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八十二:
秦良玉匆匆的到了高梦鸾的帅帐,就向着高梦鸾一礼,然后道:“高帅有何吩咐?” 高梦鸾看了看秦良玉道:“我有一个重任与你,你可能担当否?” 秦良玉躬身道:“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高梦鸾似笑非笑的道:“当真吗?” 秦良玉又道:“良玉不敢狂言!” 高梦鸾点头道:“那好,进攻蜀中,中央一路,你来带领!” 秦良玉有些怔忡的看着高梦鸾,显然还没有听清楚,高梦鸾眉头一皱,道:“怎么,你做不到吗?” 兀颜光是个粗人,又得了丁立的话,说是不必好待这些人,不然他们就更不知道南北了,所以兀颜光只管由着性子驱使,弄得这些大夫一个个叫苦不迭,好在兀颜光还知道护着他们,给他们吃喝上不克扣,保护的人马不减少,这才一点点的熬了过来。 这次被点到来乌丸的十名大夫,本已经被轻视的惯了,没想到辗迟尽对他们恭敬有加,好如供祖宗一般的把他们迎进了营地,然后用了最好的帐子让他们住,这些大夫得了人的尊敬,不由得心里满意,看起病来,也加力了许多。 辗迟尽把这些医者给安排好了之后,刚转回来,就见公孙菊过来,向着她一礼道:“阏氏。” 辗迟尽感她送了这么多大夫、粮食、药材过来,不由得对她也好了几分,就笑道:“小夫人,我刚才只顾招呼那些大夫,不知道手下对您可有失礼的地方吗?” 公孙菊摇了摇头道:“并无失礼之处,我拦住阏氏是另有一件事要说。” 辗迟尽笑道:“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公孙菊凑近了一些,道:“我有一个故人,从南边来,让我传一句话给阏氏,她有单于骸骨的消息,不知道阏氏能不能见见她。” 辗迟尽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了,看着公孙菊道:“小……小夫人!你说得……是……是真的?” 公孙菊苦笑一声,道:“我有几个脑袋,敢和阏氏开这样的玩笑!” “快……快……快见你的……朋友来!”辗迟尽话都不利索了,道:“我要见她!” 公孙菊道:“既然如此,阏氏却请先回大帐,我去领了她,到您的大帐来见您就是了。” 辗迟尽哪里还愿意回大帐,只想跟着公孙菊一齐去见那人,但是公孙菊说完之后,自顾离开了,辗迟尽被这消息惊得腿软,竟然一时间走不得,自然也就赶不上公孙菊,看着她的背影离去,只得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心神不宁等着。 过了约有半刻钟,辗迟尽就听到她的亲兵头领方星语尖声叫道:“来人是谁?”然后公孙菊的声音响起;“方家meimei,是我!”这方星语的父亲以前也是公孙瓒部下的大将,后来战死沙场,而公孙瓒败亡之后,方星语就流落到了北边,被辗迟尽看中,做了她的亲兵头领。 辗迟尽听到公孙菊的话音,急忙从帐子里冲了出来,就见公孙菊带着一个浑身都被黑色大布给裹起来的人走了过来,辗迟尽借着太阳的光华向着那人的脸上看去,从那仅露出来的两只明亮的大眼睛上,她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女子。 公孙菊笑着说道:“阏氏,我把人带来了。” 辗迟尽强压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道:“星语,你让人向后退三十步,不许任何人靠近帐子。” 方星语有些惊愕的看着辗迟尽,但是辗迟尽不等她说话,就大声催促道:“快去!” 方星语不敢再说,就带着看着大帐的亲兵向后退去,公孙菊笑咪咪指了指那黑衣人,向着辗迟尽道:“阏氏,我就是个中间人,这里没有我什么事,我就不过去了。”说着也跟着退到了三十步开外,那黑衣人向着辗迟尽做了个请的手式,辗迟尽也不怕她行刺自己,就带着那黑衣人进了帐子。 到了帐中之后,辗迟尽向着黑衣人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阁下还不能以真面目相见吗?” 那人缓缓的除下了黑布,辗迟尽不由得惊呼道:“述律平!” 述律平一笑道:“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想让人来抓我吗?” 辗迟尽苦笑一声,道:“我早该想到,不是丁立的部下,又怎么会知道单于的骨骸在什么地方呢!” 辗迟尽微微闭上眼睛,然后道:“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能把单于的骨骸还给我。” 述律平沉声道:“我先说一声,单于的骨骸在哪里,就在我们胡骑营的驻地弹汗山,那里有一个人们拉尿拉屎的茅坑,我已经在那里搭了一个祭台,如果我不能回去,那就烧了单于的骨骸,然后丢到那坑里去!” 辗迟尽眼睛都红了,猛的回头,双手抓住了述律平的脖子,喉中发出野兽一般的叫声,述律平也不挣扎,就指着辗迟尽的双手,辗迟尽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般,一点点的把手松开了。 述律平整理一下衣服,然后平静的道:“如果我回去了,而且和你谈得很好,我就会把塌顿单于的骨骸还给你。” “我说过了!”辗迟尽咬牙切齿的道:“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 “率乌丸内附!” “不可能!” “辗迟尽,你听我说完,好吗?”述律平也不动怒,向着辗迟尽道:“我这是给你一个机会,你别不自量力,你道你们乌丸为什么还能活着?不是你有本事,也不是轲比能可以护住你,而是天太冷了,不然杜都督的人马,在平定了盖苏文之后,就会北上,以杜都督之能,难道还不能平定了你吗?” “我宁可一死!”辗迟尽决绝的道:“我也不会向汉军屈膝!” “可以,你可以一死,那你还接受那些医者做什么?反珔你的百姓救活了,也不过就是脖子上挨一刀!” 辗迟尽冷哼一声却不回话,述律平接着说道:“你好好想想吧,只要你投降,丞相说了,他虽然不能北来,但是樊王妃;也就是樊帅,还有卫都督、杜都督都可以为塌顿带孝,送他风光下葬,而你则被封为乌丸王妃,恭养天年。” 辗迟尽冷笑不已,述律平就像没有看到一样,接着说道:“你家单于活着的时候,就是为了乌丸能活下去,一直奋斗,现在你看看,你们乌丸还剩下什么了?你要是不答应,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胡骑营的大军已经到了,就等着进兵了。” 说到这里述律平微微一停,又道:“我从兀颜光那里来,你就是再傻,也应该知道,兀颜光是站在那一边的了,如果你再这样执意的顽抗下去,你们乌丸人都要死,而塌顿的骨骸我可就没有用处了!” 辗迟尽打了个哆嗦,她明白述律平这话的意思,一但没有用处,那自然还是要丢进茅坑里去了。 述律平接着又道:“你只要降了,那你们乌丸大军,就可以重新恢复,不然的话,嘿嘿……。” “重新恢复又怎么样!”辗迟尽恨恨的道:“那不也就是给丁立做奴才吗?” “我听说你给塌顿生了一个遗腹子?” “你什么意思想?” 辗迟尽太了解述律平了,她绝不是一个空口白活的人,一语道出,必有所指。 述律平笑咪咪的:“枢密府的邓展将军,跟我一起来的,他的袁公剑法,阴狠的厉害啊!” 辗迟尽浑身冰凉,急匆匆的就从出帐里出来,向着她儿子铁哈的帐子而去,述律平却是慢悠悠的披好了那蒙面的黑布,从帐里走了出来,方星语看到她向着铁哈的帐子过去,但是却不敢拦,只能带着护卫把这里也给围上了。 述律平挑帐帘进去,辗迟尽正站在帐子里,筛糠一般的抖着,一看到她进来,母狼一般的恶嚎一声,扑过来把述律平压在了帐子上,然后从腰间拔出割rou用的小刀,就抵在了述律平的脖子上,尖声叫道:“把我儿子还给我!” 述律平这一回没有再忍着,而是飞起一腿,把失去理智,完全谈不上武力的辗迟尽给踹了出去,然后冷声道:“你给我听着,我只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天黑了,你还没有来找我,那就让你的儿子,去陪着他的爹吧!”
述律平挑帘出去了,方星语看到她拉着公孙菊走了,而辗迟尽还没有从里面出来,不由得慌了,急忙进去,只看了一眼,她呼吸差一点就停了,屋里都是死人,伺候铁哈的人都被杀了,而辗迟尽就那样哆嗦着跪在地上。 方星语急忙过去,把辗迟尽给扶了起来,叫道:“阏氏!” 辗迟尽似乎被方星语给叫得回了魂,她抬起头,看了看方星语,最后道:“让人收拾了这里,不要让人知道出事了,你……扶我回去!” 方星语急忙命自己的亲信收拾了这里,自己扶着辗迟尽回到了她的大帐。 一进了大帐,辗迟尽就让人把塔日娜、乌月华都给找了来,就把述律平的威胁,还有绑了铁哈的事说了。 塔日娜尖叫一声,跳了起来,道:“我去把人抢回来!” 乌月华急忙把她扯住,道:“你到哪里去抢啊!人家把人藏了,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啊!” “那怎么办?”塔日娜大声叫问道:“就这么看着吗?” 乌月华放开了塔日娜,看着述律平道:“阏氏,我们投降吧!”她话没说完,塔日娜一拳打在她的脸上,把她打得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半颗碎牙。 “你这贱人!你要让阏氏去卑躬示人吗?” 乌月花并不争辩,只是看着辗迟尽,辗迟尽缓缓抬头,道:“塔日娜,你如果不愿意再跟着我,你可以去找你的出路。” 这话一出,塔日娜自然就知道辗迟尽的心思了,当下跪在地上,向着辗迟尽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道:“阏氏,只要你不赶我,我就留下来,那怕是……降了汉人!” 辗迟尽轻声道:“我知道,你和轲比能……。” “我和轲比能没有关系了!”塔日娜斩钉截铁的说道,辗迟尽长出一口气,道:“我一会就去见述律平,你放心,我绝不会与他们联手,对付轲比能。” 塔日娜无声落泪,乌月华小声道:“阏氏,请您听我一语,不要就封一个空头王妃衔,您有我们,有这么一路人马,才能让汉人知道您的重要,现在丁立四面都是敌人,您可以向述律平请缨,要带兵出战,这样我们这支人马,才能还在你的手里,这样汉人才能得视您。” 塔日娜也道:“不错,如果没有了人马,您就是汉俎上的鱼rou了!” 辗迟尽轻声道:“我只想平静的活着。” 乌月华苦笑一声,道:“阏氏,月华说一句,请您能听进去,现在您想什么都不做的就平静的活下去,这是不可能的,小单于就在他们的手里,如果我估计不错,您要是就听他们的安排,那小单于一定不会再由您来教养了。” 辗迟尽猛的转头,看着乌月华,乌月华接着道:“您想平静,可是乌丸还有十五万人在忠于着您,为了这十五万,能老实的内附,汉军一定会把他们打乱之后,赶入内地,然后为了避免再起争端,而把小单于教养成一个废人,而若您肯领兵,汉人一定会把我们派到最危险的地方,只要我们活下来,就会被留在那里,回不了家乡,而我们征战的时候,族人也已经被分散出去了,汉人看到您立下的军功——那是忠心的表现啊——一定会把小单于还给您,让您一直在他乡,就那样生活着,必竟那里我们是不能起兵的!” 塔日娜也道:“不错,我虽然不喜投降,但是乌月华说是真的,如果您什么都不做,那汉人自然以您心存恨意,一会杀您的。” 方星语这会也小声道:“像这种过河折桥的事,我们汉人是长做的。” 辗迟尽呆呆的听着,半响才道:“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三将不敢再说什么,就都出来了,到了帐门外,塔日娜犹豫一下,然后向着乌月华道:“你……的伤……。” 乌月华摆摆手道:“什么伤,我知道你的心,但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说完自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