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所谓信仰
瓦利先喝了一口水，润润喉，然后说：“这个世界的神明可以说数不胜数，漫天星辰之间掩藏着数不清的神国，那是神明的领地，藏在异空间——神国之中。” “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的神明，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有凡人高举神座也有神明陨落，我曾弑神也曾见证过复数个凡人高举神座化身神明。这个世界的神很多，但是我却只把他们分成两种。” “男神和女神？”艾莉希雅突然打岔。 瓦利瞪了她一眼，道：“别打岔！” 艾莉希雅哦了一声，乖乖的坐着不说话，认真听着。 “这个世界的神明虽然很多，但是在我的眼中，我只分为两种。一种就是之前说过的，规则神也被称作元素神、至高神。他们拥有极端单一的神职，神职往往就是一个字，就好像火神卡特里娜，她的神职其实很简单，很纯粹的就是一个字，火。不是火焰、火光、火元素，只是一个笼统的‘火’。” 艾莉希雅一脸蒙蔽的表示自己没怎么听懂。 “其实很简单，神职就像是职业，有的人的职业是铁匠负责打铁、有的人职业是厨师负责做饭。所谓神职，就是一个神明所负责的东西。”瓦利解释道，“但是规则神的神职却和普通的神不同，他们拥有的是一种笼统的神职，或者用另一个词来形容，他们掌管的是概念。火神卡特里娜掌管的是火的概念，那么只要是和火有关的都归他管，不说火焰火苗火元素甚至是烧火做饭，只要与火有关，那么就属于她的范畴，她就能够无条件的绝对掌控。” 艾莉希雅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下子她听懂了：“难不成我烤个肉烤出来的肉她也能管得着？” 瓦利点点头，于是艾莉希雅震惊了：“妈哟，这也太恐怖啊！” “不过放心，规则神都是没有独立意识的，用某本书里面的话来说，那就是规则神都是所谓的神力服务器，暂时不存在人格一说，完全按照等价交换的绝对规则，你想要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就需要付出相等的东西。” 艾莉希雅松了口气，这种怪物要是拥有自我那该多恐怖？幸好的是，对方只是没有自我的神力服务器。既然第一种已经这么恐怖了，艾莉希雅对于第二种就产生了一些期待，看着瓦利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另外一种呢？” “另一种，就是这个世界最常见的神明，那些人们所信仰的神们。我叫他们，信仰神。” “信仰神？” “是的，信仰神。这一类神非常之多，他们掌管的神职也不尽相同，但也有重合。信仰神也叫人格神，他们大多是凡人高举神座晋升而成，掌管凡人无法染指的力量，然后变得高高在上。” “那么信仰神怎么看？” “同样是名字的长度，除了规则神之外的所有神，都是信仰神，包括你这样的主神。”瓦利喝了口水，继续说，“不过和无敌的规则神不同，信仰神是有强弱的分别的，就好像是你这样神名两个字的，往往就是主神，神力的纯粹程度和强度绝对不是那些名字十几个几十个字的三流神明可以媲美的。神名越长，也就代表了一个神所涉及的行业越多，神职这种东西，贪多嚼不烂，越是单一一个神职的神明的力量越是精纯，就像是浓硫酸，泼到脸上能毁容。而那些拥有复数甚是两位数神职的神明，就像是把牛奶、咖啡、白花蛇草水、酸梅汤、洗发膏混在一起，挤到一个杯子里面，能干什么？能喝吗？” “不否认有些神职可以相得益彰，这就跟王水一样道理。不过总体而言，贪多嚼不烂，因为哪怕是主神，能够掌握的神力也是有极限的，本来只有一杯水的量，全是浓硫酸还能有点威力，杂七杂八的混在一起有啥用？” 艾莉希雅点点头，似乎被瓦利的比喻吓到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艾莉希雅问：“那么信仰神为什么被称为信仰神？” “信仰神之所以叫做信仰神，因为这些家伙因为凡人的信仰才得以高举神座，而且因为信仰才能够存在，所以这片大地上才有那么多的宗教，一旦信仰神失去信徒，不再能够获取信仰，那么他们就会越来越弱，直到，陨落！” 艾莉希雅突然沉默了。 看着脸色突然苍白的艾莉希雅，瓦利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眯起来。 艾莉希雅沉默一会，突然咬着牙说：“没错，如你所见，我快死了。”说完，她闭上眼睛。 艾莉希雅毫不怀疑瓦利看出了这一点，也不觉得对方会无缘无故的帮自己，就算是老乡怎么样？她没那么天真，事实上就算瓦利不是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老乡她今天也会到这里来，因为她真的快要死了，就和瓦利说的一样，信仰神没有了信仰之后，就活不长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信徒了，神力几近枯竭，可以说只要过了今天，她随时都有可能无声无息的陷入永眠，彻底在这个世间除名。 但还是那句话，她不想死。 所以她现在来到了这里，因为残余的神力甚至不够她离开这极北之地，所以瓦利就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她不想死，所以只要能够活下去，一切都无所谓了。她闭上眼睛，瓦利既然能够知道那些连她都不太知道的神明的奥秘，那么也必然不傻，肯定知道自己的想法。于是她不去看，任由瓦利提出要求。 她几乎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也就自觉的没有提要求。 对方甚至拥有系统，所以艾莉希雅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是值得与对方交换的。等价交换的道理可不光是对于规则神来说，在什么地方都是行得通的，既然她拿不出足够的东西来交换，那么就让对方来决定自己值不值得吧。 虽然这样想着，甚至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艾莉希雅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她怕…… 瓦利却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发愣一样的看着艾莉希雅，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其中的情绪。 过了不知道多久，对于闭着眼睛等待几乎度秒如年艾莉希雅来说就跟过去了一百多年一样，终于，她听到了瓦利喊了她的名字。 “艾莉希雅。” 十分温柔的声音。 艾莉希雅突然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那个仔细凝视着自己的瓦利，她感觉到了…… “信仰之力！” 她几乎哭了，却发现对面的瓦利如释重负一般的松了口气。 “原来，这就是信仰吗？”瓦利自言自语道。他低下头，找了一张白纸拿了笔开始写东西，却没有注意到眼泪终于滑落下来却不自知的艾莉希雅，眼中绽放的温柔…… 在瓦利忙着写写画画的时候，艾莉希雅抱着腿，蜷缩在老板椅上面，无声的哭着。 当艾莉希雅终于收敛好情绪，擦干泪痕来到瓦利的身边的时候，瓦利也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拿着那一张墨迹未干的Ａ４纸，笑了。 “这是什么？” 收敛好情绪的艾莉希雅如同之前一样，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好奇，询问道。 瓦利伸出手指弹了弹，然后将这张纸递给了艾莉希雅，笑着说：“好东西。” 艾莉希雅看了一眼，立刻震惊了。是一串两百多字的自问自答。 “根据第一次试验，我发现这个世界所谓的信仰，就是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或者一个神明产生的‘关注’，当我全心全意的去想着一位神，全无杂念心无旁骛的时候，对方真的能够接受到我的思念，并且是以‘信仰’的方式。也就是说‘想’着一个神就是所谓的信仰了，那么这个世界那么多的宗教仪式又是否是多余的？也就是那老套的狐假虎威？人借着神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不对，这个世界的神明算不上多么遥远，最起码对于教皇来说，神明并不是遥不可攀的存在，那么是否是宗教的仪式有另外的暂时无法知晓的用途？也许是另一种更加高效的‘信仰’途径？因为缺乏足够的试验次数，暂不可知。” “这……这是？！” 瓦利微笑着说：“这是关于这个世界，关于信仰的，我的一点小想法。” 艾莉希雅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惊恐的看着瓦利。 瓦利看出了艾莉希雅的不安，微微一笑：“安啦安啦，不会是对你的。只是以防万一而已。”这一刻，瓦利的眼神温柔极了，他轻声的说，“你有点像我妹妹，说真的，她和你一样，也有着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如果能够长大的话，也许和你差不多高吧。” 妹妹…… 艾莉希雅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看不到这个人眼中的情绪，只能够粗略的感知对方的情绪。 很浅的悲伤。 瓦利并没有说谎，他的确有一个妹妹，可惜死了，早死了。 “不过你放心，既然是老乡，加上你有点像我妹妹。所以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敌人的，我发誓，以瓦利·路西法之名发誓！”瓦利笑着揉了揉艾莉希雅的头发，视线却看向了没有一颗星辰的天空，让艾莉希雅看不见他眼中的情绪，“我和神明暂时可没有太大的仇怨，唯一有仇的也早就被我干掉了。” 他突然扭头，看向艾莉希雅，眼神温和，却没有说话。 艾莉希雅注意到瓦利眼中的温和，那张算不上帅气的脸上却带着满满的疲惫。 她突然轻轻握住了瓦利的手，宣誓到： “无垠之月在上，以艾莉希雅之名起誓，只要你不曾背叛，我便不会背弃，直到永远。” …… 虚无一物之地，空旷寂寥。 流火般的眼眸睁开，然后合上。 无一言，唯盈盈笑声。 …… 瓦利在桌子上翻来翻去的找东西，头也没抬的问道：“单是那一点点信仰应该也不足以让你后顾无忧吧。虽然我并不清楚主神的存在需要付出多少的神力，但是按照已知的信息来推算，信仰与神力之间的转换效率并不高，对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说的肯定无比。 艾莉希雅并没有反驳，心神也终于从之前从瓦利那里获得了信仰这件事情上面移开，那一点信仰之力虽然有，却不多，能够转换成神力的更是少得可怜。 但好歹是有了。 这个时候瓦利也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一本一指厚的本子，纯白的封面上写着乐园二字——将手指按在上面，露出了得瑟一样的笑，说：“既然我之前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只要一个人太过‘关注’和‘在乎’另一个个体，我现在并不是很清楚这个个体是否一定要是神明，不过这个暂且不去管。总之只要太过‘在乎’一个神明，就会有信仰产生。虽然这和这个世界主流的信仰之力获取方式有些不同，不过好歹算是一个切入点，后续还有一系列的试验，不过这些都不是很重要。你既然缺少神力以及能够转换成神力的信仰之力，那么接下里要做的事情就很清晰了，想办法帮你收集信仰就行了，那么接下来要用到的就是这个东西了。” “乐园计划，我最成功的设计，已经完成了一半了。” 艾莉希雅这么长的话，却只听进去了两个字，在乎…… 低着头的瓦利没有注意到，艾莉希雅那悄然染上红霞的脸。 把脑子里面一些奇怪的念头丢掉，艾莉希雅来到瓦利的身边，看了一眼那写的横平竖直的两个方块字，也没想太多，直接从瓦利手底下抢了过去。 翻开之后她就忍不住惊叹一句：“一个字都没有呢。” 全是空白。 瓦利尴尬的扭过头，不说话。 艾莉希雅却不依不饶，故作恍然大悟的一拍手，道：“我知道了，是名字已经决定了，就剩下内容了，这也算完成一半了对吧。” 面对艾莉希雅的哂笑，瓦利弹了一下艾莉希雅脑门，恼羞成怒道：“知道就算了，说出来干啥？” 艾莉希雅惨叫着捂住了脑门，其实也不是很疼，只不过这不是夸张嘛。她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显然在想着怎么报复。不过还没等到她想到怎么去报复一弹脑门之仇，瓦利接下来掏出来的东西却让她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根粗粗的、硬硬的、婴儿小臂那么长的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