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章 登天阁第五层
除了侍卫们，众多其他在远方用眼尾看热闹的人，心均是惊异无比。 在一干男子眼里，不管是看着像白莲花的卫小歌，还是高傲艳丽的顾三小姐，仿佛是两种截然相反的风景，姑且不论是不是他们的菜，但是瞧着还挺愉快。 至于以势压人的德安公主，宝梁王是不是宠得过火了？ 见顾三小姐将卫小歌带走，心里似乎一松。 至于众多的贵女们，被德安公主搅了簪花宴，派遣身边的大宫女杀人，反而对卫小歌的厌弃之感略略减少了许多。 只有某一部分小心眼的贵女们，再次绞烂了帕子。 卫小歌固然惹人厌恶，但是顾三小姐更是让她们恨得牙痒。这位三小姐，身份高贵，修为高，容貌明艳，不管参加什么宴会，永远都是焦点。 若是想攀谈一句，期望能透过三小姐与顾家扯上关系，迎接她们的，要么是置之不理，要么就是“走开”两个字。 然而，眼睁睁看着最恨的顾三小姐，带走了让她们厌恶的卫小歌。 两样加在一起，就是双倍的气愤。 顾三一年没出现在各大宴会上，一出现就得罪了德安公主......小心眼的一撮贵女们歹毒地想着，最好这两个宝梁国最可恶的女子，一起拼个你死我活。 她们在旁边看好戏！ “不许再跟上，我是看在四meimei的面上走这一趟。”顾三小姐略略停住了脚步，连头都没回，冷冷地说道。 卫小歌停住了脚步，心中却是叹气，顾三小姐这性子...... 过刚则易折，难怪顾少钦会忧心忡忡。 好在经过四小姐一番“面冷心软”的解释，她总算明白顾三小姐这副做态是好意，换了别的人，不但不领情，说不定还怀恨在心。 顾三小姐面够冷，但是她真的心软？完全不可能，应该只是对亲人心软罢了。 正想找个宫婢问问换洗之处，不料卫小歌却听到后方有人，乃是飞纵破空的声响，她忙警惕地回过头...... 一名唇红齿白的小道士，笑嘻嘻地飞奔而来。 “姐，真的是你！” “长贵？” 仔细打量了大半年没见的长贵，卫小歌见他与往常的区别还真不小，仿佛被浇了肥似的，不但长高了，脸色也比从前显得红润健康。 还有那一脸灿烂而自信的笑，瞧着再没有往日的总有些刻意讨好人味道。 长贵停住脚步，“我来得迟了点，没瞧见热闹，听说jiejie你做了齐国公世子未过门的妻子，这可不行啊！” “臭小子你又皮痒了。”想到他拐跑了四小姐，卫小歌提手将长贵的耳朵拎住，“回头非狠狠揍你一顿不可，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被jiejie揪住耳朵，长贵口中哎哟哎哟地叫得欢，面上却不显疼痛，“先别打，我带jiejie你去洗洗脸上的血迹，不然非常失颜面。” 你妹的，现在还懂得要面子了！卫小歌头痛不已。 洗过头和脸，卫小歌披着被宫婢搓得半干的头发，从熏着香的换洗房走出来。 本以为洗漱的时候会有什么袭击，却没料到平静得不像话。 这几名守在换洗房的宫婢瞧见她一脸的血，甚至没怎么吃惊。 哪里敢要长贵跟着，卫小歌早将这小子打发了，等簪花会结束，再让长贵回头去“灵芝院”去寻她。 实在是，她一点都不相信德安肯就这么罢休，一个宫女，还有一个貌似被辖制的侍卫，太不够意思了。住在灵芝院的这几个月，足足来了十来波刺客，甚至给人一种内窍期武修突然变成大白菜的错觉。 又便宜又好切，络绎不绝。 慢悠悠地在园子最显眼的地方走着，卫小歌忽然发现人流少了许多，正纳闷着，迎面来了一名二十来岁宫女，看服饰与之前德安公主身边的俞姑姑很是相似，地位不会太低。 宫女很得体地行礼，“卫小姐，齐国公世子请小姐去登天阁第五层，与国主相见。” 瞟了瞟对上腕上系着的红绳，卫小歌瞧仔细了，是三个结。 许多人都会七夕的时候在手腕上系一条红绳，因此手腕栓红绳不但不显眼，还能暗暗标识谁是自己人，这个办法可真不错。 登天阁的第五层，只有国主与宝梁国最显赫的贵人才可进入。 随着这名看似很沉稳的宫女，卫小歌很谨慎地走着，保持着让她随时可以反应的距离。尽管对方手系三个结的红绳，她仍旧感到一种紧迫感。 并非来自这名宫女，还是来自她将要去的地方。 如果顾少钦本人并不在登天阁，一切都是他的一个圈套，那么她恐怕就是送过去给人杀的。 德安公主能泄愤，这场逼婚，当然会完美的落下帷幕，顾少钦危机解除。 真要发生这种事，她就只能借机跳楼逃生。 不过，之前就细细想过了，卫小歌不相信顾少钦会用这种弱势的方式解决问题，让“他的女人”被杀死。往后，他还怎么做洛京混下去！ 当然，除非迫不得已，或者顾少钦还有另外的危机，那就另当别论了。 登天阁的每一层，都代表着身份和地位。 宝梁国废除了奴籍贱籍，民风开放，但是阶级这种东西，永远存在。 第一层的人都来自落魄家族，地位最低，占地最广。第二层，是渐渐崛起的新贵和新晋的才俊们，依次往上走，越往上地位越高。在众目睽睽的羡慕妒忌恨中，卫小歌路过了第一层，第二层...... 仿佛大家都要知道她会进入第五层。 第五层才是宝梁国权势的顶峰。 而小道士长贵，竟然混到第三层了，与几名比他年岁稍大几岁的少年热切地交谈，见卫小歌从铺着红毯的楼梯路过，眼睛瞟了过来，顺便还挤了挤眼。 那名带路的宫女，站在一扇标志着权力顶峰的大门前，停住了脚步，向卫小歌表示她的职责已经完成。 四名内窍期的带刀侍卫把守在大门前。 卫小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侍卫通报之后，进入缓缓打开的大门。 顶层，果然不同。 首先进入她眼中的，是四面大扇的琉璃窗，即使不打开窗，视野也非常开阔。会注意到窗子，当然是在看逃生的路线。 然后，她看见了顾少钦。 卫小歌心中略定，这人总算没放她的鸽子。 如果有选择，她绝对不愿意到第五层，因为在这里，她只能站着......或者下跪。 服侍酒水的宫女都跪着，二十多名侍卫在角落里站得笔直。 听着好大的头衔的齐国公世子顾少钦，与几名瞧着好似与他身份相若的年纪贵族男子，在下首正襟危坐，毫无乐趣可言。 仿佛，下面几层的谈笑声比较多。 而在这里，只有那几位崔氏王族人氏才可以随意说话。 王权凌驾在众生之上，次一等，就次了很多。 宝梁王看着五十多岁，面色带着一丝几乎是病态的白，面圆眉稀，看着平庸而没有神采。如果换了身衣裳，或许被人当成个普通的富家翁也未必可知。 还有两位妆容精致的妃子，七名王子王孙和四名看着是公主的女子。 四名公主眼中均射出鄙视又仇恨的眼神，让卫小歌不明白到底是几位公主要嫁顾少钦，难道她们四人要共事一夫？ 不过，面色最扭曲的，乃是一名与宝梁王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公主。 同样的一张大饼似的的圆脸，不过眉毛却是画过，因此瞧不出是否稀疏。妆容有些厚，有点看不出本来面目，用客气的话说，叫做其貌不扬。 这位难道就是德安公主？ 此刻卫小歌不得不佩服宝梁王的遗传因子好强大，那么美的妃子们生出来的儿子女儿，个个都顶着大饼脸，或者是小饼脸。 十分神奇！ 她今天见了许多贵女，即使对她含着些敌意，不过人家修养都极好，很少有人会露出什么太夸张的表情。可身为公主，这位未免太失礼了。 更让她怀疑人生的是——这位公主的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 无论怎么看，顾少钦怎么也是个人中之龙，顾家的家主，仪表堂堂，心气高得很，照一下镜子也知道配不上啊！ 就算宝梁王下旨赐婚，强行嫁过去了，这日子能过得吗？ 想要弄个像样的俊男，也不是什么难事，多少希望飞黄腾达的人希望能尚公主。 明明是强扭的瓜，死活非要拧到一起。 霸道强横，连人家的“未婚妻子”都要置于死地，暗杀了无数次。 如果不是公主，恐怕她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不过，就算今天没死，卫小歌在心里已经给她点蜡了。即使顾少钦不干掉德安公主，如果有机会她自己会亲自取了这位公主的性命。 被暗杀了那么多次，杀死一回不过份吧！ 遥遥站在门口，卫小歌没有往前走。 她实在不想下跪。 顾少钦起身对着宝梁王行了礼便说道：“卫小姐来自民间，恐怕被王族威严吓着了，微臣这就去迎她。” 说话并没那么客气，让卫小歌感到一丝疑惑。 宝梁王愣了一愣，还未开口，顾少钦已经退着往后走，来到卫小歌的身边。 目光中带着一些安抚，顾少钦忽然执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自身的矮几旁。跪着侍奉酒水的宫女忙让到一边，让卫小歌入座。 “哈哈，顾卿果真是过多情种。”宝梁王仿佛是解嘲似的大笑了两声。 眼底没有笑意，笑声也带着寒意。 顾少钦微笑接口，“卫小姐在天园遭受德安公主身边的俞姑姑袭击，我本人走不开，由我家三妹一名弱质小女子去解围。据闻当时卫小姐被侍卫们质疑为难，定要斩杀当场，微臣着实有些担忧。” 这句说得更加不客气了。 宝梁王脸上刚刚挂起的假笑，立刻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