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自请禁锢
其实，斩冰柱的时候，鬼使受伤，惜月是亲眼所见。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鬼使会伤的如此沉重，以至于有性命之忧。 梵天，肯拿出玄铁千刃来做为交换，说明鬼使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险关。 鬼使，那个天阙出了名儿的冷若冰霜的女人。 可是，可是，惜月突然觉得很好笑。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内心会为鬼使担心。她的眼睛会不由自主的看向馨月，渴望她肯答应帮忙。 馨月此时心中黯然不定，也在看向她。 主仆二人四目相对…… 九朵冰魄雪莲，可不是一个玩笑。 这种只有月神才能种出的旷世奇花，落月宫里确实有，但是数量也确实有限。 落月宫得到月神的庇佑，是天阙唯一拥有这个宝贝的仙派。可是，那不是无限的。冰魄雪莲是落月宫上下关键时刻保命的看家宝贝，用一朵少一朵。 虽说修仙修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也不能别人开口要多少就给多少。 梵天这一开口就是九朵。馨月不得不小心慎重的考量到底要不要给。 沉默良久，馨月缓缓的抬眼皮，柔声对碧游说。“东西你已经送到了。我也看过了。梵天宫主所求之事容我想一想。仙子请先回去吧。” 说完，馨月示意惜月把盒子连同里面的玄铁千刃一起交回碧游的手里。 这是要拒绝的意思吗？ 碧游真心不想接回来。她想，这一接回来可能就没有希望了。 梵天交待的事情没有办成，后续的果子自己就别想得到了。 碧游磨磨蹭蹭的不愿意抬手。可是，惜月的手一直伸在她的面前，目光冷冷的盯在她的脸上。 接也得接，不想接也得接，碧游叹了口气接了回来。 捧着那宝贝盒子，碧游心里五味杂陈。她想哭，哭不出；想笑，笑不出。 馨月到底还是心慈，体恤碧游上落月宫送信的辛苦，命春月送她出门时，特意送她了一包落月宫才有的茶。 碧游嘴上满是感谢，心里却在想，她可不是为了这一包茶才辛苦来落月宫的。 可是，她也只是小小竹海的碧游呀。 回去的路上，碧游的心里空落落的。她想来想去，想不出到地火宫复命时要怎样对梵天解说。 干脆不去了。碧游好想赌气任性一回。 镜子里窝心的那几根还未转黑的白发，逼得她再不想去也得去。别的不说，馨月退回来的东西，她必须得送回地火宫。 碧游叹着气，硬着头皮，带着被退回来的玄铁千刃，来到了地火宫。 梵天看着被退回来的玄铁千刃，竟一句话也没有说。碧游预备的谴责竟没有发生。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是奇怪。落月宫不是从前的落月宫，地火宫也不是从前的地火宫了。 更意外的是，她要离开的时候，梵天意外的给了她一颗已经成熟的火菩提的果子。 碧游不敢多言，说了两句感谢的话慌忙告辞，逃也似的出了地火宫。 居室里，鬼使的头发已经从鲜亮的火红色变成了浅黯的朱红色。 梵天日夜无眠，脸上死一般的寂静。 事情到了这般时候，他已别无选择。 梵天彻底解除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武装，只披上黑金的长袍，带着地火宫乾宫的首领来到落月宫外。 站在落月宫的宫门外，梵天再三嘱咐乾宫首领。待会儿见到馨月，他们一有机会儿拿到冰魄雪莲，他必须立刻返回地火宫为鬼使疗伤不必等他。 鬼使如果醒了，他也不要告诉她自己去了哪里。 乾宫首领听着，心里难过极了。梵天说什么，他全低头着含泪一一答应。 梵天来了。上次的事儿，余惊未尽，落月宫如临大敌。 可，那又怎样呢？ 梵天神态自若的推开了落月宫的大门，昂首大步的走了进去。 大殿里，落月宫的宫人手握各自的法器临阵以待。 梵天当然看的清楚。他轻蔑的浅浅一笑，充而不问，径直走到镜池前，突然双膝跪地，一言不发。 环围的宫人们大吃一惊，有人飞奔着到内庭向大主管惜月报信。 惜月接到禀报，感到难以置信。 高傲的梵天有一天竟肯向落月宫屈膝。 惜月不敢怠慢。她立刻放下手里的一切，领着报信的宫人飞进大殿。 大殿里，落月宫的宫人越聚越多，把梵天团团围在核心。大家都紧张严肃，准备着要和梵天撕杀一场恶战。 惜月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呼出来。 “梵天宫主。”她双手端于身前，迈步缓缓的走下台阶，分开众人，走到梵天的面前。“惜月不知梵天宫主大驾光临，万望原谅。不知宫主到我落月宫来有何贵干？” 那声音里明显带有敌意。 梵天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惜月的话。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眼里却却空空的。 片刻，梵天终于开口。“我要见馨月宫主。” 他的声音毫无生气，没有骄傲，没有霸道，只有无尽的无法阻挡的悲伤。 惜月一惊。难道鬼使的情况更加恶化了？ 她对梵天心酸同情，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梵天的性情是变化无常的，特别是在眼前这般将尽极端的情况下。 “我家宫主拜地火宫所赐正在修养。”惜月声音冰冷，嘴上没说‘送客’，实际是下了逐客令。 梵天坚持不动。他的态度十分执着。 惜月努力的沉住气，思考着如何赶走他。 突然，一缕光从宝座后面的月镜中穿透出来，光柱里馨月由小化飘出来。她的身姿十分优美，轻轻的舒展着缓缓的落在宝座上。 馨月轻舒玉手，示意围在大殿里的宫人们退下去。 梵天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可宫主之命难违。所有人都怀着一份儿担心，神情不安的缓缓从大殿的各个侧门静静的退了出去。 大殿里只余下馨月、惜月、春月、夏月、秋月、冬月，还有梵天，以及跟随梵天的乾宫首领。 馨月轻语。“梵天宫主，请起。” 梵天依然不动。他的声音近乎无情。“本座情愿关入落月宫一千年，来换九朵冰魄雪莲救鬼使的性命。请馨月宫成全。” 馨月不禁为之动容。 好一个主仆情深。馨月相信，梵天此言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