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止步断崖

    一路蜿蜒向下，直走的头晕眼花，双脚发颤。终于，这让人揪心胆寒的路途结束了。

    踩到地面的那一刻，几人脸上都露出一种释然，长出一口气。胖子一屁股就坐倒在地，哈哈大笑着。张允靠在墙上，也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在两盏矿灯的光芒下，周围的景象从黑暗中被解救出来。四处都是树木，看起来是座森林。胖子就骂：“我说，怎么他娘的又是森林呀？”

    几只狗妖站在原地，听胖子语气不善，浑身一个机灵，忙道：“这里是环界山，敢问几位大爷是要去哪呀？”

    张允听了一笑，敢情这狗妖还会拍马屁，不过就是话说错了。这里还有千语花和小惠呢，他居然说几位大爷，这不是找抽嘛。还好千语花和小惠都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人，根本没理会。

    不过这话胖子听着十分顺耳，笑了笑，道：“我们这一次……”

    说到这里，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去哪儿，就看向张允，张允摇头，又看向千语花，千语花也摇了摇头，都表示不知道。小惠干脆都不等他看过来询问，直接说我不知道。

    那说话的狗妖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中年模样，似乎看出了他们的问难，刚想说什么。胖子脸色一变，喝道：“胖爷我要去哪里，是你们该问的吗？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了，反倒是一件坏事，看你们修炼千年，这点道理还不懂吗？”

    胖子故作凶色，那几只狗妖顿时吓得一个机灵，低头不敢再说话。

    千语花道：“念你们也不容易，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狗妖们如获大赦，纷纷跪下磕头谢不杀之恩，然后匆匆离去。其中那只中年狗妖突然转头说道：“几位大侠，感谢你们杀掉那只大黄狗，他作恶多端，罪该如此。作为回报，我奉劝几位大侠一句，春光无限好，何必来妖界消遣呢？你们万事小心吧。”

    胖子哎哎几声，还想问他什么意思呢，只见那些狗妖钻入树林中就失去了踪影。只留下四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他们要进来的时候，小桃也这样劝过他们。现在到了这里，这狗妖也是这么说。这个妖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危险？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还有那个给他们留信的人，又身在何处？

    天边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抬头去看那高耸入云的圆台，那盘旋在石柱上的盘龙一样的台阶，便觉后怕。此时张允都还不敢相信，他竟然下来了。

    深秋的清晨，天地间一片朦胧，寒意袭人。几人找了个歇脚的石头，把暖火片点上，就坐下来一边取暖，一边按揉着自己已经抽搐的双腿，心里也同时想着那些没有答案的疑问。

    此时虽然累的双脚酸软，精神困乏，但是谁也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刻，这里实在有着太多不好的记忆。于是看了看周围的森林，胖子拿出指北针，已经可以使用了，看来的确是妖界入口的诡异导致了指北针的失常。

    “那咱们快走吧，哦对了，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酒店，胖爷我要先睡一觉再说。在这荒山野岭的，看着就渗人。”胖子捣鼓着指北针，哈欠连连，东南西北四方转着，确定不是西贝货。

    千语花把那封羊皮卷又拿出来看了看，道：“这里可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我们先找到人烟再说。随便走吧，也不需要规定什么方向。既然那人留下书信说在妖界等我们，却不留下地址。那我们就不需要多在意什么，他可能自然会来找我们。”

    大家都没有意见，其实是大家都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但是经过一晚上的下楼梯，腿脚肌rou已经到了极限了。要说现在就起身赶路，这恐怕有些腿不从心。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楼梯的话，只会让你觉得累一点而已，可是高强度的下楼梯，会让你的腿直接瘫软，损坏肌rou组织，更有甚者会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由于天色尚早，虽然不想多待，但谁也没动，似乎都不愿第一个起身，好像第一个起来的会受到什么可怕的惩罚一样，大家心知肚明，相视一笑。

    刚开始在神经紧绷状态下没有感觉到，现在一放松，饥饿感就如潮水般袭来。肚子咕咕直叫，发出愤怒的抗议。胖子嘿嘿一笑，就拿出食物分给大家吃。

    每人先吃了一块巧克力补充血糖，然后还吃了三只包装烤鸭。大家都吃的很慢，似乎是想多争取点时间休息。

    胖子刚开始还在催促大家快点吃，吃完了就快点上路，离开这里再说。可是吃着吃着，他就转移话题了，完全没提到这上面来。吃完之后，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坐在原地，按揉着酸痛的大腿。边揉边说这烤鸭如何如何，还说下次大家一起去BJ吃吃正宗的烤鸭。

    张允看他并没有催促要走的意思，心里也松了口气。其实就算他催也没用，反正脑子里想走，可是脚已经不听话了，根本走不了。

    天色昏沉，就如他们的状态，处于低谷之中。

    第一个起身的还是胖子，说：“已经休息了两小时了，咱们该走了。那些狗妖要是找了他们的‘mama帮’回来报仇，那咱们免不了还有一番恶战。虽然咱们也不怕，但就现在这个状态，这种事情还是省省吧。”

    没人说话，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咬牙站起来了。虽然胖子说的是实话，但还是对他怒目相视。胖子一看心说这都什么眼神啊，胖爷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不过他还是识相的叹了一口气，就不说话了。

    这是一座山峰峰顶，如狗妖说的，这里是环界山的山顶。围着巨大的石柱转了一圈，发现这山里只有一条路，而昨晚狗妖走的也恰是这条路。

    商量了一下，如果不走这条路，那肯定又要受罪，从山里面披荆斩棘穿过去。但是走这条路，又怕真如胖子所说，狗妖要是带帮手回来，在这路上碰上了，难免又是一番打斗。那就真是冤家路窄了。

    不过有路不走的话，搁谁心里都觉得不舒服。于是决定就走这条路，反正两旁灌木茂盛，注意点就行了。听到有动静，就先躲进灌木再说。

    胖子一个人埋头走在最前面，一句话也不说，从中能看得出他对于森林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恐惧，又像是憎恨。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有机会肯定要好好问问。

    因为要注意周围动静，所以这一路谁也不说话。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路竟然走得十分顺利，什么也没有碰到。张允心说那些狗妖还是挺识相的，这也好，总算省了一事。真碰到一起了，那也就是浪费一切劫弹而已。还好当时魔尊出手阔气，给了他们太多的劫弹。

    想起魔尊，就想起那一次的任务，心里不禁黯然，也不知道暗雷和黑魅怎么样了。交差的时候，不会被魔尊狠狠批斗了一番吧。

    才到半山腰，就看到一条大路。当然，是相比刚刚走的那巴掌宽的山路来说，这条两米多宽的路的确称得上是大路了。路中间都长出了不少野草，能看得出，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然后几人又沿着大路往前走，漫无目的，如果这是一次无忧无虑的旅行，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呀。张允想着心里又有了一个想法，等一切完了之后，就和千语花到处去走走。世界这么大，美丽的地方太多太多，穷极一生，恐也难看遍其万中之一呐。

    这一路过来，只看到茂密的针叶林，藏青色的一片。

    天空中乌云密布，逐渐黯淡下来，似乎很快会有一场大雨。看此天公不作美，大家心里的沉重和迷茫更加深了几分。

    张允看大家的心情似乎都有些消沉，没人说话。就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妖界好像和我们人间差不多呀。枝叶繁茂，树木丛生，到处一片生气勃勃。当然，这日子选的不好，正巧碰上要下雨。如果阳光明媚，我敢肯定，这里肯定很美。”

    胖子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体会这种大自然的清新。道：“这倒也是，咱们在魔界时，他娘的又渴又饿，看穿了眼睛，也看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可是这里，这树，他娘的长得比我们人间的还好，环境优美，空气清新……”

    话还未说完，眼前骤然一亮，一道闪电横空直下，把胖子的话都给劈没了。

    轰隆的雷声过后，又恢复了安静。胖子继续说道：“你们看看，这地方闪电都这么通人性。就咱们现在这地方，开发开发，那绝对是超级棒的旅游景点，顺便把那阶梯打上护栏，男女老少，通通都能爬，锻炼身体的圣地。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说以后我们人类会不会进军妖界呀？这么好的地方，人类看到了肯定眼红。”

    张允失笑，道：“你看你看，人类就是因为都是你这种思想，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如果我们人类来了，那这里势必又成了第二个被污染的宝地。”

    胖子莫名其妙的看了张允一眼，说：“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自己不是人类一样。不过你这话说的也实在，说到底，咱们人类才是一切祸害的根源。”

    这话说着大家心里一阵惭愧，以前说有人就有江湖，时过境迁，现在看来要变成有人就有污染了。

    说话间，乌云密布，天阴沉的像是要塌下来一样，由不得人不有些‘杞人忧天’。

    一路继续向前，就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转角，绕弯经过转角之后，大家赫然一惊，因为眼前竟然是……是一处断崖。

    胖子探头往下看了看，一片虚无飘渺，根本看不到底。不由骂道：“还好你胖爷我走路不看天，埋头实打实的看着路走。不然鱼没吃了我，狗没咬死我，倒是走路摔死了，那就真成千古笑话了。这他娘的到底是谁造的这种烂****路，拖出来就该枪毙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对胖子的话作出什么反应，却听一个老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古老而沧桑。

    “走的多了，便成了路。前者所留，后者所享，你的杀心又何必这么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