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同生同死
月小欢呆滞的跪在这霄云大殿里，元灵的话让她悲从中来，她知道，这世界从来都不公平，但她不在乎别人比她多出的那些天生优姿，不羡慕别人生来就获得的家族优势，她只想自己勤勤恳恳的，尽力的去走未来的每一步。 她看其他弟子不屑去看的书，忙得连饭也没空去吃，她偷偷跑去听课，为了不被发现，每天花半个时辰，艰难的爬上挂阁外的桃花，又挂在那上头竖起耳朵听授课的每一个字，在书意楼中，抓紧每个机会从伏行云那里学习一星半点的知识，她月小欢一直天真的以为，即使她走的一步很微小，她走一年也比不上别人走一天远，可她也同样在前进着吧，总有一天，她可以令人刮目相看，也会获得天灵山的青睐，在一点点的走向她所向往的这霄云大殿吧，她梦想来年的春枝发芽时，她可以堂堂正正的坐在博闻阁里听讲课，可以在万剑坪和大家一起修习天玄六剑，可以在聚灵坛打坐冥想，触碰到这天地的灵气，感受这个修真世界的奇妙。 可是如今，她置身霄云殿，梦却在这儿变得支离破碎。 月小欢终是明了，在这个从来都不公平的世界，她努力看起来像是一潭死水中的毫无波澜的涟漪，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真是可笑，命中多劫，星命煞红，无法修行，无法自承劫数，所以无论她做到何种地步，无论她把话说的多么在理，眼前的那位天灵山之主，最后都要赶她下山去吧，毕竟在他的心中，自己早早就被下了这个判决。 月小欢啊，月小欢，你还真是可悲，不论你怎样挣扎，都抵不过那叫做命运的东西！ “掌门，她为我门中正是招揽的弟子，就如此驱赶恐怕不妥吧。” 元清又提出一番异议，向来是想让元灵收回惩罚，在这天灵山上，月小欢也算是勤勤恳恳，前些日子几个长老都是收到了荐信，信中就月小欢的勤奋好学下了许多笔墨，她虽不能修行，但尽己所能的想踏入大道，实属不易。几位长老这才是都被其打动，纷纷给掌门请命，而掌门当时也应下来先让这月小欢在山上同那些内门弟子修行一段时间，看看是否可行。 但所有人的支持和努力，就想在那夜的大火中一样的万书被烧的灰飞烟灭，再无希望。 “元清，你身为大长老应以天灵山大局为重，千年基业，不可因她一人，被损毫分！我已决意让她下山，你们都不必多言了。” 元灵有些微怒的说道，这般决绝，令得现下无人能再敢发声。 月小欢见这局势已定，竟然心中有了些释然了，下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生老病死，永不得道，这便是她的命。这等情景何其相似，就好像上辈子，她被诊断出了绝症一样，任她在病床上苦苦挣扎，那抓住一丝一毫的希望般不甘赴死，可最后她还不是，在早早预料到的的日子里死去。 不过还好，这辈子她月小欢还好捡了一条命吧。 月小欢好似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她慢慢的站起来，转身朝着元清跪下，郑重的磕上了一个头。 “这一拜，小欢多谢元清长老，救我和婆婆于危难之中。” 若是有人细细看去，这孩童的面容上竟是不符年纪的冷然神情。 “这一拜，谢元清长为我寻魂治痴症。” 恢弘的殿中，顷刻变得寂静无比，偌大的金殿里，只有那额头撞击冰凉地板的声响久久回荡着。磕头声传入了众人耳中，那一直处于打盹状态的二长老元虹终于像是被惊醒了一样，迷梦着一双眼盯着月小欢。 “这一拜，谢元清长老帮小欢力争上山，令小欢得以知道这求仙大道其中广袤无穷。大长老之恩，小欢无以为报！” 高座之上的元灵和众长老也是蓦然无声，他们看着这月小欢对着元清磕完了三个头，眼神中似乎又多了几分不同。 元清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示意月小欢站起来，月小欢也是起身，又对着掌门和另外几位长老面前跪下， “这三拜，小欢谢诸位长老为我请命，也谢掌门当初许下让我同入修行。” 见得月小欢一下下的磕头，在座的元文和元曲皆是有些动容了，这个小丫头的努力大家看在了眼里，可现下她即将要被逐出天灵山了，心中竟然没有怨恨，还一一谢恩了起来，这般心性，实属不易啊。 月小欢拜完了长老掌门，又是预备站起身来，给伏行云磕上几个头，却不料站在身边的人一把把她按在了原地，她转脸看向他，只见伏行云拱手一拜，朝着元灵规规矩矩的行了个一礼， “我行云也拜一拜掌门，谢当年掌门不嫌弃我这罪人，收留我入山，这些年承蒙照顾了！” “伏师，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我自觉在这山上躲得也够久了，现在倒不想躲了，谢谢各位近些年的关照，我伏行云也想和这小丫头下山去，瞧瞧这世间变化。” 伏行云话语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大吸一口凉气儿，这个伏行云是在明目张胆的威胁那元灵啊！ 四位长老都明白，这伏行云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当初若不是他自负不堪，误杀了同门弟子后为了躲避师门，也不会寄居到了这天灵山来，世人皆知这伏行云乃是龙州法符鬼才，要是不犯事的话，定是那厉术伏山的传承掌门人，也只能叹难料这世事变化，他偏偏成了个罪人，躲在了师门对立的天灵山门中去，而为了能让他帮这天灵山修阵护楼，元灵可是给了他诸多特权才让他答应了下来。 现下书意楼里的大阵都修正完好，但没了伏行云，这些阵若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自然也没了辙啊，现下又有人烧了书楼第一层，这个节骨眼上，没了伏行云倒是个大问题。 看来这个伏行云也是看准了点儿，逮住了这点优势要威胁天灵山把月小欢留下来啊，其中的用心良苦，可见一斑。 元灵自任掌门以来，都是以大局为重，稳妥第一，现在那书意楼有可能再次被人袭击，少了伏行云可是大大的不利，想到这里，他也是软了软语气，对着伏行云开口， “伏师之力，我天灵山上无人能及，在这山上我门还可以贵人相待，但你若出了山，就是残害同门的jian邪之辈，被师门清灭，还是被世人污名，都不是我天灵山能管的了，还请伏师，斟酌。” “我已考虑好了，月小欢年纪尚小便可知恩知报，便可抗命求道，我一把年纪了，怎还可背着一身血债在这山中浑噩度日？我心意已定，请掌门将我与月小欢，一同逐下山吧。” 元灵竟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元清看着形式有了转变也是紧接着对伏行云发问， “那若要是掌门不逐这月小欢下山呢？伏师，你可还会如此坚决？” “要逐便逐我二人，要留，也是留下二人！” 伏行云道出了他的条件， “可这孩子不能修行，无法自承劫数，恐祸及...” 但那二长老元曲虽有些动容，也觉担忧，眼看那掌门也是沉默不语，想来这月小欢的去留，任然是个棘手的问题。 “她的命劫，我来承！” 伏行云洪声而道，将月小欢惊得好似被雷击中了一样，她红了眼看向身边的人，泪水就那么止不住的往外淌着。 他平日里的邋遢，懦弱，在这一刻全然不见，今时今日，这个男人站了出来，他说，她去他便去，她留他便留，同荣同辱，他说，她的命劫，他来承，同生同死！ “月小欢，跪下，给我磕头。” 伏行云冷冷的喝令，月小欢也依言照办，三个响头磕下，她额头已是浸出了丝丝血红， “伏师......” “月小欢礼已行完，从今以后我伏行云便是她的师父了！我曾立下过毒誓，但今日誓言已破，我伏行云也天不怕地不怕了，管他什么九天雷劫，管他什么魂飞魄散，管他什么命中劫数，我伏行云都会全全接下！” 月小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满心话语哽在喉间，她只得卯足了劲儿大声呼出两个字来， “师父！” 伏行云听了这一声师父，也是露出一脸笑意，他抚了抚她的头，好似用此生最为温和的语气对着她低声一语， “徒儿别怕，我向来不信天命，以后咋们一起，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