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说我没挖坑你信么？
几乎与艾莉希雅喊出来的同时，是飞出去的一个庞然大物。 那个站起来足足有三米之高的家伙，看起来纯粹就是一头恶魔，上辈子玩过不少rbq（无误）游戏的艾莉希雅是绝对不会认错的，那个浑身上下满是深紫色鳞片背后还有一对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蝙蝠翅膀的，完完全全就是一坨恶魔。 至于为什么恶魔会以坨这个量词，当然不是因为某人顺手破碎的量词，也不光是因为对方的长相酷似某种很容易令人失去食欲的坨状物，而是因为对方现在委屈的像是一坨一吨重的孩子。 艾莉希雅看着远处被瓦利下意识一jiyi踹飞出去老远，甚至在地上犁出了一条十几米沟壑的恶魔整个人如同一坨橘猫一样瘫软在哪里，眼珠子间或一轮如祥林嫂一般失去生机，仿佛下一刻嘴里面就会吐出来诸如“都怪我”之类的话语。 艾莉希雅下意识的扭头，却看到瓦利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 然后她开始察觉到两人之间暧昧的姿势，在这一坨恶魔出现的瞬间，艾莉希雅下意识的叫喊出声之后，瓦利便下意识的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现在也说不清楚瓦瓦利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又或者真的是故意的，只是感受着那传来令人安心温暖的胸膛，艾莉希雅忍不住有些失神。 仿佛有什么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东西，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悄无声息的袭来。 隐约的，她仿佛看见自己穿着一身陌生无比的白衣，站在一座山顶，那是……对了，那是昆仑，她孤身一人站在昆仑山的山巅，穿着一身莫名其妙的白衣，双手拄着一把看起来很高大上的剑，孤独的望着什么。 对了，那是一座山一片海，一座不知多高的尸山一片望无边际的血海。 血海之中有一叶扁舟，小舟上面有一个人，一个渐行渐渐远的人…… 艾莉希雅只感觉思绪恍惚了瞬间，一眨眼，她就发现瓦利正在看着自己，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逐渐渲染上浅淡的天空一般蓝色的眼睛带着让她整个人都几乎要融化了的温柔。 一种发自内心的像是几百斤重的石头啪的一声落地而且顺便把一个有着血海深仇恨不得对方立刻马上似无葬身之地的死地给压死了一样的轻松，一样的大快人心的感觉让艾莉希雅愣了一下，然后她瞬间反应过来，这是瓦利的心情。 对于艾莉希雅完全没有设防的瓦利的心绪很容易的就被艾莉希雅所感受，并且那无可抵御也不曾抵抗的情绪轻而易举的就让艾莉希雅感觉心情大好。 她算是明白了，那一坨正蜷缩在地上哭唧唧的恶魔是瓦利的旧识，因为瓦利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心情不错，特别是当对方被他踢倒在地之后。 赤色的沙漠之中据说终年不止的狂风悄然停止，这个时候恶魔终于停止了哭泣，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愣住了，看着被瓦利死死的护在怀里的艾莉希雅，恶魔呆愣了一会之后，大吼一声：“卧槽！” 声音很大，震耳欲聋，甚至把艾莉希雅吓了一跳，作为一位女神大人，艾莉希雅似乎很没用的样子，因为各种原因她甚至连自己的神力都不记得如何去使用，而且胆子还小，很容易被吓得一惊一乍的，艾莉希雅自己的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她没有在意。 反正也没有人规定一个人发现了自己的缺点就一定要改掉，不是吗？ 瓦利当然注意到怀里的艾莉希雅的异样，于是微微皱眉，就看见那只刚刚震惊的发出一声感叹的恶魔竟然飞了起来，而且看起来还不是自愿飞起来的，因为对方在飞起来之后就开始张牙舞爪的大喊大叫，有些烦人。 瓦利轻描淡写的挥挥手，恶魔便仿佛被噶了命根子一样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虽然四肢依旧鬼畜的挥舞，但是起码各种难听的骂人的话是听不见了，只不过看着那依旧在张张合合的嘴巴，显然这货只是被禁言了而已。 已经初步与这个世界——瓦利的神国建立了联系的艾莉希雅突然感觉脚下的土地有些变化，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活动，像是蜷缩半年的种子终于酝酿足够的力量，伸展了自己的身体，探出嫩绿的幼苗。 近似生命的力量在脚下汇聚，仿若凭空产生。 不，并不是凭空产生的，因为艾莉希雅感觉到自己本来就不多的神力少了许多，就如同那时，赋予那只月之蝶生命的时候一般无二。 只是她的心中却期待，期待那即将破土而出的生命，会是什么样子。 于是，大地裂开，从沙海之中上浮的是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头颅，艾莉希雅也说不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有着一堆燃烧着惨白色火焰翅膀的鸟一样的东西伸展开翅膀，振臂挥舞，然后飞上了天空。 艾莉希雅愣了一会，看着脚下不知道能不能称作凤凰的家伙，失神片刻之后突然惊醒，然后尖叫。 她突然看清了，这片神国。 每一粒沙尘都传来了让她手足无措的虔诚信仰。 顺便，她恐高。 …… 裂空漫不经心的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手中的长剑依旧沾染着仇人的血，本来就要为了自己一家老小上下三百口人报仇的他，再将手中三尺青锋插进那个阻了他逆反天道之路的女人的胸膛，下一瞬，他却出现在了一座村庄。 村庄看起来安静祥和，所有人说着早就很少有人用的古汉语，自从那人王一统万族之后，这种源自人族族地蕴含着通天威能的古老语言早就被弃之不用，裂空的家族在别人屠灭之前，也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家族，甚至为那位早已葬身星空的人王一同开疆裂土过，所以也略懂这种早已失传的语言。 村庄里面人人都说这种话，最开始裂空以为自己是进入了某种幻觉，毕竟那个女人可是号称天道私生女的家伙，手段诡异的很。 就在裂空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力量仿佛烟消云散了一样，自己三百余年的苦修仿佛都是泡影，那几乎成圣的庞大元能消失的一干二净，自己瞬间孑然一身的如凡夫俗子一般。 在尽力过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之后，他很快就明白了，这绝对是那个女人制造出来的幻境。 这又如何？ 手中清风依旧，他便还是他，那个三尺青峰，三尺清风的无双剑神。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裂空的存在，那是一个看起来很老的老人，胸口插着一把小刀，整个人带着浓厚的迟暮气息，看起来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他整个人靠在墙边，像是一个被人随手丢弃的垃圾，无人问津。 这时候裂空才猛地注意到一件事情，这座村庄并不祥和，也不安静，人人脸上带着惶恐，他们嘴里说着战争说着逃亡说着死亡，那种浓郁的悲观几乎就要感染了裂空，早已斩去的心魔仿佛又重新归来的势头。 对之丝毫不在意的裂空大大咧咧的来到老人的身边，蹲下之后问：“老头，你谁啊？要死了？” 他看见了对方身上的死气，浑身都是。 从拉纳卡之中艰难逃出来的拉纳卡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个整个人带着郁气，凭空出现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家伙，在对方的身上，拉纳卡仿佛看见了一个人。 当初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对方也是一身隐忍不发的戾气，郁郁寡欢的像是一个不合群的孩子。那个人当时也的确只是个孩子，在已经活了很久很久就的拉纳卡眼中，除了那个早已经遗忘了过去的人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孩子。 那个才失去了家国天下的男孩浑身郁气的一个人来报名，却被卡在了录取的那一关，因为没有任何一点儿的魔法天赋所以几乎连入学考试都通不过。 但是深知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的拉纳卡很快就亲自动手，将对方带进了学院，并且亲自教对方魔法。 一个没有魔法天赋的人究竟有没有可能学会魔法？这一点拉纳卡并不知道，只是那个在入学的时候没有显露出来任何一点儿魔法天赋的人，却轻而易举的理解了所有的魔法基础，无论是构造还是其他，甚至连元素亲和力都远超亲手创造出了四大基础元素的他，这让拉纳卡忍不住甚至有些惶恐。 他害怕预言是真，那么那个人就会从永眠中苏醒，并且获得自由。 他害怕预言是假，因为如果预言是假的，那么这个世界便再也无人记得那一轮亘古不变的月亮。 但是那个人实在是太恐怖了，甚至能够按照寒冰箭的法术模版硬生生的释放出炎爆来，即便知道对方本身实际上是拿禁咒当屁放的家伙，但是那恐怖的学习能力和仿佛火神降世般的火元素亲和力让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犯罪。 毕竟，那样一个不死的怪物，若是因为他彻底掌握了魔法的奥秘，这个世界那些好不容易才存续下来的力量，是不是就得一一陨落？ 他当然知道，那个人曾经与诸天神明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也知道那个人是个特别记仇的混蛋。 拉纳卡看着裂空，深深吸了口气，艰难的说：“小伙子，我看你仪表堂堂，天赋异禀，有没有兴趣和我学魔法啊？” 三百年前，他和一个人这么说过。 三百年后，他也是一个人这样说。 三百年前的人，是预言之中的救世主，叫做瓦利。 三百年后的人，并不在那个预言之中，叫做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