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主仆相会
梵天感到奇怪。 那个故人既然想见自己，而且造了梦为诱饵，偏偏又不肯来地火宫里，却要在落月宫里等自己相见。 如果真是故人，如果真是盼望相见，那么这个人应该是熟人，还很长时间没有见面的熟人。 梵天想来想去，认为自己并没有这么一个分离多年且盼望相见的故人。 他熟识的人全是天阙的人，也全居住在天阙不曾离开。平常，除了他不高兴见的，不想见的人，其他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避也避不开的时不时的随处遇见。 梵天的心中燃着一份好奇。他要上落月宫把事情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有本事造梦，而且还霸道的把梦造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最要他命的，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最打击他的骄傲的，就是他自己怎么抵抗也抵抗不了那个梦的夜夜侵袭。 鬼使对于此事，看法与梵天不同。 她认为，梵天的这个梦，应该是上天的神祇。很可能是说，落月宫里将会出现一个对地火宫来说有极其重要意义的人。 梵天想想，认为鬼使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此梦确是神衹，那么落月宫自己就必须得去，而且此行半点儿也马虎不得的。 天阙，万年以来，只有落月宫接到过神祉，也只有落月宫的宫主是由上天的月神指派的。 神祉降于地火宫？梵天突然一喜。哈哈，那不就是说地火宫……月神知道？自己可能……可能会得到与落月宫宫主一样的待遇？ 唉呀——那样可实在是太好了。地火宫得到月神的庇佑，从此与落月宫在天阙平起平坐。 对。去，必须去。 梵天决心去参加月灵儿的百日庆典，以证明那个梦就是神祉。 他满怀希望而去，却满载纠结而回。 他想解开的梦中谒语没有解开，反而被月灵儿一句‘你来了’给问懵住了。 更加让人伤透脑筋的是，月灵儿的那双眼睛，梵天觉得特别的熟悉，就是……可就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梵天绞尽脑汁儿没想出答案，便等到鬼使回来，想和她好好的商量一下儿。 鬼使回来了。梵天与她谈论。她总是心不在焉。 “鬼使——”梵天讲着讲着，便发现她已经走神儿。他不得不时不时的停下来唤醒她的注意力。 鬼使被召唤回神儿。不一会儿，梵天往下说不了几句，她便又走神了。梵天无奈，知道议论无果，只好放她走了。“你去忙吧。” 鬼使走了。梵天独自坐在大厅里，对着焰火又发了好一会儿呆。 突然，他心血来潮，想起了什么。 大厅的一角儿，有一个硕大的铜镜，光溜溜的镜面上映射着幽暗的光。 梵天若有所思的走过去，心怀疑惑，用手轻轻的抚过镜面。那镜子感到了主人的召唤，灵光波动，镜面上显出影儿来。 梵天褪去自己头上的头罩。一张极俊美的男人的脸立刻映在镜子里。那双眼睛和月灵儿的眼睛像极了，简直一模一样。 梵天震惊，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她是……” 焰池里，岩火在不停的翻滚着，发出‘嗤’、‘嗤’的声音。 梵天的脑中，有一根弦儿，被回忆激烈的拨动着‘丝丝’作响。 天哪，天哪，天哪——梵天烦躁的在大厅里徘徊。 难道月灵儿就是梦中所指的在落月宫等他的那个故人？ 她为什么要给他看那个魂牵梦绕的女人的身影？ 她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为了她而来的吗？ 梵天隐隐的感到，一个记忆正在自己的脑海深处，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冲破紧密的封印。这个记忆似乎与梦中女子的身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恍惚间，他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我是谁？ 梵天感到自己的心一下子陷入迷茫中，找不方向。 梵天是rou体。灵魂不是梵天。 那灵魂是谁？ 入夜了。天阙的天空暗下来。 灰色的云层密布。天幕下零星的飘起雪。 梵天站在地火宫的门口，仰头遥望玉峰。玉峰顶上，落月宫正在一片月华之中，美丽极了。 天上没有月的夜晚，落月宫就是天阙的月。 鬼使歇息了吗？她今天从落月宫回来好像特别疲惫。 算了。梵天决定不支会鬼使，自己独自上落月宫找月灵儿问个明白。“大主管呢？” “大主管天一黑就出去了。”跟随的宫人答道。 出去了？梵天疑惑。鬼使几千年来，不禀告就独自出行，还是第一次。“等大主管回来，就说我出去散散步。”说完，他催动法诀，拔身向玉峰顶飞去。 半路。梵天看见一道红光划过，绕过玉峰的左侧飞入云层。他以为是流星，便没有多想。 玉露台上，月灵儿心有感应。她起身迈步走到外面的阳台上，轻声说道。“火儿，你可以现形了。” 一道红光缓缓的落在阳台上慢慢的凝结成一个人形。 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红色的眉毛，来人正是鬼使。看到月灵儿，鬼使立刻恭敬的倒身下拜。“小主人安好？” “你想起我了，是吗？”月灵儿眯着眼睛，眼含笑意，目光落在鬼使的红头发上。 “是。”鬼使的声音现出少有的轻柔。 她跪着，低头头，恭恭敬敬。没有得到月灵儿的准许，她的头不敢擅自抬起来。 “你要回来和我在一起吗？”月灵儿继续问道。 鬼使的眼睛瞬间被泪水模糊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儿落到地上，碎了一地。 “我知道了。别哭。”月灵儿伸出手去轻轻的拍了拍鬼使的肩膀。 鬼使这才抬起头来，侧目看了看那只白嫩的小手儿。她仍然不敢抬头看月灵儿的眼睛，只看了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去。 “火儿，让我抱一抱你好吗？”月灵儿说道。说完，她张开双臂，准备迎接鬼使。 她的声音听似平静，里面却含着丝丝缕缕久别重逢又不能相聚相守的无奈。 鬼使现出自己的真身——一只火红色皮毛的狐狸。 它闭着眼睛，温柔的把自己的头伸过来，轻轻的搭在月灵儿的肩头儿。月灵儿的一只手搂着它脖颈，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它美丽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