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通灵者的历史（下）
“氏族新王安德烈?白爪？” 林修远手拄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翻阅着这个狼人氏族新王的个人资料。 安德烈?白爪年仅十六岁，正是在几天前的月圆夜觉醒了狼人血脉。他本是明尼苏达州一个伐木工人的儿子，原名叫安德烈?鲍里斯。 这个有着斯拉夫人血统的少年在前十六年的履历中平平无奇，就连个头也算不上高大。或许是因为贫穷，他的母亲受不了跟他的伐木工父亲在山林里过一辈子的半野人生活，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从此他和父亲相依为命。嗜酒的父亲对待他其实也算不上多好，所以在学校中他从来都不起眼。但在一个月前，他的父亲在伐木过程中因意外被巨木砸倒身亡，受到刺激的安德烈于是在月圆夜觉醒了先祖血脉化身狼人。 月圆夜白爪氏族狼人对唐人街的试探半途而废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内，冥冥中感觉到新王觉醒的白爪氏族副王贝塔狼奥古斯特?白爪下令撤退，连夜前往明尼苏达州带回了这个刚刚觉醒的氏族新王，而这个懵懂少年也按照狼人的氏族传统，在自己的名字后加上了氏族名，更名为安德烈?白爪。 “安德烈?白爪暂时还不需要过多的关注，在副王奥古斯特?白爪教导他成为一个真正的氏族之王前，他对我们还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但也不能因此小看他，白爪氏族在北境部落担任哨兵和游骑一职，虽然就个体战斗力上比不上身为纯正战士的血牙氏族，但他们在速度、耐力和感知方面的能力尤为强大，甚至已经非常接近吸血鬼。”贺茂鹤见林修远对这个白爪氏族的新王很感兴趣，便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他现在在约克中学读书？”林修远将有关于安德烈?白爪的资料抽了出来单独存放。 “是的，两前天刚刚用安德烈?鲍里斯的名字办理了入学手续。”贺茂鹤补充道：“目前安德烈?白爪和白爪氏族的其他狼人成员居住在俄罗斯山，并且副王奥古斯特?白爪已经开始了他的扩张计划，开始分布人手进驻西增区和日落区抢占地盘。” 旧金山是个靠海的丘陵地区，有44座山丘，被分布成了二十多个街区。而俄罗斯山是旧金山建立之初的7座山丘之一，位于最繁华的诺布山正北方，东边就是唐人街，在旧金山的二十多个街区中属于富人区。 现在，在脑海里仔细回想唐人街所处的位置，林修远不禁摇头苦笑。 假如按照古代地图的方式进行势力划分的话，那么就可以清晰的看到，唐人街正好是处在被各大敌对势力四面包围的中央。一街之隔的血族大本营意大利区不说，边上北滩的圣彼得与圣保罗大教堂是教廷在北美地区数一数二拥有审判职权的权利机构，而往西就是狼人的俄罗斯山和目前恶魔党刚刚入侵的田德隆区，就连贺茂鹤所代表的阴阳道日本城也与唐人街邻近，也就与世无争的巫师势力蜗居在纳帕谷偏安一偶。 “这算什么，四面楚歌吗？”林修远苦恼的揉揉眉心，光是盘算一下四周的敌对势力，他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前辈对目前盘踞在田德隆区的恶魔党怎么看？”一直在观察着林修远的贺茂鹤试探的问。 林修远刚才已经草草的翻阅了一下恶魔党的相关信息，闻言冷笑道：“要说优先程度的话，恶魔党肯定是要优先打击的敌对势力。” “撒旦教的恶魔党是最危险的不安定因素，前辈的看法鹤是非常赞同的，但前辈千万不要低估了恶魔党的危险程度。”贺茂鹤将资料翻到恶魔党的那一页，指着一个黑色卷发；满脸横肉的墨西哥壮汉说道：“这次率部进入旧金山的恶魔党首领名叫门多萨，隶属跨境大毒枭卡特尔集团。而卡特尔集团一直是撒旦教恶魔党玛门一系的核心力量，是目前最为活跃的撒旦教势力。” 对不了解通灵者世界的普通人来说，撒旦这位恶魔之王似乎是同所有的恶魔划上等号的。但事实上，撒旦教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各大邪教的综合体，并不单指恶魔一脉。 撒旦确实出自恶魔，是最为强大的恶魔。但长久以来的散布恐怖让撒旦渐渐的成为了恶这个概念的特指符号，进而延伸出了撒旦教。而身为恶魔之王的撒旦也毫不在意的吸收各大邪教势力和各个被驱逐的通灵者残部，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黑暗集团。 其中堕落天使一系是最具代表性的一支，以堕落星辰路西法为首的叛逃天使在千年前加入撒旦一系，成为了撒旦教中仅次于恶魔之王撒旦的唯一一位极位魔君。 除此之外，耶和华最大的敌人，所罗门王七十二柱神之一的邪神巴尔，在上古时代与基督教的战争中战败后也投靠到了撒旦的麾下，成为了撒旦教七君王之一。 还有血族三代始祖之一的夜之女王莉莉丝，在欧洲十三世纪时期她曾煽动血族内的年轻势力爆发叛乱。这让血族遭遇了有史以来最惨重的损失，多个氏族在内战期间丧失了三代始祖。也正是在大叛乱内战结束后，以梵卓氏族为代表的密党崛起，开始遵从隐世条约。而激进派的莉莉丝战败后带着依然支持她的勒森魃族、棘秘魑族构成了魔宴同盟加入到了撒旦麾下，成为了七君王之一。 而在通灵者眼中等同于原料和工具的恶灵也在撒旦教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其中便是以鬼王别西卜为代表。 堕落天使路西法、邪神巴尔、夜之女王莉莉丝、鬼王别西卜这四个外来势力纳入撒旦教，在七君王中占据了半壁江山。而以憎恶之王墨菲斯托、恐惧之王迪亚波罗、罪恶之王玛门为代表的地狱三君王则作为撒旦的嫡系势力活跃于世间。 比起独立性更强，更似盟友而非下属的路西法等四位君王，地狱三君王虽然在实力上略微逊色一些，但所代表的却是恶魔之王撒旦本身的意志。他们存在于世间的意义便是散布恶意，其中七君王中个体实力最弱的罪恶之王玛门尤为活跃。 目前整个南美几乎都在他的统治之下，依靠毒品这种极为好用的工具，他麾下的恶魔党徒彻底摧毁了南美的秩序，建立起了规模庞大的卡特尔集团。并将一些邪恶的召唤仪式在党徒中散布，使得毒枭团伙中的一些中高层人员大多都具备通灵者实力，甚至于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依靠血腥的献祭仪式偶尔能得到上位恶魔的回应。 就如贺茂鹤特别提到的这位名叫门多萨的毒枭集团高层干部，在以卡特尔集团为代表的南美毒枭势力进驻纽约时，曾和血族暗中掌控的意大利黑手党和狼人旗下的俄罗斯黑帮爆发过激烈的冲突。冲突后期，当狼人和血族直接下场的阶段，门多萨曾召唤出查斯特斯这位魔使级的中位恶魔，给血族带来了巨大的杀伤。而且在召唤了这个级别的恶魔后，门多萨居然还活了下来，这让他在整个卡特尔集团内声名显赫。 这次，南美毒枭势力派他这位干将进驻旧金山，足以说明他们对湾区这块地盘的看重。 “我记得比安奇家族就是自纽约败退的血族家族之一吧。”林修远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大胆的想法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贺茂鹤一下就把握到了林修远的思路，眼前一亮道：“是的，当时正是门多萨的这支武装袭击了比安奇家族在纽约的据点。不过当时比安奇家族的核心成员被狼人牵制到了其他的据点，所以没有和门多萨直接交锋。” “那么白爪氏族呢，当时作为北境部落的一员，他们应该也参与了纽约之战吧。” “是的，白爪氏族作为北境部落的先锋部队率先参战。早期和比安奇家族交锋的几乎都是白爪氏族，正是由于白爪氏族对比安奇家族的牵制，战力更强的血牙氏族才能捕捉到战机在正面交锋中击败血族各大家族。而在后期，白爪氏族由于在纽约之战中消耗过大，被血牙氏族联合恶魔党暗算了一次，从而彻底退出纽约，成为了流浪氏族。” “嗯……吸血鬼、狼人、恶魔看来是注定无法共存的。” “还得算上圣彼得与圣保罗大教堂的枪炮教士冈萨雷斯?弗朗哥?巴蒙德，他曾是巴西圣保罗大教堂审判所裁决者，是南美大陆上令无数恶魔党徒闻风丧胆的猎魔人。” “也就是说……他会主动找恶魔的麻烦？” “如果是面对巫师这类遵守秩序的通灵者，这位懒散的枪炮教士估计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面对血族，他大概率的会看不惯对方，但只会给予警告和稍作惩戒。但假如是面对恶魔，那基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看起来和对方很熟？”林修远略显诧异的看了贺茂鹤一眼，他感觉到贺茂鹤在谈到那位枪炮教士时明显显得颇为黏熟。 “在十五岁时，我曾跟随族中长辈在巴西待过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我认识了枪炮教士，并在一次探索行动中得到了他的帮助，所以对于他的性格特点和行事风格我还算比较熟悉。”贺茂鹤顿了顿，微笑道：“和其他教士相比，冈萨雷斯?弗朗哥?巴蒙德完全不是像是一个教士。这个西班牙后裔出生在巴西贫民窟，母亲是个妓女，但在恶魔党徒的一次行动中，他的母亲意外卷入，被作为召唤仪式的祭品进行了血祭。虽然他的母亲出生不好，但在南美那种地方生存是十分艰难的，身为没有生存能力的女性，要养活她的儿子冈萨雷斯，她只能选择出卖自己的肉体，所以冈萨雷斯非常敬爱他的母亲。” “那么……他和恶魔党是死仇？” “是的，比起其他教士，他更像是一个战士，爱憎分明、英勇无畏。作为朋友，他是值得信赖的伙伴，作为对手，他就是个无惧一切的疯子。说实话，我真没想到教廷会把他派到旧金山，毕竟他的风格不太适合美国这个秩序井然的国度。” “你不是认识他吗？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希望他来到这里的样子？” 听到林修远的疑问，贺茂鹤苦笑：“正是因为熟悉他，我才深刻了解他所拥有的巨大破坏力。在我的记忆里，他所到之处向来是一片焦土，他冲动的性格往往让他不计后果。所以……他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把八咫神宫卷入到无法预测的风暴当中。” “既然早晚会炸，那不如由我们自己来掌控爆炸时间。” 贺茂鹤猛的抬头：“前辈，你是说……” “现在的态势还不够明显吗？风暴将至，阴阳道不可能再夹缝求存，不管是血族新任的掌权者还是狼人、恶魔党都注定不可能和平共存，战争必将到来。那么在战争爆发前，必要的清场不可避免。”林修远重重的放下酒杯，紧盯着贺茂鹤的眼睛：“你想要保全八咫神宫，难道就没有预料到这一点？相比已经知根知底的几大势力，我的唐人街、你的日本城，甚至是相对弱势些的巫师都会成为率先打击的目标。” “……” 贺茂鹤沉默了很久，看得出来，她的内心极度挣扎。哪怕她被称之为贺茂家百年难遇的天才，但她毕竟才二十一岁，面对这种生死存亡的局面，她多少有些举棋不定。 “前辈说的我都明白，但……我们还没准备好，我们还需要时间。” 林修远闻言苦笑，贺茂鹤说她需要时间，他又何尝不是。 作为通灵者世界真正意义上的新人，林修远才是真正最需要时间的那一个人。但握着手上厚厚的敌对势力信息，林修远却知道危机会比他预料的更早的到来，那些习惯了撕杀的敌人不会等他准备好了再来。他可以预料到，针对唐人街的试探即将到来。尤其是恶魔党，必定会把唐人街作为第一个需要被清场的势力。而要争取时间，那么就不能畏惧这种试探，反而要像面对血族势力比安奇家族那样给予迎头痛击。只有把对方打疼了，对方才会在目前这种错综复杂的局面下更为理性的甄别对手。 “假如有人想发起战争，那么他不会等敌人准备好了再发动。这个所谓的时间并不取决于你，而取决于你的敌人是否准备好了。”林修远身子前倾，将四个杯子在桌上一字排开：“假如没有白爪氏族和恶魔党进入旧金山，我、你、教廷和血族或许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时光。或许我们会明争暗斗，并最终爆发正面冲突，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将战斗控制在比较低的烈度内。我们都身处在秩序的保护下，我们不希望秩序被破坏，不管我们身处哪个阵营。这一点你同意吗？” “我同意。”贺茂鹤点头认可。 “但现在有新的势力进场破坏了这个平衡。”林修远又取过两个杯子随手一放：“我们先说狼人的流浪氏族白爪氏族，刚才你也提到了，在氏族副王贝塔狼奥古斯特?白爪将安德烈?白爪培养成真正的氏族之王前，白爪氏族并没有太大的威胁。这一点我也是同意的，他们来旧金山的目的仅仅是求生存，他们或许会制造摩擦，但是绝对不会发动战争，因为他们同样需要时间等待他们的新王成长的足够强大。考虑到安德烈?白爪的年龄，我认为这个时间或许会很漫长。” “所以，真正需要对付的仅仅是恶魔党。”贺茂鹤理清了思绪，而将恶魔党赶出旧金山也恰恰是她最希望的。 “是的，就目前来说，我们要动手清理的其实只有恶魔党。”林修远将一个红色的酒杯移到正中，而将其他六个酒杯围成一圈将它包围：“你看，枪炮教士和恶魔党是死仇，他们必有一战，而且时间说不定就在眼前。假如我们不加以控制和引导，那么吸血鬼和狼人必定会浑水摸鱼，那么局势就会变的纷乱不堪，最终引发大规模的混战，将整个旧金山变成一片焦土。” 看着贺茂鹤若有所思的神情，林修远知道她已经被自己说动了，便进一步解释道：“白爪氏族在恶魔党手里吃过大苦头，假如我们要动手对付恶魔党，他们不会反对。而我们三方的联合也能让生性暴烈的狼人有所顾虑，从而收敛他们的扩张行动，达到一个勉强的和平状态。” “血族也在恶魔党手里吃过大亏，迭戈?比安奇目前处在内忧外患的困境当中，相信只要给予他一定的压力，他会选择妥协，这也是梵卓氏族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贺茂鹤顺着林修远的思路说了下去。 “我所说的发动战争，实际上是我们六方势力打恶魔党一方，这么一说的话，你是不是觉得轻松多了？” 贺茂鹤目光炯炯的凝视着林修远：“前辈不愧是稷下嫡传，纵横学一脉也这么精通呢。” “别把我当成是说客，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对大家都有利的方案而已。” “那么，前辈需要我做什么？” “既然你和枪炮主教那么熟，那么说服他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另外迭戈?比安奇在我手里吃了大亏，我找上门估计会起反效果，所以吸血鬼那边的动员工作也交给你了。而我负责狼人和巫师，你觉得如何？” “前辈的安排非常合理。” “那么……我等你消息。”林修远起身离席，走到门边时突然回头：“称赞一句，这里的寿司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