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十章 我与卫姑娘情投意合
危机和利益并存，琢磨了一瞬后卫小歌将心中的犹豫去掉，这个险必须要冒。绝大多数顾少钦所面临的难题，与她这层次的人压根没什么关系，只能抓住眼前这个机会。 并且，以顾少钦之能，绝对有其他的选择，不一定要在她这棵树上吊死。 卫小歌很认真地问道：“你希望我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 “不同寻常，让众人心中不痛快。”顾少钦含笑说道。 他倒想看看，这位卫姑娘会以怎样的方式做事。 略略打量了下卫小歌，顾少钦心中感到满意。 其实他原本认为卫小歌并非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他那三名女子，均是内窍期的美貌武修，不但擅长伪装，并且都是极其聪明人。 比这位卫姑娘的心思，更加缜密。 可是，其中一名贵族出身的女子，太当自己是回事，妄想太多，控制欲也太多，心机玩得过头了。 两位两名平民女子，只是略略示好，就有些不知轻重，意乱神迷，不自觉地低声下气起来。 三人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最终，显得不算最起眼的卫姑娘脱颖而出。 身份最卑微，修为最差，相貌不差，身形却有些小家子气息，彻底不是主母的人选，不管是内宅还是外宅，足够气昏一群人了。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身的位置，十分自持，不会妄想着攀龙附凤。 希望这位卫姑娘，能保持心气不被表象所迷惑吧！ 随着顾少钦与顾四小姐，卫小歌进入这座位于洛京的大宅，名为齐国公府的府邸。 此刻她已经清楚，齐国公乃是顾少钦的大伯父，名义上已经分家，但是五房人口却仍旧居住在一起。齐国公的爵位，等大伯父故去之后，会绕过长房，直接传给身为世子的顾少钦。 铁板上的钉子都可以撬起，家主和世子的位置，当然也可以被取代。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卫小歌需要了解，但是不需要了解得太多，她并不会参与争权夺利，只是短期做个任务，解决崔氏公主的事。 在这寸土寸金的宝梁国京城，方圆数十里都是顾宅，她即使孤陋寡闻也知道顾家的富贵权势。 在顾四小姐所居住的迎春苑，再往东，绕过一个小池塘，才是她将来要居住的地方，挂着一块簇新的”。 卫小歌愕然了片刻。 看了看一边微微笑着的顾少钦，她此刻才明白，这位顾公子在去见她之前就已经势在必得，连住的地方都定好了。 这灵芝阁的来源，当然是因为当初卖了一支“阴灵芝”的缘故...... 服侍的大丫鬟四人，二等丫鬟八人，外间整理庭院的小丫鬟无数，卫小歌真是切切实实感受到这种既拘束又富贵的生活。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啊！ 夜间有顾少钦遣人送来洗浴用的药丸，用精美的匣子装好。 药丸一共有三种。 一种是炼体之用，一种是修炼增加修为，还有一种——美容的！ 炼体的药暂时还感觉不到什么，泡完之后似乎血气旺盛之极，但是修炼的药丸让她深深地震撼了。 此药能够改变天地元气的暴虐性，让其变得柔和，进入体内之后，再运行，效果好得让人乍舌。 一天至少当十天用。 有钱有药，就是这么离谱。 好处越多，危险越大，卫小歌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十来天后她并没有见到外人，除了顾四小姐顾荷绫来过几次，并没有其他人来拜访，而顾少钦也不见踪影。 仿佛，她真的就是来蹭药丸修炼的，到人家这里体验贵族生涯，一切显得过于安详。 四小姐顾荷菱的名字，似小丫鬟多过像大家闺秀，也没有按照这一辈家族女子的排行来取名，似乎是顾少钦那位母亲的意思。 而三小姐顾云瑾的名字，与其他几房的小姐们相似，譬如说顾云玫，顾云琼等等。 这些都与卫小歌无关，她甚至不需要弄清楚这家到底有多少人，大家都是什么身份，她就是来显露自己的平民气息的。 但是要怎样显露，却需要一定的考量。 所以，她每天会去园子里走一圈，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色长裙，慢慢散一回步，坐在亭子中发一阵呆，接受大家的观赏。 每天要厨房准备一些很俗气但是昂贵的菜肴，比如说燕窝鱼翅之类的。 泡了十几天炼体的药澡，不但血气旺盛，耳目比从前更加聪敏，各种流言蜚语源源不断地传到卫小歌的耳中。目前为止，顾少钦还没有公布她的身份，各种猜疑都有，却绝对不会联想到“未婚妻子”这个无法想象的头衔。 ——而且还是私定终身，私奔来的。 奔者为妾，虽然宝梁国民风开放，但是大抵的观念还是一样。 山雨欲来，终究是来了。 一位看着十分有权威的嬷嬷，冷着脸前来灵芝阁，“随我去见五夫人！” 这位五夫人，指的是顾少钦的母亲。 卫小歌仍旧是一身飘逸的白色长裙，要丫鬟随便给她整了发型，插上两枚珠花，脸上脂粉不施，就这么不体面的去了。 最遭人恨的，不是浓妆艳抹，花狸狐哨的姑娘，而是——白莲花！ 顾夫人保养得很好，肤色红润，但是眼角的皱纹瞒不住人，瞧着至少五十多了，不是武修，这点卫小歌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 顾少钦坐在下首，见卫小歌前来，他忙起身相迎，眼神专注，深情款款。 不用这么夸张的秀恩爱吧，卫小歌顿时毛骨悚然。 目睹儿子这番做派，顾夫人指甲掐入手掌之中，面上却显得很平静。 上下打量了卫小歌数眼，顾夫人带着居高临下的口吻，缓缓说道：“你叫做卫小歌，乌金国人氏，奴籍出身，通脉期修为，你如何配得上我儿？” 没有回答顾夫人，卫小歌却转过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顾少钦，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穿着一身仿佛带孝的白衣，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眼前这名自家儿子要娶的女子，让自持身份的顾夫人感到由衷的厌恶。她已经从下人口中听过这女子的言行举止，矫柔做作，然而此刻见到，才知道多让人难以忍耐。 顾夫人再次打量自己这名连她都不敢过于触怒的儿子，竟然发现少钦竟然将头凑近那女子的耳朵，尽管不知儿子在说什么，看表情应该在极力安抚。 她如今耳朵没有从前好使。 当面窃窃私语，儿子是彻底不将她放在眼里。 少钦向来都有自己的主张，如今更是顾家的家主，若是一定坚持想法，没有人能阻挡。 族老们都无法拦得住。 并且，家族并未规定说，不可以娶贫家女。 德安公主作为儿媳，她固然不喜，但是少钦并不会尚主，公主乃是下嫁。虽然顾家与其他三家同气连枝，不能投靠王族，但是也不好得罪。 眼下竟然出现这么一位身份地位极低，一看就是心机深又做作的女子，怎能让她不怒。 “少钦，你一定要一意孤行？” “母亲，我与卫姑娘情投意合，我顾家不需要锦上添花。” 心口仿佛被堵住，顾夫人感到极至的失望，“你一直不肯娶亲，母亲愁得头发都白了，如今忽然说要娶妻，竟然是一名如此上不得台面的女子，以我顾家的门庭，至少也得是一名贵女。长兴侯府的二小姐，我瞧着......” 长兴侯府那唯唯诺诺的二小姐......母亲的亲侄女，顾少钦心中一阵厌烦，猛然打断顾夫人，“母亲，此事我已经决定，今生非卫姑娘不娶。” 母亲替他张罗亲事已经多年，但是武修娶亲过早，与气血有损，无异是将自己的前途弃之不顾。顾少钦对自家母亲的短视早明白了，长年困在内宅的母亲，除了不断搓摩四meimei，再就是想着将来可以拿捏自己的妻子。 当初大嫂身怀六甲，却是因为母亲拿她做筏子，落得一尸两命...... 母亲这般，大抵与父亲有关，那人如今在大魏养外室，五年不曾不归家。 尽管四meimei并非同母，却是自己的亲meimei，她如此怯弱却愤然离家......顾少钦心中叹息了一声。 母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 顾少钦对着顾夫人欠腰，“母亲如今年岁大了，精神也不如从前好，有些事能不管还是不要管得好。四meimei如今年岁尚幼，订亲之事，儿子会替她张罗。” 这番话说得很是强硬，与往日顾少钦的含糊其辞十分不同，卫小歌若有所思。 “少钦！你......” 顾夫人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一片怒容，两手发抖。 顾少钦继续说道：“母亲是儿子的生母，四meimei是儿子的亲meimei，母亲还请不要让儿子过于为难。我将四meimei在外头藏了一个多月，刚带回家中，母亲便再次旧事重提，这不是打儿子的脸吗？” 明白需要开口说话了，卫小歌靠近了顾少钦，怯怯说道：“我瞧四meimei还小呢，订亲的事，母亲不如先缓缓。” 卫小歌这句话一出口，顾夫人勃然大怒，连身份都不顾了，“你是什么东西，谁是你的母亲，就算进得了这个门，我不喝你那口媳妇茶，你一辈子都名不正言不顺。” 手指颤抖地指着卫小歌，顾夫人对顾少钦喝道：“你这个不孝子，赶紧将她带走，不要再让我瞧见，不然连你这个儿子也不认！” 顾少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将来她是顾家主母......罢了，我先将卫小姐安置到别院。” 他说完，还满含歉意和深情地看了看身边的卫小歌。 卫小歌顿时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