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剑拔弩张
一道光从玉露台上照下来，把双方刚才对峙的那片空间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光柱刺目，梵天本能的举起手臂在眼前遮挡。 他的这个小动作引起了惜月的注意。 虽然别人也怕强光，但是这是月光远不如日光那么的强烈刺目。周围的人也只是眯起了眼睛，稍稍偏一点头。梵天不一样，用手臂遮住了整个脸。 难道他害怕月光？ 惜月不解。地火宫的人常常夜游玉湖，就是为了让自己见一见光，以防止皮肤生屑。 他们应该是喜欢月光才对呀？ 梵天的黑金的长袍，在光照下更加金光灿灿了。 落月宫的洁白突显出梵天的黑。银雪映着黑金，黑金越发的多余、庸俗。 “梵天宫主夤夜来访，而且特意隐藏了踪迹，不走正门，不声不响破洞而入，怕是与礼不合吧。”馨月的音调如月光一样的温柔，言词间却透着极不欢迎的冰冷。 梵天的脸立时变了颜色，只是外面有黑袍从头到脚裹着，旁人看不见罢了。 黑金袍透出赤红。一团烈火正从梵天的心房引出来，瞬间燃烧周身。 诡异的火苗飘忽跳动，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如蛮荒的巫师跳着神秘的舞蹈。 红、黄、黑三股力量在纠缠交错着，盘旋纠葛，站在旁边可以清楚的感到那下面即将喷博而出的巨大暗涌。 落月宫的宫人们紧张起来，剑拔弩张，准备着投入旋即即发的战斗。 玉露台上，馨月缓缓的张开双臂，手掌向上，手指结成兰花状。细密的冰晶雾气仿佛听到了馨月的召唤从四面聚来，慢慢的凝聚，慢慢的凝聚，直至包裹住她的身体。 片刻，落月宫的上空，就聚集了数不清的小冰凌，若片片锋利的小刀在风中不停的旋转着。 万箭穿心，梵天瞟了一眼，竟无所畏惧。他的手里攒起火球。 突然，一个巨大的红色身影，冲破冰凌，落在梵天的身后。 那正是鬼使。她一落地，如火镇一般，卷起剧烈的气旋，以火的温度化了所有的冰寒。 落月宫里，许多修为不深的小宫人皆站立不稳。惜月和春、夏、秋、冬四位护法，仍然危立不动。 鬼使通身火红。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穿着红色的长袍，外面加上一件红色的大氅，如血，如火。 梵天临危。她怒了。加上怒火，鬼使内外一片火红。举手投足，随风带火。 整个落月宫都被震住了。 鬼使来了。梵天的火熄了。 鬼使放大身形，让自己的高度升到眼睛可以和玉露台平齐。 馨月吓了一跳。 地火宫的人真如惜月所说，既霸道，又无礼。 鬼使升达的高度，使她的眼睛刚刚可以和玉露台平齐。 一双瞳仁半人高。红琉璃放大若深潭。红中透黑，令人心惊。 鬼使微微的欠身向馨月行礼。样子没有半分的不敬。眼睛里仍然没有半分温度，但也没有半分平日的冰冷。声音是舒缓的，柔和的，听上去大有深意。 “请宫主原谅。我家主人因为思念宫主，所以一时忘情，便冒昧的前来。他只是想远远的望一眼宫主，以慰心中的相思之情。请放心，现在见到了，我们即刻便回。”鬼使的眼睛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刷的扑出一股轻风。馨月屏住了呼吸。 “嗯……属下斗胆，代我家主人恳求宫主原谅。”说着，鬼使的眼睛里泛起一丝的笑意，同时单膝跪下。 她巨大的身形，填满了整个的庭院。原本站立于庭院里的人，不得不退缩，挤身于鬼使手脚边闪出的支离破碎的空地。 惜月听了鬼使的这番解释，心里一声冷笑。呵——一向高傲难攀的鬼使居然也会放下不会弯曲的身段儿，说出这么一段让自己主人……可以说是有失于‘身份’的说词。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惊诧了。 鬼使曲膝行礼是小惊。 地火宫宫主——梵天对馨月宫主一见钟情是大惊。 可是，谁会相信梵天今天晚上所有的挑衅和窥探都是为了一个‘情’字呢？ 馨月不再对抗，收了法术，将双手相交在身前轻轻的握住，表情淡淡的说道。“落月宫宫主注定孤独一生，我想这是整个天阙都知道的落月宫的宫规。这一点，大主管想必也清楚的很。”说着，她的双目，平静的直视着鬼使如红琉璃一般的双眼。 那里终日燃火如冰。 此刻，鬼使的气场好像一下子就弱下去了。她慢慢的收起了巨大的身形，恢复到常态。 光也暗了。庭院里重新现出月夜的美好。 突然，‘轰’的一声，鬼使和梵天一起化做一团黑雾消失了。 直到此时，在场的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惜月示意四大护法，引领大家慢慢的退下去。 惜月独自站在原地，等到人全部散尽了，便抽身直接飞上了玉露台。因为她知道，梵天和鬼使一语不发的走了，表明他们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果然，一切不出惜月所料。 地火宫里，梵天气如斗牛，围着火湖疯狂的转着圈儿。火湖里的岩火，仿佛感知到它的主人不愉快的心绪一般，也在‘嗤’、‘嗤’的向上喷着岩浆做的guntang的泡泡，如同一锅已经煮开了的沸水。 “啊——”梵天的气顶到了脑门儿上。他突然疯狂的大叫一声，一拳打在了火菩提的树干上，树上的果子被震落了一地。 旁边的宫人们快步走过来，小心的拣起地上的果实。 鬼使单膝跪地。“属下办事不利，主人请息怒。” “为什么？”梵天咆哮着。“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为什么馨月那个丫头她居然看不上我？为什么她不肯嫁给我？” 鬼使低垂着头，跪在地上苦苦的恳求着。 终于，梵天气发泄完了，慢慢的平静下来。“现在，咱们怎么办？” “属下以为，可以让碧游再上一次落月宫。”鬼使平静的答道。 “为什么？”梵天不解。 碧游带着那么贵重的礼物去提亲，落月宫几乎是看也没看，就撵了出来。 今天夜里，偷上落月宫，他们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还差点儿和落月宫的宫人打起来。 让碧游二去落月宫有什么意义？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