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如离去

    刘雪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使劲摇了摇头，走近明途跟前，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

    明途看着刘雪儿那震惊的神情，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犹豫一番，还是说道，“我……不能结婚，不能……去杀人族……”

    刘雪儿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她双腿一软，瘫软在明途身边，双手抱住了他的大腿，“我们不参加魔族，你带我走好不好？”

    明途摇摇头，“我若走了，既得罪了魔族又得罪了人族，两边都容不下我，朝不保夕，不能让你吃苦。”

    “不不不！”刘雪儿死命地摇头，她流下了惊慌的泪水。听到明途刚才的话，就像是给她的心里来了重重的一拳，让她此时头晕目眩、难以自持。

    “就是死，我也跟定你了”刘雪儿抬起头看着明途，可怜的眼神极其无助又充满希望，双手抱得更紧了。

    然而，双手可以抱住一个人的身体，却无法紧拥他的灵魂。

    明途主意已定，他看着刘雪儿，想把腿抽出，却发现刘雪儿死死地抱着，勒的腿已经有些疼了。

    营帐里的灵光石仿佛黯淡了一些，两人的身影在帐壁上拥在一起。然而，他们心里没有温暖，只剩下冰冷和迷茫。

    就这样，时间如同凝固一般，两人谁都无法说出下一句话。

    我在等你说，而你，也在等我说。就这样的等，等到无话可说。

    外边的夜越来越大，刮着旗子横着飘走，发出呜呜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打更的声音。

    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是一片漆黑，一如两人的心里。

    明途轻轻用手推刘雪儿，她没有再抱得很紧，而是顺从的松开了手。

    明途颤颤地蹲了下来，双手紧紧抓住刘雪儿的手，他能够感受到，那光滑柔嫩的手上传来的阵阵凉气。

    “雪儿”明途轻轻叫着刘雪儿的名字，刘雪儿抽泣着，也轻声应答。

    “听我的，你会找到更好的”明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魔之战一触即发，在这乱世之中，情感只会成为负担。

    刘雪儿身体不停地颤抖，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她心碎无比，却不敢哭大声——怕一些好事者过来看。

    本来，上古魔皇安排的虚拟战场是让人斩断过去的牵挂，没想到却让明途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我留下，行吗？”明途抚摸着刘雪儿的头发，眼前这个女子的眼泪，比任何强大的力量都让他难受、痛苦。

    “嗯！”刘雪儿扑在明途的怀里哭着，“你不要吓我，我真的好怕你不在……”

    明途心里一阵疼，他也紧紧抱住刘雪儿，两人就这样相拥着，久久。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明途走出帐蓬，他回头看看熟睡的刘雪儿，心里一阵酸楚，随后扭头向前，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这一天，许多分舵都开始收拾东西赶回各地，对于匆匆离去的明途，也没有人多在意。

    明途一路将速度开到最大，他的心里一片茫然，既有期待又有害怕。

    期待的是，刘雪儿能够追上他，害怕的也是，刘雪儿会追上他。

    明途反复在心里问自己，若是刘雪儿追上来问自己，自己会怎么办？真的不敢想。

    魔童、敖云都不知道在哪里，玄道附身到上古魔皇完成他自己的神秘大业去了，现在一个人，突然感觉好孤单，犹如之前在胧月教的牢房里。

    即使在走的时候，明途将上古魔皇赏赐自己的戒指悄悄留给雪儿，即使他将通天魔经和心魔经也悉数刻进刘雪儿毫无防备的脑海之中，也难以抵消他悄悄离开的愧疚。

    用了五天五夜，明途终于赶到了无际雪峰的边上。他回头看了一眼魔族大地，叹了一口气，刘雪儿还是没有追上来。

    又花了三天时间，明途回到了人族的领地。重新看到鲜明的色彩和茂密的树林，还有到处的飞禽走兽，明途暗自庆幸。

    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他若是真加入魔族大军，面对人族时，自己是决难下去手的。

    之前杀人，是为了活命，对方也都是欺人太甚，和拿起屠刀对付素不相识的人族同胞是完全不同的。

    接下来，就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人族了，明途想到，但他瞬间又茫然了，自己现在还是通缉的要犯，加入魔族的事情估计早被宣扬的到处都是。

    估计现在人族对他恨之入骨，自己要一露脸，还没说话差不多就会被人生吞活剥了吧。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明途想到一手。虽然他之前的法器都在新月城被捕时没收了，但他学到的秘籍都还深深的印在脑海之中。

    不一会儿，一个算命先生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手里撑一幡，晃晃悠悠就走到了附近的村中。

    在村里的小广场上，算命先生放下自己的东西，端起碗水大口地喝了起来。

    几名闲得无事的村民见此人，很是好奇，便纷纷凑了过来。

    “算命先生？有意思？你都算什么啊？”有村民问道。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两撇胡子翘了起来，“天文地理，易卜星象，吉凶祸福，一切天机皆可算。”

    “这么神？”有个大汉不信，坐到了木凳上，“你给俺算算俺叫啥？”

    算命先生捏住大汉的左手，装模作样地看着掌纹，抬头看看了他，十分肯定地说，“你叫魏麻子！”

    “哎，你怎么知道的？”魏麻子十分惊奇，旁边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我不仅知道你是魏麻子”算命先生看着掌纹，不停嘴地继续说道，“我还知道你家里有十亩地、一头牛，你的老婆大腿上有一块胎记。”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魏麻子脸红了，“对……你说得都对！别往下说了，俺信你了不成？”

    “给他算算，他今年能发财吗？”有好事者捣乱地开玩笑道。

    算命先生哈哈大笑，把魏麻子的手放下了。他笑个不停，反而吸引来更多的人。

    人群看着他在那里不断的笑，心里反而都有些发毛，魏麻子小心地问，“先生，你笑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算命先生停止了笑声，又重新坐了下来，“今年呀，你发不了财，很可能还会丧命！”

    “啥！”魏麻子脸色一下就白了，刚才算命先生说的都对，让他已经深信不疑，一听说自己今年可能会死，当下就吓得没了半条命。

    “不光是魏麻子”算命先生拿起扇子，指向人群转了一圈，“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大家今年可能都会遭遇血光之灾啊！”

    看热闹的人们顿时都傻了眼，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长老从人群中走出，毕恭毕敬地对明途鞠躬，郑重地说道，“先生，我是村长，你刚才说大家都会遭遇血光之光，可有证据？”

    算命先生摇摇头，叹道，“此乃天意，又何需证据？”他扇子向北方一指，正指着白雪皑皑的无际雪峰，“人魔大战一触即发，你们这村子在大梁国的最北部，到时候攻过来，可是逃都没地方逃啊。”

    “什么？人魔又要打仗了？！”人群一下就炸窝了，“这都一千年没打了，不可能吧？”

    “就是，这算命先生行不行？别是故意吓唬人吧。”

    “他一句话就让我拖家带口的逃亡，别笑话了。”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实然扇子又指向人群中一瘦子，“你叫陈五，家中父亲早亡，与母亲相依为命，至今二十五岁还没有成家。”

    刚刚说罢，那瘦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算命先生的扇子又指向另一名胖子，“你叫杨成，妻子早亡，只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可惜孩子生性顽劣，不服管教啊。”

    算命先生连珠炮地把每个人都说了个遍，大家都沉默了。

    “逃命之事，且早不且晚，晚则完矣！”算命先生见大家都在思考，又笑了笑，突然间腾云而起，向南方飞去。

    “啊，是仙人！是仙人在点化我们！”村长见识多一些，他连连惊呼，带头跪了下来。

    “多谢仙人！”见村长跪拜，人们也纷纷跟着跪了下来。刚才这算命先生说中了每个人的情报，又腾云飞走，村民们对他的话坚信不疑了。

    在空中已经飞远的算命先生露出笑容、现出了原形，正是明途。

    之后，在靠近无际雪峰的几个村子都传出了魔族即将大举进攻的消息，村民们开始拖家带口向南方迁移，以躲避灾难。

    随着逃难的村民越来越多，魔族进攻的消息传播得越来越广，终于，到了皇上的案头。

    大殿之上，金碧辉煌，文武百官分列左右，莫煚锦袍玉带，正坐在龙座之上翻阅奏折。长生无极在一边单另坐着一把椅子，双眼微闭，似乎正在小憩。

    “众位爱卿，民间传言魔族即将进攻我大梁，北方的村民纷纷迁移避祸，你们怎么看？”莫煚声如洪钟，眼神如电，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文武百宫没有一个人吭声，都在偷偷看着旁边坐着的长生无极。

    “这有何难？”长生无极眼皮未抬，轻蔑地说道，“魔族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