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七皇子的棋盘（上）
“怎么样？” 北城区最东侧的一个街头角落，问出这句话的人习惯性地扶了一下嘴上的一对小胡子。 “……他们一回来就让我们回去了……我尽量拖延了一些时间，之后公主是去浴室，一起来的那人，不是在她寝室，就是跟着也去浴室了……” “哦……？” 问话的人又用手轻轻捏了捏了小胡子，让它角落更向上——这是他心情有些激动时候的手脚习惯：“还有呢？” “之后小人就不知道了……我故意帮着外边烧柴抬了好几次柴木，却连一点水声都听不到……” “……你，该不会是已经暴露了吧？两边收钱，在对我撒谎？！” “什么？小人绝对不敢！！”答话的人立刻满脸是慌恐。 问话的人看着他的样子，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也罢，这次没有消息，没有银两。对方既已返回，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明白？” 答话的下人顺从地点了点头。 “你走吧。” 那下人听到后便转身去了，脸上明显是失望的神情。 问话的人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走出街角，捏着小胡子的手指不觉更加用力了：“见钱眼开的废物，还以为银子真的那么好拿，天天都白给啊？！”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他说的那个消息，再加上这条，几乎就等于是得到确证了。 ……都说大唐国皇室权贵骄奢纵ayina，放a荡a无止……想不到万众敬仰的月郡主，一脸高贵a圣a洁的样子……背地里居然玩得是这套把戏…直接在街上虏男孩回家，绑地下室玩…… 事发最早的和元国交易那天，从地下室他们三人出来后，打扫地下室的人一进去，那满屋弥漫的气味，还有地上的污渍，换下了的公主还温热的一套衣服……乖乖不得了…… 现在，这条消息已经得到确证，在注重体面和国态形象的当代圣上面前……真期待大人会怎么利用这个情报…… 北城区这条线，我也总算没白跑了…… 现在眼看差不多油水也要挤完了，对方似乎也有所察觉…… 也该到收手换个监视方式的时候了吧？ 长着一对小胡子的男人看着刚才仆人消失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嘲笑般的笑容：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明天这个时候，你可别怪我无情……赏你的银子，希望你都有准备好寄给家人了，嘿嘿…… 转身起步，他一瞬间也消失在了这个隐秘街角另一侧。 ……// “传圣旨！ 凌月郡主，屡教不改，私自出宫，罚，禁闭后宫三月，素斋自省，戒娱悦。不得再有出行半步，与外界任何瓜葛联系，否则严惩不贷。 任何辩解说辞，待塔文特国使者归去后再过四日，朕再听取。 钦赐。” 我跟着凌月郡主半跪着在明月宫正门前接到圣旨后，传旨的公公和月公主简单招呼后便离去了。 月公主一脸严肃，我不禁问道：“那意思是，塔文特帝国使节团离去后，再过了四天才能和圣上讲话？” 月公主微微点头：“惩罚什么的我都有预想，但想不到……这次最严重的是，父皇根本已经不准备再听我任何辩解……” “这个塔文特帝国使节来访，虽然扰乱了魏大人的暗杀计划，他却也利用这个访问，断绝了我们和圣上的交流……” “早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就该假装受到了什么重伤，半死不活……我看他还来不来见我……” 喂，喂，这个公主…… 正是因为这样，你的父皇才不愿再听你的解释的好吧…… 一边这么想，我嘴上还是附和道： “什么使节团有这么重要吗？自己女儿的苦诉都不听了…… 塔文特帝国……不是北狄野蛮人的国度么，残暴不仁，民不聊生，都还在搞奴役制度……落后了我大唐几千年……我中原早在哪个朝代就废除奴隶制了……” “是远交近攻……”月公主轻轻沉吟道。 “什么？” “塔文特帝国在制度上的确保留了奴隶制的合法性，但其核心制度，其整个国家，其实是由几个大家族掌控的议会元老院主持……所以说是帝国，皇权其实已经架空，而更像是一个共和国…… 大唐国和大元多有不合，军事实力和武学科技上，虽然我们更略胜一筹……” “大唐国北方是元国，而塔文特帝国则处于更北方寒冷的山脉地带……这就是所谓的远交近攻……？” 月公主微微点头。 我思考道：“但塔文特帝国不是北方小国么？能起到什么牵制元国的作用？” “呵呵，北方小国？” 你可知道为什么闻名天下，强大的元国铁骑，现在会不如大唐？……而所谓的什么‘残暴不仁，民不聊生’之类，不过是中原国家一起制造的一个假象罢了。” “国家制造的假象？不对啊……这些都是我听，游历四方，没有国籍的吟游诗人、说书先生们根据自己亲身经历传绘的，他们基本属于独立的媒介，不附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这怎么会是国家制造的假象？” “……独立？你以为他们游历四国的财政资源都是怎么来的？越是所谓的独立的媒介，越是不可信。而且传绘都是人做的，总会带上原作者的主观……这个世上真正的中立根本不存在，存在的，只有自以为中立客观的傲慢…… 在我看来，所谓中立的传绘，还不如直接国家所属的媒介，公开表示立场地传达消息，让人们能自我判断，比这些假高尚装什么中立独立报道的强多了……” “……” 我一时没了话语，月公主似乎也注意到自己不觉间有些把话题扯远了，轻轻咳了下后，继续道： “塔文特帝国根本不是小国。帝国北方疆域内，越往北越是寒冷，没有人知道北方到底还有多广，茫茫寒冰一直延续，直到毫无人烟，无人能够生还………… 你想，这样的国度，我们能有什么根据说它是小国？连它疆域在哪，内部总共有多少城市部落，分布如何居民数量等等都不知道……残暴不仁，全国民不聊生，这些话，更是何来根据？” 我没了话语。 月公主继续道： “而声势浩大，堪称无敌的元国铁骑，就是栽在了北方这极度的寒冷天气上……据说元国军队，往北行军不到一半，带的水就全部结成了冰，食粮成了石块难以下咽，马匹无法前行，战士们脚下全部冻僵、溃烂……这还打什么仗…… 但塔文特更恐怖的是其秘密武器，塔文特铁骑却连出都还没出来…… 驰骋中原，无敌于天下的元国将领当然也不是傻子，就在庞大的铁骑部队决定放弃原计划迅速撤离的时候……塔文特帝国的‘铁骑’才忽然出现，发动了袭击……” “塔文特帝国的铁骑？这些我怎么连听都没听说过……” “说是铁骑，其实更像是‘铁人’，身高三倍于一般的马匹，仿佛巨大‘魔像’，塔文特帝国的语言叫它们为格勒姆…… 你可以想象士气全失，浑身冻僵，疲惫不整的元国骑兵，在那样的情况下忽然受袭，其结果会是什么惨样…… 元国经过那一役后，主力受到不可恢复的巨大重创。当时大唐国正属于政权交替的时候，父皇刚上台，主推的大陆武师联盟刚刚成立，也利用这个机会，拉拢了元国作为下属成员国加入。同时大唐和大元两国间也签订了和平条约，结束了常年持续的仇恨和争战关系……”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大唐国和元国停战言和，是因为大唐国出色的外交……塔文特帝国，居然如此强大？ 那高大的‘铁人’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什么北方的特殊大型动物，被驯服后穿上铁甲来作战的？” “不是，‘铁人’其实是铁和石头混合的人造巨人，上面是有cao作人员的……他们被称为塔文特骑士，而其cao作的方法……”月公主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后才继续道： “……沙漠里秋湘玉隔空挥动沙漠大会周围旗杆，其威力你也看到了吧，它的原理其实一样……” “你的意思是……难道那是……魔法？” “……不错，塔文特骑士，其实都是通过专业协调训练的塔文特魔法师团队，他们共同通过意念力cao控驱动一座‘铁人’上战场…… 元国铁骑再威猛，毕竟血rou组成，加上地域不熟，气候不适……在塔文特魔法骑士，成群的格勒姆‘铁人’之前，根本不堪一击…… 据说当时整个战野一片地狱景象，成群的高大铁人如愤怒的巨人，全身染血……不停地厮杀锤打、践踏着下面无助的马匹和残卒，不论死活，一整片雪白的冰原都被染成了深红……” “塔文特帝国，居然有如此实力……”我思考道：“对了，所以元国才肯屈尊加入大陆武师联盟……” 月公主看着我轻轻笑了：“不错，你的政治思维想不到还挺敏锐…… 元国和大唐国讲和，愿意加入以我大唐为主的大陆武师联盟，其潜在的意思，正是要对塔文特帝国起到制衡和威胁作用，特别是针对他们的那支魔法部队……如果塔文特帝国用‘铁人’对元国进行报复，元国也可以找高唱禁止一切魔法，以邪魔为敌的武师联盟加盟国的帮助……” 月公主说完后又略微低头道： “但元国铁骑，毕竟永远是一只无法低估的力量，百年世仇，也非一笔合约就能彻底抚平……茫茫无际的大草原几个春秋过去，又是新一代更加凶猛的铁骑部队，一群热血凶猛，武艺高超的将领，整军待发…… 父皇如此重视这次塔文特使节，想必是也是看着元国气力不断回复，在做‘远交近攻’的铺垫……” “一国首领，原来还有这么多暗中的未来考虑……但是这么说来，有了那只格勒姆‘铁人’部队，在这个大陆，最强的岂不是塔文特帝国了？我们就不怕他们随时的入侵吗？” “中原大陆繁荣千年，虽然已经和世界各族多有混血……”月公主轻轻扶了一下她一头金色的秀发，继续道：“但塔文特帝国却和我们有着明显的不同，他们皮肤如同白雪一样惨白，最初接触的时候还被中原人叫做白毛鬼过……” “也难怪段言誉看到你的金发后，会误以为你是塔文特帝国来的了……” “其实不仅肤色和发色，中原人在文化、习俗、语言、习惯，甚至风格、信仰都和塔文特帝国人彻底不同，大陆国家称他们为北狄未开化民族，以奴隶制为事例贬低、看不起他们…… 但对塔文特帝国的权贵来说，我们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呢？我们对北方气候无法习惯，但对他们来说，我们的气候又何尝不是难以忍受的潮湿和炎热呢…… 我们无法向北行军，而塔文特帝国也从未对中原有过丝毫想法，甚至连建交结盟的作战意愿都没有过，千年来养成的彻底不同种群的民生，他们也不可能奢望统治……” “……但是现在，却有使节团来访问了……” “那个，其实是塔文特帝国信仰的圣教相关的了，”月公主解释道：“他们圣教的圣职人员有周游四国做寻访增加经验，做传教的习惯…… 塔文特帝国的圣教在国家元老院议会里，都有着极其深厚的影响力……所以估计这次父皇是要借此机会，刻意将到了大唐的他们作为国家贵宾邀请，接见款待吧…… ……但也可能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也许这次塔文特帝国的使节团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引起了父皇的注意？” “原来如此……” “对了，在带你去主管公公那里做令牌登记前，还有一个事情，你现在先跟我进明月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