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异术（上）
老者话音一落，只听得远处一个清亮的声音道：“爷爷，你又在说笑了，这世间哪有这般快的刀，这么狠的人！” 老者显然一惊，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只见金玉坊门口两人慢慢走进来。 一名妇人年约四旬，面容姣好，一身寻常妇人衣着打扮，另一名少年男子，脸型柔美异常，身高不过五尺多，年岁看起来也不大，只是这身上肤色却比寻常人白的太多，即便是与林睿一起的玉美人张灵素也及不上，这人的白皙隐隐透着坚冰般的寒冷,右手上提着一柄装饰极为华丽的唐横刀。这一身装扮上看起来倒不像是个武者，这柄唐横刀约莫也只是为了装饰用，毕竟大华朝浓厚的尚武之风，若是年轻人不提个刀剑，就像我们平常出门没手机一般，显得格格不入！ 老者看到这两人脸色一变，说不清是讶异还是震惊，一拍惊堂木，道：“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各位看官，老朽有私事，先行一步，见谅见谅。” 老者飞快的迎上去，带着两人便往后头走去，举止虽然亲密，却总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的地方。 林睿摇了摇头，放下酒杯。说书人不在，这晌午时分的金玉坊便没有太多意思。 回到后院中顾清璇安排的阁楼，这座阁楼座落在金玉坊后院的东南角，装饰虽然不是非常奢华但胜在地方清幽，闹中取静。顾清璇显然考虑到文人写作时的忌讳。特意安排了这么一个清静的住处，好让林睿能尽快完成这篇诗词，只是，她没有料到，这诗词并非是林睿创作出来的！ 一身书童装扮的张灵素正在一方书案前仔细的画着一副图案，密密麻麻的花纹在她的笔下渐渐浮现出来，这便是长生剑的奥秘。 门，枝丫，一声被推开。张灵素手一抖，一点墨汁便滴在宣纸上。 皱着眉头看着推门进来的林睿，张灵素表情极其复杂。 最初看见林睿的时候，他不过是名小小帮派的客卿，面容说不上英俊，但是，总能给人一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之后的战斗，林睿表现出来的狠辣，果决，即便是张灵素认识的那些所谓的少年俊彦，论表现也无法与其相比拟。 看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来到这销金窟，张灵素便觉得他不止单纯，简直就是愚蠢，身为凤舞楼幕后东家，对金玉坊的消费能力她自然清楚的很。 果不其然，一千多两黄金不到半个月便用的干干净净。 正准备看他如何灰溜溜的离开这里的时候，一曲水调歌头又横空出世。 便是从小饱读诗书的张灵素看到这篇绝世奇作也忍不住被这华丽的词句所折服。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便是张灵素也说不清楚。若是说一个做苦力的都有这般文学造诣，那世间什么江南探花郎，湘北解元，帝都才子统统都可以去死了。 看着林睿极其随意的写下半阙诗篇，张灵素几乎耗尽心力才使得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异样，其实内心中早已澎湃万千。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如此优美绝伦的诗词竟然用来给一个下贱的青楼女子争做花魁之用，张灵素毫不怀疑，若是她手上有刀的话，她非得捅林睿几刀。 虽然如今世道人人尚武，可是，文坛之上仍有不少的泰山北斗，这般诗词若是被帝都怀鹤先生看到，只怕他不远万里都会跑到这里来收林睿为亲传弟子。 若是被江南那位号称诗画双绝的梅大先生知道此诗，即便是林睿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这位若望先生也有办法保全他，只因为，他妹妹便是当今皇帝亲母，大华朝皇太后梅香妃。若是这位太后还不够格，他在江湖中还有一名弟子，这弟子姓蔺，现在忝为异朽阁的阁主。 微微叹了口气，张灵素看着林睿，展颜道：“公子今日要作诗么？” 林睿微微一愣，印象中玉美人似乎从未对他这般客气过，美人一笑，便有千姿百媚，遂令娇花失色。 虽是一身书童装扮，却也丝毫无法掩盖这美人的绝色姿容。 林睿缓缓的说道：“五小姐不必费心，这等诗词乃是小道，时候到了，自然便会补全。此时，却还不是时候。” 张灵素心中一惊，如此轻描淡写的回应，莫非此诗早已做全，或者是林睿剽窃之作。但是，这等绝世文章，若真有人写出了又怎会籍籍无名，便是圣祖皇帝也会效仿古人三顾茅庐，将此人破格录用。 张灵素猜的八九不离十，这诗确实是林睿剽窃之作，只不过，这剽窃的人并非这世间所有而已。 夜半，繁星满天。 林睿蹑手蹑脚的从被窝里探出身子，看着睡在榻上的张灵素摇了摇头，随手将一旁的毛毯轻轻给她盖上。 走出阁楼，来到金玉坊后头花园里。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前方酒楼仍是灯火辉煌，无数热烈的声音夹杂武林豪客的开怀大笑与坊中女子时不时的娇声媚叫。 走到花园西北角，这里靠着一方水塘，离着酒楼便远了许多，却是练功的好去处。 隐没在花园的花丛中有一方小小的岩石，林睿闪身进去，身形一动，穿过茂密的花草便轻松的落在这方岩石之上。 这式飞鸟投林的身法比起前几日又有不小的进展，林睿不由的有些得意。论起修习武功，记忆里这万年来便没有人能有他这般一日千里。 盘腿坐下，林睿吞下一枚灵犀丸。这药是梁凤舞所赠，也是百草灵师药灵儿秘制的奇药，治疗经脉破损有寻常药品无法比拟的效用。 药丸和着口水流向五脏六腑，一股清凉至极的感受便涌上心头。 双手搭了一个念桥，淡淡的星辉之力便缓缓的凝聚于双手之上，顺着手心穴道慢慢隐没于身体之内。 星衍神术，无须刻意运行，淡淡的星辉便会顺着经脉流转，混合着凉意慢慢滋润受伤的经脉。 心神合一，林睿便感觉自己化身这清凉至极的春风，随着心神行走于天地之间，无论这花瓣间露水流动，水塘里偶尔冒起得气泡，草丛里蚂蚁行走都一一印在脑海里。 蓦得，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传来，这夜半时分，花园中竟然还有人来，林睿屏息望去，只见远处一名少年提着一柄横刀，迈着轻松的步伐，渐行渐至。 那少年赫然是那名说书老者的孙子。 少年行到水塘边，站在塘边上闭目凝思，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涌现出极为轻快的表情。随手便将横刀插在一旁。借着月光，从地上捡起一根棒子，在这漫天星光下舞起刀法来。 这少年一刀一式简洁异常，却又隐隐含着运刀至理，转换之间虽然有生涉的味道，却仍有强悍无比的威力，林睿呆了一呆，本以为这少年携刀不过是装饰之用，却想不到人家是有真本事，这种刀法比起他的惊鸿刀法可以说是各有所长，论起招式，这路刀法隐隐还在惊鸿刀法之上。 随着刀式起伏，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 箫声入耳，林睿眼前景色突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