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刻意的叮嘱
石像鬼带来的是莫林祖父的信件。 在少年的印象中，将近三年前，祖父突然外出，只留下一张黑色晶卡和一句让莫林往法师方向发展的口话，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虽然小莫林终于逃出了祖父严厉的训练与监督，着实自由欢畅过一段时间，但日子久了却也颇为想念那行踪不明的老人家。 尤其是在完成祖父临走时布置的训练任务后，少年时常会想着或许有一天祖父会突然回来，然后就可以把这几年的进步展示给祖父他看，要是他不对自己竖个大拇指的话，那就……那就趁他睡觉的时候往他的脑门上画只皮皮猪…… 唔，哪怕是拼着三个月不能吃rou的风险。 当然，还要问问祖父他为什么一定要求自己成为一个魔法师，自己明明没法使用魔法卡牌。还有那张黑色晶卡，如今变成了“莫林·卡兰德的魔力小水坑”，悬浮在泡泡空间的中央纹丝不动，又到底有什么来历。 如果祖父知道自己不能连接魔力之海的话，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呢。 感觉心里堆积一万个问题想要问他老人家，时隔三年，莫林终于又收到了祖父的音讯。 但除了知道他平安而长舒了口气外，少年的疑惑却更多了。 疑惑来自于这封信件中的内容。 信件不长，主要是告诉少年他已经归家，平安无事，剩下的便是让莫林保守他已经回来的消息，这点让少年格外费解。 “……以前你还年幼，平日里很多事情我们也避免对你提及，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照伊露维塔学院的惯例，等这封信送到你手中时，你应该已经完成了职业者的宣誓。今后我们会逐步告诉你一些往事，你也要做好担起更多责任的准备。 目前最重要的一点，你需要知道，在托德尔这片大陆上，只有极个别的人知道我的行踪，因为一些原因，哪怕是在哈里特港时，我也依然会掩饰我的行迹。你或许也有疑惑，为何以前我很少带你出门，偶尔出去也只是在无人的山野之中训练，这便是原因之一。 ……其他事情等你假期回来再做讨论。此外，一定要注意，万莫暴露有关我的消息，在与家里通信时也要避开这个话题，常用的通信渠道并不安全。愿月神的祝福永远伴你前行。” 这封信件甚至没有明确的署名，只在最后印着一个蓝色的暴熊徽章，代表了卡兰德家族。 默默看完祖父的信件，少年皱着眉头将其折好塞到了怀里，看了看周围的同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突然收到他老人家的信让我有些惊讶罢了。” 他掩去脸上的忧色。 “以前祖父从来不和镇上的人们来往，原来是在掩饰行踪，倒是让少年想起了他的导师埃德·沃伦德，埃德老师依然在世的消息同样不为人知，但他看起来是受了很重的伤，祖父明明很健康的样子，却不知是为了什么……”莫林愣愣地想着。 似乎随着自己的成长，生活突然复杂了许多，以前只是每天在海边打打鸟，早晨在镇子里跑跑步，然后看看书房里的藏书，唯一的烦恼就是选择每餐要吃烤rou排还是炸rou排。而现在除了学院里的许多事情，连祖父也变得神秘了起来，这些问题搅在一起，像是一团找不到线头的线团，让少年有些无所适从。 而且信中特意叮嘱，说其他事情等假期回到哈里特港再谈，用信件交流并不安全，因此即便此时莫林心中已满是疑惑，也不得不压了下去。 他长出一口气，努力将这些疑惑排出了脑海。 几天之后莫林又收到一封来自派克老爹的信件，也隐隐印证了祖父的叮嘱。 派克男爵的信件中丝毫没有提及莫林祖父的消息，只是像往常一样关心莫林平时的生活情况，但在最后强调让莫林暑假早点回来，显得很不寻常。另外，派克男爵还有提及洛萨王国内局势不太稳定，让他回来时多留几个心眼。 不过此时少年已经无心再想此事，随着这一学年逐渐接近尾声，今年的指挥联赛终于缓缓拉开帷幕。他所在的伊露维塔银树战队即将迎来今年初赛的第一场比赛，对局来自风谷剑士学院的风谷战队。 指挥联赛是每年由神殿出面举办的赛事，由代表各自学院的由学生组成的战队参赛，分为初赛和正式赛。在托德尔，神殿与神灵无关，乃是神圣的意思，四大神殿各司其职，概括地来说，秩序传承知识，生命治愈伤病，自然注视混乱，元素平息战争。 指挥联赛便格外受元素神殿的重视，裁判也均由元素神殿的祭祀担任。 尽管并不打算让莫林在这次的对局中出场，戴蒙队长还是早早地将莫林列入了银树战队名单上报至神殿，包括莫林与蒂尔娜在内，连同乔迪，卡罗尔，比利等学长在内，总共十二名成员，刚好达到了对局人数上限要求。 而出战队员最少六人最多十二人，一般来说人数越多优势越大，基本上在比赛时都是满编出战。 战棋卡牌可以说是职业者中最为流行的游戏，哪怕是普通人，因为精神力量较低无法驾驭战棋卡牌，也绝对不会拒绝观赏一场激烈的模拟战争，尤其是当其中一方从某种意义上讲代表了自己的荣誉时。 因此，在伊露维塔魔法学院，虽然选择指挥方向的学生人数稀少，但每年到了指挥联赛比赛时，哪怕是平时从来不玩战棋卡牌的学生，只要有空，都会来到战争围场为银树战队加油助威。 甚至不少高年级的学长抱着一摞魔法书籍，一大早就坐在山谷两侧的看台之上，准备一边观看比赛一边“尽力”复习课程，至于效果如何就只能问他们自己了。除了学生，还有不少教师和研究人员，百忙之中前来观看比赛。 根据传统，这个赛区的四所学院的比赛都在伊露维塔的战争围场进行，每个战队都和其他三个战队各比一场，总共六场对局，每场比赛最长持续一天，从早晨到傍晚。因为四所学院离得较近，都在神圣王都附近区域，通过飞行马车等交通工具来往很是方便，除了前来比赛的战队外，还会有大量的其他学院的学生来到这里为他们的战队助威。 山谷两侧的看台自然就被划分成了四个区域，像今天是银树战队和风谷战队的比赛，伊露维塔学院的银色坐席和风谷学院的绿色坐席就已有点人满为患。其他两个学院的坐席上也零零散散地坐着些人，一部分是战棋卡牌的狂热爱好者，不愿意错过任何一场比赛，另外不少则是来“打探敌情”的。 毕竟这四所学院的战队或早或晚总要各自进行一场对局，看看其他队伍的比赛心里多少也算有个底。 此时晨雾已散，来自元素神殿的裁判已站在山谷中的金属广场之上。 他看上去是中年男子的模样，蓄着短短的胡须，穿着白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紫色的魔纹丝带，胸前则纹着一朵赤色火焰，火焰分出七个焰尖，代表了他七阶元素祭祀的身份。 商业街的老板们也已早早地来到了这里，在场地边用魔法搭建起一个个临时的摊铺，兜售各种糖果零食饮品以及魔法道具。比如一种魔法烟火，会在炸开之后变成一棵闪耀的银树在场地上空停留许久。 另一边的风谷剑士学院的学生也纷纷拿出他们早已备好的魔法道具，在他们的坐席上空召唤出了一面硕大的旗子，几乎遮住了大半的天空，旗子上面是他们战队的利剑徽章。这旗子遮天蔽日严重影响观战视野，伊露维塔的学生大声抗议，直到底下的裁判打出手势，风谷学院的学生才把那面旗子收小了些。 不一小会儿，两侧的观众席突然爆发了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却是两队的队员终于入场了。 在简单的礼节仪式之后，两队各自走上场地两侧金属塔楼的顶部平台，站在了指挥cao作台前，而广场中央的裁判浮空飘起，直到高度超过塔楼，这才停留在空中。 出站队员身前的指挥cao作台首先亮起，这是准备阶段，两个战队需要选择初始的军队搭配，包括卡组中其他的功能卡牌，总和不能超过战斗能力数值上限，完成之后要由裁判过目。 裁判手里拿着一颗水晶，是战争围场的模拟核心，通过这颗水晶，在检查完毕后，不知他用了什么魔法，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争围场。 “我宣布，烁星之年，指挥联赛初赛，第七赛区第一场比赛，伊露维塔魔法学院对阵风谷剑士学院，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在看台上的学生眼中，山谷中的金属广场上出现了崇山峻岭，遥遥相对的两个大本营中的军队向不同方向疾行而出，准备探索地形并抢占场地中七个位置相对固定的资源补给点。 而此时，伊露维塔学院银色的坐席中，有一个没穿校袍的小胖子显得格外显眼，他正拿着一个长筒形的魔法机械，透过魔法镜片遥遥看着伊露维塔学院的指挥台。作为一名狂热的模拟战棋爱好者，凯利尤尔可不打算错过任何一场比赛。 “一，二，……十，十一，才十一个队员，还差一个呢，”那小胖子数着：“奇怪，怎么没看到那个家伙的身影，上次见他时明明身上贴着银树战队的徽章啊，难不成这么快就被踢出来了？可我怎么觉得在战队名册上看到了那家伙的名字，我记得他是叫莫林·卡兰德啊……” 正在纳闷，想重数一遍，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却是镜筒被人堵住了，小胖子一愣，这才发现莫林不知什么时候已挤到了他的身边。 莫林对这个名叫凯利尤尔的少年可谓是印象深刻，他位置比较靠边，再加上整个看台上就他一个没穿校袍又需要借助魔法机械来观看场地情况的人，很是显眼，轻而易举地便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莫林参与了之前的仪式，但这次对局并不上场，因此回到了观众坐席中。 他本想拉着凯利尤尔去找巴伦他们汇合，但用五芒星符文感知了一下巴伦马卡斯和艾玟诺三人的位置，发现他们那边的坐席简直挤得密不透风，无奈作罢。 “你怎么没上场？”凯利尤尔问道：“难道因为你水平太差被踢出战队了？” “我这几天身体不好暂时上不了场……”莫林心虚地说，这是戴蒙学长给他找的理由。 “按我收集的情报来看，这场比赛你们应该能比较轻松地赢得胜利，真是可惜了你没能上场。”小胖子同情地说道，他也知道莫林几乎是个纯新手，见他因为身体原因错过了这么好的练手机会，不禁为他感到可惜。 “今天就要拜托你给我讲解比赛了啊！”莫林岔开话题。 小胖子老气地拍了拍胸口，拿起长筒形的魔法机械放在眼前眺望起来。 凯利尤尔不像莫林或其他职业者能通过精神感知辅助视线，来看清楚整个战场上的情况，他只好使用魔法机械来放大视野，此时离战场上的两方军队相遇还早，于是他便拿着镜筒看起了对面的坐席。 “快看快看，那边蓝色的看台上，联盟士官学院的队长雷恩正在那观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