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异界也有黑社会
城北，鸿升当铺。 当铺的主人鼎爷是个非常讲究的人。坐拥着狼关城内七家大当铺，生活讲究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既然是个讲究人，衣食住行自然不会马虎，而此时，这张帝都最好的凤仪轩出产的锦缎上却喷了一大团鲜血。 鲜血斑斑点点，宛如深夜中血红的梅花，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鼎爷拿起枕边的丝巾，轻轻搽了搽嘴角溢出的鲜血，眼神却落在窗外，远处的星星还在闪耀着微弱的光芒，只听见他用疑惑的语调，自言自语道：“究竟是谁，竟然使出如此霸道的功法，强行吞噬星空之中灵力，此人境界莫非已经达到地灵境，方能视天地元气如无物，强行纳入星辉之力，若是如此，定然不是无名之辈，连本座牵星之术都被他强行截断，莫不是东海龙家的人。不过龙家星陨术也没有这样的威力。” 左右想不通，鼎爷站起身子，，走到墙边，转了一下摆在角落上的花瓶，那面摆满各种饰品的墙壁发出一阵阵咔咔咔咔的机括声音，露出一个一人高的密室，密室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笼子，养的却是不知名的妖兽，这种妖兽看起来像蝙蝠，倒挂在笼角，一动不动。 鼎爷在桌子上一阵疾书，然后将纸条卷起，从笼里拿出一只妖兽，小心翼翼的将字条挂好，走到窗户边上，确认四下无人，这才用力将妖兽抛出，妖兽振翅疾飞，朝着狼关外的星空中飞去，眨眼间已经看不到踪迹。 清晨，林睿从一阵酸臭的味道中醒来，那股味道仿佛就像在垃圾堆里睡了十天半个月，然后又跑到猪圈里滚了几圈，混合着馊味的酸臭的确令人作呕。但是，如果发现这股酸臭味是从身上传来的，那么，心情的郁闷就可想而知了。 林睿迎着朝阳，就着井水，足足清洗了半个多时辰才将那股味道彻底清洗干净。院子里呼喝的拳脚声音令他耳边一亮。 燕翔*着上身，在院子里一招一式的打着拳法，这套《太祖长拳》连普通赶车的莽夫都会使上两手，但是，在燕翔的手中使出来却多了几分彪悍精炼的味道。 《太祖长拳》十二式，据说是由本朝圣祖皇帝自军中拳技改编而来，一招一式，大开大合，金刚倒坠，劲发六合，这套拳法不但可以强身健体，便是寻常搏击也有几分威力。 自太祖开办讲武学堂，这套拳法便是所有武者学习的最多的一套拳法。 打完最后一招虎踞龙盘，燕翔收拳而立，看到林睿当即招呼道：“小睿，过来，今日跟我去八爷档上，只是，不知道你可学过一招半式，要知道混帮派免不了打打杀杀，若是不会上几手保命功夫，怕是早晚横尸街头。燕大哥教你几手拳法，只要你日日勤加练习，想来自保应当无虞，。” 说完，也不容林睿拒绝，便开始教他这套烂大街的《太祖长拳》。 林睿自问从未练过任何武功，但是，仅仅跟着燕翔打了一遍太祖长拳，脑中却莫名出现一名身穿黄衫锦袍的中年男子，迎着晨光在练着这套拳法，同样的拳法，在燕翔使来彪悍强劲，在那名中年男子手中使出来却是行云流水，招式转换间圆转如意，完全不似燕翔那般生硬。 同样的拳法，两人却打出不同的效果，燕翔是那种刚猛无铸，而林睿却是刚中带柔，这景况连燕翔也是摸不着头脑。 城北的漕运仓库是八爷的产业，不知道是不是有帝都的贵人帮忙，这种本该是官方的活计被八爷这种江湖人士控制在手里，虽然奇怪，却并不意外。大华朝尚武之风浓厚，免不了有些走投无路，落草为寇的强人，唯有这些江湖中人方能用些体制外的手段，保证来往货物的安全。比起开妓院的猫叔，跟开赌档的狗哥，八爷的身份无疑要高上一些。 穿过喧嚣的街路，燕翔带着林睿来到了漕运司辖制下的漕运仓库，占地千余亩的漕运仓里堆满了各种天南十二城的货物，来来往往的苦力在黑衫黑裤的监工指挥下井然有序的将货物堆叠一处。 燕翔的制服也是黑衫黑裤，但是系着黑杉的腰带却是不同，半黑半红，显然要比这些普通的监工高上一截。 一路上的众人纷纷亲切的称呼燕翔为燕管事，林睿这才知晓，原来顾老大介绍燕翔过来之后，八爷竟赏了份管事的差事给他做。 管事在帮会里品阶虽不高，权利却是不小，八爷手下养着上千号人，管事却只有十几个，仅在漕运仓便有八名管事，各自带着几十名手下。燕翔管的是北仓，这里共有两名管事，一名是八爷心腹，名叫昆哥，虽然不是什么黄元境的武者，却也是狼关讲武学堂出身的好手。一双铁掌在十几名管事之中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人。 漕运仓库守卫森严，林睿本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苦力出身，就算有燕翔关照，本以为也会遇见不少刁难的事情。没想到昆哥看过他之后便笑嘻嘻的让燕翔安排了一份监工的活计，月薪五两，这份工作看起来普通，但是却大有油水。 监工且不说无须亲自动手干活，即便是手下干活那些苦力按月都要交取一定的例银，在漕运仓库干活，无须风吹雨打，是那些苦力挤破头都想进的地方，收取例银便成了规矩，因为监工可以随时有权换掉手上的苦力，外头有的是人想进来。 每个月五两月薪，加上十几两的例银，这份工作可以算得上是份体面活。只是，监工也属于帮会里的人，每个月免不了要为帮会打架，不过，打架抢地盘这类活往往都有额外的例银，况且跟着燕翔，这类活也大都排不上，帮会上上下下千余号人，能打能杀的多得是。 用了一个上午，林睿总算对自己的活有了一个认识。今天是第一天上工，燕翔只交待到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倒也未安排什么事情给他。林睿顺着仓库一路慢走，远远的看见几名同样穿着监工服饰的年轻人在一遍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明天晚上四少爷要带人跟猫叔开片？” “这个败家子，也不知道八爷怎么想的，会让他管北仓，新来的燕管事据说以前也是苦力出身，一身功夫可见一斑，昆哥的铁掌倒是极为厉害，可是，猫叔手下的铁拳阿勇跟快刀小刘都是见过血的人，万一真要带着我们上，那我们可真是凶多吉少。” “诶，我是听说了，前几天在凤舞楼，猫叔的手下博了我们这位四少爷的面子，让他下不来台。四少爷是想找回场子，才要跟猫叔手下开片，这回的例银都是他自己的私银，不过我看多半是文斗，我们几个只是去充充场面而已。” “额，若是文斗，那我们可分不了多少银子，只怕连个酒钱都难。” “切，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若是真的开大片，这一通乱斗下来，挂点彩还算好，若是一个不小心断手断脚，只怕还要不了几个钱，要我说，还是文斗好，十个人在场上一通乱打，倒也能收的住手脚。以往开大片，杀的兴起来，死几个人都算少的。” “那倒也是，这种小场面只盼咱们可不要抽到红签，要不然可划不来。” “切，仓里的规矩，生死有命，红签出征，所有人都要去抽，一两百号人里抽十个人，哪里有这么容易抽中，我倒是不怕，咱们这头由昆哥撑着，那可是上过关里演武榜的人，要不是运气不好，碰上金刚门的秦熊，说不定还能进前十，拿到一枚混元丹，一举破镜，成为黄元境武者。” 林睿正准备往里走，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几名黑衣黑裤的监工，拱手道：“几位兄弟，在下林睿，刚刚加入北仓，你们刚刚说的开片是说，，，明天晚上要打架，而且北仓里的人都要抽签？ 那几人像看白痴一般的看着林睿，大概是想说这都不懂，还想要混帮派，当中一人淡淡的说道：“你是新来的，仓里的规矩就是如此，若是文斗就要抽签，若是武斗，那便是所有北仓兄弟一起上，不过，这几年狼关中倒从未发生过武斗，文斗倒是经常有。不过是两名管事带着十名手下在城北狗场里打上一场，若是赢了则有五十两赏银，即便是输了也有二十两的辛苦费，这位兄弟看来面生的紧，不知道是何门何派的高徒。” 若是武者，自然不会屈尊来这北仓里讨生活，不过，一些门中的徒弟学武多年而无望踏足黄元境，便加入帮派的事情倒是时常有发生，那位黑衣人倒是极为客气，林睿的脸红了红，道：“在下只学过几手《太祖长拳》算不得什么门派中人。” 那几人脸色一变，面面相觑，眼神中嘲笑的意味表露无疑！ 看着林睿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异样，仿佛在说，你，你该不会是个新，新，新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