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6章30 鬼面
李小森也是有些无语地看着场边兴高采烈招呼人来下注的海洋，忽然看到了什么，有些奇怪地说：“加布鲁好像买的是我会赢。” 凯瑟琳娜撇嘴道：“他就是那样啦！作为狂战士，本该像华夏古武者那般刚猛无匹的，偏偏和我们宫廷剑士做了邻居，还天然被克制，一辈子被我们压一头。所以喽，有些时候他就是要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场合下，闹闹小别扭。哼，真是幼稚！” 李小森若有所思：“怎么会有克制关系这么明显的两支职业，距离反而这么近呢？” 一脸认真地看向对面的凯瑟琳娜，露出探询的表情，就好像之前两人没闹过不愉快似的。 距离近的职业者，要么没有明确的克制关系，比如华夏；要么彼此依赖，相互配合能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比如北美猎魔城的猎魔人和焰巫师。 真正彼此克制的，比如猎魔人和血族，还有月族和焰巫师，那都彼此躲得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的。 所以在李小森眼中，北欧职业圈真的很特别。 凯瑟琳娜嘴角微翘，说：“我们北欧的神话，其实是史前时代流传下来的，是史前文明史的缩影。北美猎魔城？哼，那些家伙算什么，不过是史前能力文明的一些实验品罢了。而我们北欧，当初可是史前文明和夜行者，那最后决战的战场……” 李小森吃了一惊，正想接着追问，裁判开口宣布说：“好了，对决时间到，双方，行过礼之后，可以开始了。” 凯瑟琳娜笑着哦了一声，优雅地行了一个宫廷剑术中的礼仪，然后她收敛了笑容，整个人都散发出宫廷剑士特有的无匹凌厉，说道：“不多说废话了，开始吧。” 两人之间，刚才客客气气的，但那不过是假象。 实际上，双方各自怀有极深的敌意，反而表面上不露凶相。 此时对决正式开始，立刻就不一样了。 凯瑟丽娜一身浅灰色的宫廷剑士特有的对决服装，把她腿长腰细的高挑身材衬托得无与伦比，她无声无息地抽出腰间的刺剑，上来就是“无我之剑”。 可以看到凯瑟琳娜眼中的凌厉神采，飞快地消失，眼神变得空洞，像是变成了机械傀儡，不少经历过兵阁的圣骸战争的人，甚至联想到当初那个以自身为容器、把大批强者“偷渡”到春秋战场中的那个血族的尸傀。 和那尸傀不同，凯瑟琳娜虽然眼神里的神采消失了，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之中，却透发出一种让人难以直视的精芒！ 她像是变成了一个光质的人，全身都发出的，都是一丝丝极细、却也极凌厉的剑光！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呢。”加布鲁在场边，看到凯瑟琳娜的状态后，脸皮微抖，似乎想到了某些惨痛的回忆，同时他喃喃自语道，“看来，昨天的事情，真的让你很生气啊，凯瑟琳娜。” 如果说三天前的夜里，凯瑟琳娜主动去找李小森的麻烦，只是一时兴起，事后并没在凯瑟琳娜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那昨天李小森那偷袭一剑，是真的让凯瑟琳娜记住了！ “这就是北欧第二宫廷剑士的实力？” “怎么感觉好像比唐沁大人还厉害啊！” “本堂估计要直接扑街……” “那个，我能再买一注，赌凯瑟琳娜赢么？” 众人议论纷纷。 华夏诸人之中，丹青子和南离都是全身裹着绷带和药膏来到现场的，本来两人对于输给凯瑟琳娜都有些不服气，现在却是相视苦笑，差距原来这么大。 塞丽默不作声地掏出一张卡，压在凯瑟琳娜胜的那一堆钱里。 海洋捂嘴笑道：“塞丽果然是塞丽，永远做最稳妥的决定，你和斯卡纳大哥越来越像了呢。” 塞丽笑着反问：“没办法，这样的剑术，换做是我面对面单挑，也很危险。公主殿下呢，你好像还没下注。” 海洋抿嘴道：“别傻了，我坐庄的，是不下注的……” 剑池之中，凯瑟琳娜站在原地，没有刺出手中的剑。 但她全身上下，其实散发出了无数的细小剑光，全部指向对面的李小森。 李小森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照妖镜下的小妖怪，全身各处的每个细小的角落，都有一种被催生出破绽的恐怖感觉。 “好吧，看起来虽然和无我境界有些类似，但终究有区别。”李小森心中默道，“无我境界是唤醒身体的战斗本能，做出种种平时不会做出、甚至不会想到的战斗动作，让人意想不到，防不胜防。而这无我之剑，终究还是脱不开宫廷剑术‘催生破绽、再击打破绽’的核心思路。” 李小森和凯瑟丽娜，算是交锋过两次了。 对于神秘的宫廷剑术，李小森也算有了基本的了解。 简单来说，其实就是三步走：催生破绽、击打破绽、造成非同寻常的巨额伤害。 比较关键的一点，在于第二步：击打破绽。这一步骤的命中率，并不是百分百，算是强行催生破绽这一变态技能的一个代偿。 三天前李小森的结论是：凯瑟琳娜的极限命中率，应该在20%左右。 现在看来，处于“无我之剑”状态的凯瑟琳娜，可以把命中率提升到超过40%！ 一时间，李小森被无数剑光命中，全身一阵乱抖，就像动作片里那种被枪林弹雨打中的反派人物。 “太不像话了，就算打不过，也不该这么不堪一击吧？简直给我们日本剑道丢脸！”唐沁看到这，忍不住皱起眉头。 一旁同样亲自到场的唐心，则微笑着说：“姐姐你还是改不了性子急的习惯呢，我反而觉得，本堂君他是有备而来呢。” 场间，李小森的身子彻底破碎了，却没有血肉飞溅，而是化为了一片片细碎的流光。 “幻术？”凯瑟琳娜目光依然呆滞，有些机械地冷冷说道，“樱井家的剑道，使用幻术是用来逼迫对手攻击的，像你这种用幻术保命的家伙，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说的不错，李小森目前不打算使用斩术以外的任何专属能力。 只要是斩术，李小森就愿意在战斗中使用，刚才这一手，的确是源自樱井家剑道的幻术运用。 “第一次见的话，就当作长见识喽，我又不收你钱。”李小森笑着，身影在另一个方向上，重新凝聚成形。 他嘴上说笑，其实眼神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而他现在的模样，让凯瑟琳娜看过去的时候，一下呆住了。 李小森此时手里，握着一柄修长的唐刀。 要知道日本剑道，常用的刀剑有两种，一种是竹制的剑，另一种是从唐刀发展而来的各式各样的日本刀。在日本职业圈，竹剑也好，日本刀也罢，统一都被称作“剑”。 李小森之前和凯瑟琳娜交锋，手里用的都是那柄刀胚啊，此时却换成了一柄精钢打造的唐刀。 那刀胚呢？ 凯瑟琳娜盯着李小森的脸庞，即便处于“无我之剑”的状态中，她的口吻还是出现了一丝波动：“这是什么？这也是你们日本的剑道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其实何止凯瑟琳娜，剑池周围的所有人——加布鲁、海洋、塞丽、华夏诸人、日本职业圈的大批高手、唐沁、唐心、还有李小茜——都吃惊地看着李小森的脸。 李小森的脸上，此时带着一张木制的鬼脸面具。 手持唐刀，面带鬼脸，就像是一尊从鬼怪故事里走出来的鬼面武士！ 这木制的鬼脸假面，正是那蕴含着“坚韧”和“沉重”双重属性的刀胚，更进一步的产物！ “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就听闻过：橘焰鬼斩的极致，是橘焰鬼面。”李小森心想，“我一直不知道如何从‘刀剑’化为‘面具’，现在才明白，面具是从刀胚演化而来的。” 传说中，橘焰鬼斩一旦转化为橘焰鬼面，不止刀剑可以穿梭虚空，整个人都可以！ 李小森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他只是把刀胚化为了面具，并不是把完整的橘焰鬼斩，化为橘焰鬼面。 但戴上面具之后，坚韧和沉重这两项刀胚的属性，增强了七八倍不止！ 然后李小森双手持唐刀，笔直斩出。 如果说，之前的幻术自保，是“防守”，那现在这一斩，就是“反击”，整体依然不违背日本剑道防守反击的要旨。 而且这一记斩击中，蕴藏着完美走砍、坚韧、沉重、乃至和那樱井佐对决时领悟的“不攻”、还有一丝大雪山剑意的味道——所有来到剑馆之后，关于剑道、关于斩术的领悟，尽数被李小森注入到这一斩之中。 最后，则是这一剑的落点。 选的是凯瑟琳娜手中刺剑的剑尖。 按理来说，日本剑道反击所取，该是破绽所在。李小森目前所开发的斩术，最终也希望是完美的斩虚式，打的也是破绽。 宫廷剑士的剑尖，理论上是最强的所在，这和李小森目前所开发的斩术貌似相冲突，而且和他樱井本堂的身份不符。 如果换作“强攻式”，击打的落点才该是对方的剑尖吧？ 但这才是李小森这一剑的真正了不起的地方，也是昨天他苦思了一夜，所得出的几个重要结论之一：宫廷剑士，极致的单挑斗士，即便在凌厉的进攻中，破绽都极少、极少。 这是因为宫廷剑士的最大破绽，其实被她们掩藏在了最强的剑尖之中！ 加布鲁的脸色变了！ 剑池之中，凯瑟琳娜的空洞眼神，也是难以掩饰地剧烈波动了一下。 然后在一声异常尖锐的碰撞声中，李小森手中的唐刀，精准地斩在凯瑟琳娜的剑尖上。 只听凯瑟琳娜一声闷哼，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反观李小森，一斩命中后，触电般地往后退了十来步。 “这……这不是自己往对方的矛头上撞么？”有人一脸茫然，无法理解。 唐心、唐沁等剑道高手，以及加布鲁、凯瑟琳娜两人，却是脸色凝重，甚至有些难看。 凯瑟琳娜看似没后退，但她的眼神里满是暴怒，居然不再空洞，而是恢复了神采。 ——她被李小森这一斩，硬生生从“无我之剑”的状态下，给斩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