的掀开帘子,这条是去月隐寺的必经之路,且只能容一辆马车经过,所以左右不会显得拥挤,一眼望去全是层层叠叠的云海。 “公子说的是那个‘将家有女,凰女之命,得此女者得天下’么?” “只怕今日来的这些,目的都不单纯,十年前大师说下这则预言,便再也没有出现,除了前不久凤城的匆忙一现,无人得知他的行踪。” “公子这么说倒也是,得此女者得天下,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挡得住,今日去月隐寺的众人只怕都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宇文孽不再说话,这则预言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是天下人怕是都没有忘记,此去怕是热闹了。 马车平稳的驶着,因为去的人众多,所以难免速度有些慢,宫中的皇子公主,还有其他地方的贵族,怕是都早早的去了。 月隐寺所处的位置较高,一眼望去似乎隐在云海之间,飘忽的风偶尔把云海吹的波动,看着更是有种楼台仙境的感觉。 沈濯静静的呆在马车里,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马车晃悠悠的停下才撩开了帘子。 此处是一块开阔的平地,周围已经陆陆续续的停了好多马车,平地之上是几百台阶梯,偶尔有几个僧人拿着扫把,安静的扫着落叶。 佛家重地,确实多了几分超然之感,沈濯抚了抚袖子,随行的是一月,至于状元府的众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在身边的。 “楼……大人,这便是月隐寺了,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一月马上改了口,来之前便被人诸多嘱咐,这点小事若是做不好,回去少不得被一众人嘲笑。 沈濯点点头,清雅的面容此时有几分内敛,可是那份由内而外的气质尊然,到底是明媚了这方的阳光。 “那便是沈濯?” 夙沙懒懒的靠在马车上,许是和公西凉接触的多了,原本温润的气质被磨了个干净,如今倒是多了几分妖冶。 即墨眯了眯眼睛,抬眼看到阶梯之上的人,有些人就是这样,只是一个背影便斐韵独超,似乎他的周围有一层缭绕的雾气,与这青山雅色融为一体。 “正是。” 公西凉掀了帘子出来,看了看阶梯之上,沈濯已经走的没了影,转眼看了看依旧懒懒靠在车壁上的人,忍不住有些好笑。 “来之前那般的激动,怎的到了此处反而蔫了。” 夙沙没有理会某人的调侃,跟着下了马车,看了看公西凉面色已经不再苍白,好歹是松了口气。 “苍慈大师十年前为何要作那般的预言,如今他一现身,天下怕是又要动荡了。” 夙沙伸了个腰,拿出根药草放鼻间闻了闻,总算是压住了那股想要吐的冲动,堂堂神医竟然晕马车,说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公西凉一行人顺着楼梯上了去,入目似乎有种空灵寂静的美,云雾深深,那雾气似乎是从脚下的土地冒出来的一样,不冷,可是闻着好像毛孔里所有的污垢都被清理了一般。 “施主,房间已经准备好,请跟我来。” 一位僧衣儒雅的和尚弯了弯腰,手掌竖在胸前,另一只手规规矩矩的放于一侧。 “有劳了。” 即墨回了个礼,顺着来时的路看去,崇山峻岭中依然有各种各样的马车朝这里赶来。 寺庙占地较广,除了供有佛像的大堂外,其他地方都是寂静优雅的院子,院子里是大大小小的厢房。 沈濯推开门,一月早已经里里外外的查看了一遍,一身黑衣,身子一闪,便隐在了一颗大树上。 这里的厢房不只这一间,周围房门依旧紧闭,看样子是还没有人住下。 正这么想着,沈濯便看见一袭月牙白的人飘了进来,旁边同样是一个侍卫模样的人。 宇文孽…… 几人隔了有几步远的距离,沈濯只是点了点头,一个清雅,一个温润,倒是把这方都点亮了起来。 沈濯垂了垂眼睛,伸手轻轻的推开了门,苏白指尖与门扉竟然出奇的和谐。 等到那抹白色的衣角消失的不见了,夜羽才拍了拍自己的脸。 “公子,那便是沈状元吧?” “嗯。” 宇文孽的语气没有多大变化,抬步走到了与沈濯房间相对的门,轻轻一推,走了进去。 “沈状元当真是和仙人一样,那眉那眼,竟然和画上分毫不差,甚至是更有神韵。” 宇文孽听到夜羽的感叹,指尖摸了摸桌上的茶杯,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里的光像柔和的春水。 “公子,沈状元这么清雅的人,处在如今的池阳,当真是有些……” 夜羽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宇文孽却是懂了。 “我说过很多次了,羽,若总是这样关注人的外在,早晚会吃亏的。” “那沈濯入朝堂已经有段时间了,可有他半点不好的流言传出来?这就足以说明那人的智慧足够他生存了。” “这倒也是。” 尽管今日来的人众多,但是只要入了这地方,似乎大家都尽量放低了声音和脚步,唯恐打扰了这方的宁静。 夜幕已深,房间陆陆续续的亮起了灯,唯独公西凉站在佛前,手里拿着签筒,似乎是有些犹豫。
“极少看到殿下如此模样,今日可是想求什么?” 堂外缓缓走来的人,袈裟披身,眉目雅致,那双眼睛似乎包容了这世间所有的不堪和黑暗。 公西凉依旧是大红衣袍,似乎他独独偏爱这个颜色,看到来人恭敬的行了个礼。 “苍慈大师,多有打扰。” 苍慈不语,看公西凉眉头紧皱,似乎被什么困扰了一般,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殿下,佛祖说过,要渡世间迷梦之人,有何困扰,可否说来听听。” “大师,如今你佛法高深,是否已经看透了尘缘,我最近确实被一件事困扰,可是佛祖渡不了我。” 公西凉看了看手中的签筒,捏了好久,都没有摇动。 “没有谁生来就是看透红尘的智者,若非尘缘远去,亦不会有那么多的僧者遁入空门。” 苍慈缓缓说到,眉眼依旧慈祥。 “殿下来此,自然是有求之事,何需在意那么多,上天自然会给你答案。” 公西凉虔诚的闭上眼睛,收敛了平时的洒脱狂傲,手里签筒微动,那声音,似乎紧紧的揪住他的灵魂。 良久,一只签掉了出来,苍慈拿过放在手心里,眉眼依旧没有变化。 “大师,我求姻缘。” 公西凉淡淡的说到,放下手中的签筒,眼神看向了苍慈手中拿着的东西。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挣扎才有勇气站在这里,佛祖渡不了他,因为那样的感情大抵佛祖也是不齿的吧。 沈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个人,害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那么出卖了自己。 “殿下可是纠结完了?” 苍慈笑笑,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这世间也唯有儿女情长有这样的魔力,能够让狂傲了一生的人露出胆怯。 “大师,此签可有解?” 公西凉问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至于那个预言,他似乎从来不放在心上。 “自然是有解的,殿下这只签上只有四个字,也正是殿下想要的答案。” 苍慈递过了手中的东西,不再理会定在了一边的人,如来时那般,悄然无声的离了去。 “只是殿下你与那人诸多变数,是缘是劫还得看你自己,倘若有一天这涉及到了天下大局,望殿下体谅体谅无辜的百姓。” “这是自然。” 公西凉看着手里的签子,眉眼复杂,缓缓的将竹签放进了怀里,良久,嘴角才勾起一丝弧度。 佛堂依旧安静,似乎今日来这的众人都已经歇息了。公西凉踏出大门,看到圆月高挂的场景,眼里一柔。 “你倒是闲情逸致。” 夙沙抱胸歪在一边,嘴角撇了撇,看到公西凉整个人都春色无边,似乎连那红衣上都浮动着流光。 白色的小小的一团快速的窜到了公西凉的肩膀,一人一貂看着异常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