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博闻阁
所谓作符，虽看似只是在那符纸之上画出符文，但只有正真的符师才清楚，在那方寸大小的符纸上要承载多少繁冗符文，即便是绘制一道最低级的传音符，都有八启九合，再加上要用上明心、抱朴、挥就，三种作符手法，一修士要是想入门，就是练个十七八年的，也不见得能画出个正形来。 不过身为大师级别的伏行云自然是手法娴熟，而且能速度极快作出，可一无所知的月小欢，仅仅是依样画瓢，就能把将这道符的符形给画出！简直，简直是骇目惊心! 伏行云记得，好像自己是入门一年之后，才能完整画出九启八合的符形，而直到半年才掌握了三种画符手法，一年半才能顺利作出个下品通符来。 不过当时之日，他伏行云也不过就是十来岁的年纪，那般作符天赋已是惊为天人，但现在再看看眼前这个七八岁的丫头，他不禁又陷入深思中去。 她的天分竟能高到这种境地，倘若能将自己的一身法符之术尽数传教给她，多年之后，恐怕她的成就不可估量！但且不说他曾发下过重誓，绝不收徒，这月小欢又身负空灵根，修为是零，怎么才能将她这份骇人的天赋发挥出来？ “......没没画......错吧？” 月小欢小声的嘀咕起来，伏行云听了则是厉语而道， “错了。” “啊？我可可是.....好认真的跟着.....画....” 月小欢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伏行云看了是又觉一顿好气， “你以为画个样子就能成符么？不过是徒有虚表罢了，这作符都需用不同手法来画，越高级的符需要的手法越是繁复。像这道传音符，则是需明心、抱朴、挥就三种手法，明心是需你提握笔时，手心呈半寸方圆，空虚悬腕，抱朴需作符之时，抬肘关至符上三存之高，单手行笔，另一手万不可碰触符纸，负背而立，而最后这挥就，是最重要也是我辈最常用的作符手法，画作时，无论什么符文，都需一气呵成，一挥而就！你瞧瞧你画的，笔走飘忽，有形却无神！这想要入此大道，必练作符手法三百六十式，再修控灵力入笔，小丫头，想学作符？你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伏行云还是一如既往的说教起月小欢来，但就之前的十几天看来，他早就明白不管自己如何打压月小欢的信心，如何讥讽她，她都跟没事儿一样忽略恶语，直接提取他话里的有力信息记载在她那个小本子上。 后来转瞬一想，这又不失为一个他不收她为徒，又能指点她的极好办法啊! 事实也如他所料，当他说教完后，那月小欢一脸恍然大悟，随后就拿起了她那本子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而此刻，一抹笑意渐渐漫上嘴角，连伏行云自己都没发现，三个月，月小欢的种种行为，就像这玉泉峰上的朝阳一般，生生不息，灿若春华，已是暖然入心。 月小欢正写得起劲，忽的一道光决落到身上，她再是一抬头见到伏行云已将传音符弹出，她心中一动，一句流利的话语就在厅堂响起。 “奇了！我不用张嘴也能说话了！” “只有一个时辰的实效。” “弟子多谢伏师赐符！” 伏行云听了听这丫头软糯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竟是精神大好，是了，她这般聪慧，现下说话不结结巴巴的，可是讨喜多了！ “不过，往后我可不再给你画这符了，你就这一个时辰的时间，有什么话快点说。” “那小欢自己画就是！” 伏行云摇了摇头，早就看出这丫头存着许多心思，她这么成天跟着自己，八成是看上了他作符的本事？想要偷学作符，真是天真的想法！ “你没有修为，无法以灵入画，就算你掌握了手法，此符不附灵，也不过废纸一张！” “那何为以灵入画？” “作符，不仅需要将符画正确，最难得是以自身之灵嵌入画中，以笔载灵，以灵入画，这灵力多一分会毁符，少一分则作出来的是废符，控制灵力必须精准无比，方才可成一符！你身负空灵根，无法修行，更谈不上驱灵作符了！” 月小欢听完伏行云的话，却是眼中一亮，一个念头就在心中发了疯似的长了起来。 “弟子不能修行，尚无灵力可用，但是......但若是用灵石作画，把灵石中的灵力驱入符中，那是否能够一试！” 伏行云心中一惊，这丫头的想法还真是没人试过，以灵石作画？常人要是能将自己的灵力精准的嵌入符中，都是极度艰难的，而用这身外之物中的灵力，那更是难上加难，况且这月小欢也没有驱动灵石灵力的能力啊？ “不行，灵石中的灵气需修士才能驱使，若是寻常修士想以灵石中的灵力入画，倒可一试，但又有哪个修士会傻到不用自身之灵，而去用这更不好控制的身外之物？” “倘若使用法器将灵石中的灵力驱出呢？弟子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寻常法器是需修士捏决驭动，但有一种法器，是改造来供凡世达官贵人所用，平常人只需一言咒语，就可使这法器发出威力！” 伏行云抚了抚脸上的黑须，只觉得这丫头的脑子还真是异于常人！ 以言驭器，以器驭灵，以灵入画，实为妙哉！ 这一次，伏行云再也没黑着脸说教起月小欢来，竟然是洪声大笑， “哈哈哈，这个方法倒是有趣，不过言咒法器实属下下品法器，若是想要以言控灵石中的灵气入画，那对这法器、灵石、灵力巧妙的cao控，必是比普通作符难上千万倍！不过.......以你的心性和天分，倒可一试！” 伏行云话语一出，月小欢已是欣喜若狂，今日，她似乎终于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了，就算此路漫漫，但来日方长，其道可望！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天灵山上日升月落，又是几月光景过去，当初上山求仙的少男少女们，在经过引气入体，蓄灵养神之后，与凡世之人已是天差地别，纵然修行艰难，但众人都庆幸自己能入得天灵上修行。 千百年来，这天灵山都被看作为了修行的最佳派别，只因天灵山向来讲求的是德修兼备，千门百派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但唯独这天灵上上，取各家所长，对山上对弟子们培养并不单一的是提升他们的修为，不仅在四峰之上的百鸣峰，设立了打坐所用的聚灵坛，让众弟子能在这天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修炼，在翠碧峰上设了丹房，为各个修行弟子提供修行必备的丹药，还在那玉泉峰上立了博闻阁，每每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在这博闻堂接受三年的学术授教。 玉泉峰上大大小小的泉潭，仿若面面明镜折出峰上美景，在那西南角最大的镜潭之上正是坐落着一方红阁，这里便是那博闻阁了，阁外是桃花飘飘，流水潺潺，阁内主席铺地，天灵山的小小弟子们，正在这专心致志的听着授课。 而为这些弟子们教学的，便是这天灵山上的六大长老以及四峰峰主。 所谓“鸟择良木而栖。”这入道修行也是如此，修真之学乃一门大学问，入门修持必须明师指导，要在这修真之界大有作为，不仅需要强大的修为，更是要学识强人，那些入门的新弟子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有这些高人为他们授课简直是求之不得，但偏偏就有人觉得，听这些个老头在眼前如念经般的讲经论法，实在是穷极无聊！ “三长老，已过酉时，你该走了！” 授课的白眉老人循声而去，只见说话的少年仰瘫在窗边，捻着窗外飘进的花瓣，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秦焰！又是那个家伙！每次他来授这门《道法经》之时，这个小子都漫不经心的听课，还总是算着下课时间，巴不得自己早点走人，简直气煞人也！ “秦焰！今日已是老夫在这博闻堂为你授的第一百七十二堂课，你可曾有一次认真听过！哼，你不学便罢，现下老夫看你不仅不学无术，还更是目无尊长，枉掌门对你寄予那般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