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花替人愁
对黄花人自羞,花依旧,人比黄花瘦。问花不语,花替人愁。——张养浩 安姌悠然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的浮茶,优雅地喝了一小口,缓缓地说:“或许因为身子不适,或许太懒,又或许想送个大礼给息夫兄,谁知道呢?说吧,到底干不干?你不干我去找别人。” 息夫建业慌忙摆手制止,赔笑道:“干!怎么能不干呢?白送给我的功劳,我要是再不知道好歹,岂不是枉费贤弟对为兄的一番好意?传言说贤弟可安天下,为兄本来不相信,如此看来那几句歌谣竟有几分准头儿。” 安姌笑道:“目前时机未到,再等半个月。务必要等到大老板(领导)最为着急的时候,才能充分显得我们雪中送炭、急人之所急的忠君爱民之心。不过切记要控制在暴乱发生之前!向领导邀功固然重要却也不可牺牲无辜百姓,这个“度”要把握好。此中之道你懂得,我看好你。” 息夫建业笑道:“不到火烧眉毛,显不出咱们的重要,为兄懂得。贤弟放心养腿就是,待半个月二十天,饥荒也下去了,贤弟腿也好了,为兄带你狩猎、看美人、散心去。” 安姌笑道:“就为了你这狩猎和美人儿,小弟也会多吃多睡好好养的。说点正经的,这里有一份送礼者名单,小弟做了备份,你帮我拿一份,以备万一。” “给我干什么?” 安姌翘起嘴角,却没有笑,淡淡地说:“用来保护自己,以防外一。” 息夫建业伸出大拇指:“贤弟真是高呀!好吧,为兄替你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息夫建业走后,安姌又开始大吃大睡,修养生息。 送礼的人照旧络绎不绝,安姌最大程度上发扬了貔貅贪财敛财的伟大精神,只吃不吐,照单全收,并让人记录在册,并且让人做了两个备份,一份放在少东家那里,一份存放于息夫建业处。 等到一切筹备好,安姌便放下心来,每天在屋里穿着“自制”的睡衣,赏花赏月赏珠宝,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帅哥可以欣赏饱眼福,略有遗憾。 看到堆积如上的珠宝,说不心动那是装清高。可是一想到百姓等着它们救命,“贪婪”之心就被“大义”压下去了。这些在灾民眼里这不是珠宝首饰,不是珍玩字画,而是一碗碗米饭,一笼笼馒头。 她知道历史上每逢***,无一不是饿殍遍野,易子而食。那是不文明的、是惨绝人寰的、却是不能避免的。 老天既然把她无情地扔到了这里,她便不能看着这种残酷在天毒国发生、在定宁大陆发生。她是警察,是人民的卫士,有保护人民,维护治安的义务和责任。虽然这不是她的国家,她的人民,可她却依旧是她! 当然面对着数不清的稀世珍宝,有时候她也心痒难耐。她曾拿了副名家的晴雨画爱不释手(晴天是一风景,等到雨天变为另外一幅美景),也曾将一件金缕玉衣穿在身上,热得汗如雨下也美的舍不得脱下来(比汉代马王堆出土的更加精致美艳),这是“少东家”特意为她送来的。 好几次安姌拿着爱不释手,想要偷偷留下,可是想到灾民,便闭眼忍心扔了回去。 时间匆匆,转眼天已初秋,但秋老虎依旧很厉害,安姌一直在悼念缅怀空调和电扇,在工作之前她用的是空调。她安大小姐,系出名门,父亲是中药名医,有一家私人医院。母亲是大学教授,她是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幼养尊处优,没有吃过苦,那时候过的是公主的生活。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在学校和明宇两情相悦,还不时有一大群男生讨好恭维,那是皇后般的日子。等到毕业,去了基层乡镇,工资低,待遇差,条件艰苦,取暖(在屋)基本考被子和暖手宝,在外基本靠抖,制冷靠的是接触不良的电扇和人工用手扇,那是公仆的生活。但无论如何,电气自动化的现代即便再艰苦,也比这这鸟不拉屎的“山海经”强得多 安姌以前讲基层称为“鸟不拉屎”,自从来了这里,基层立马从“鸟不拉屎”变成“天堂圣地”。在次证明,幸福和满足都是对比出来的! 白天没空闲,太子和息夫建业总时不时前来sao扰来,前者刷存在感是为讨好,后者怕他无聊烦闷。他也不好意思赶人家走,何况他们为他带来朝堂和灾情的最新消息。安姌为他们出谋划策。他们给安然美食珍玩。 有一次,息夫建业满脸春意荡漾,嘴角流着口水,说流月坊来了一位色艺无双的诗心姑娘,容色倾城,可惜人家卖艺不卖身。还非要拉着安姌一起先睹为快。安姌无奈,只得拄着拐,在听竹和息夫建业的搀扶下,光临天毒京城最负盛名的风月场所——流月坊。 老鸨和姑娘们一早得到消息,早早的迎着,一见到宰相公子和新科状元两位偏偏少年郎鲜衣怒马、前呼后拥地看来捧场,顿时眼冒星星,犹如飞蛾扑火将两人挤得透不过气,安姌的双拐险些被挤掉。 后来还是侍卫们上来,解救了安姌。老鸨识趣的留下了六位最为美貌的姑娘作陪,强行将其他姑娘撵走拖出,安姌这才得以呼吸一口略微新鲜的空气。 那位诗心姑娘坐在他们两中间,神色淡漠却不是礼貌,容色美艳却不俗气,谈吐风雅,气质脱俗。安姌纳闷这样出色的姑娘怎么会沦落至此。
对于逛妓院的客户,安姌的表现绝对可以得一个最佳绅士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当诗心来向他们作揖请安的时候。息夫建业目光痴迷,秋天的菠菜横飞,几乎都能荡漾到旁边的安姌身上,安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理他。对着诗心笑着回礼,还说:“初次见面,姑娘真是名副其实,诗心一名,名至实归。” “大人何出此言,诗心不懂。” 安姌笑道:“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以松柏为cao,吾无间然矣。” 诗心看着安姌,目光感激。一时之间,在座的姑娘们都请求状元郎为他们写诗作词。安姌推诿不过,想到已经入秋,便信口吟了一首张养浩的《对菊自叹》。 可怜秋,一帘疏雨暗西楼。黄花零落重阳后,减尽风流。对黄花人自羞,花依旧,人比黄花瘦。问花不语,花替人愁。 “大人好词,可否允许奴家来谱曲,唱给大人听?” 息夫建业抢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那就有劳诗心姑娘了。” 诗心的确蕙质兰心,不用费心思索,随手抚琴,一首美妙的乐曲从她纤纤玉手间流淌而出。安姌勾动心事,听得入神。 “大人觉得这首曲子如何?” 安姌点头:“姑娘不但精通诗词,没想到对于音律也有这般造诣,在下拜服。还请姑娘以词和曲,为我等演奏一番吧。” 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张养浩高尚又略带忧伤的词从诗心轻柔婉转的歌喉里飘荡而出,空灵悠扬,如涕如诉,令人沉醉痴迷。 安姌两滴清泪滚出眼眶,直线堕落。 演唱者亦是潸然泪下。 四周却是掌声雷动。 不到一天时间,这首由新科状元刑部侍郎大人作词,流月坊当家花魁作曲演唱的《对菊自叹》便传遍了天毒国的花街柳巷,大街小巷。 码字不易。请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