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阵营
“林先生，我们巫师联盟从四十年前就已经退出城市，这足以表明我们的态度。” “假如可以不用战斗，谁又愿意去和一群从亚马逊雨林里跑出来的疯子拼命呢。”林修远回想起弟弟林修志惨死的经历，不由面色阴沉的沉声道：“但敌人举着刀走进你的家门时，他们可不会来管你是不是心底善良。就如五百年前的欧洲，在巫师、狼人、血族这三大通灵者势力中，你们巫师应该是最无害的，可绝大多数的火刑柱上绑着的都是巫师烧焦的尸体。” 沃恩咬牙切齿的低吼：“那是教廷做下的恶事，而你现在要我和教廷成为伙伴。” 林修远看出沃恩的愤怒有很大的表演成分在内，便笑着说：“不用装出苦大仇深的样子，在爱尔兰帮肆虐北美大陆时，你们和教廷方面达成的协议还少吗？我只是要求你们再来一次而已，而且解决掉恶魔党这个对手对我们都有好处。” “好处？除了让隐世的巫师联盟重新暴露外，我看不出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可以让巫师联盟成为湾区秩序的制定者，让你们可以走到台前，光明正大的参与到秩序的制定当中，而不是被迫遵守我们制定的规则。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其中所代表的意义。” “秩序的制定者……”沃恩咀嚼着这个词，很明显，他有些心动了。身为加州巫师联盟的魁首，他很清楚这个身份所代表的涵义。 “当然，要成为秩序的制定者也必须尽到应尽的义务。参与到这次对恶魔党的武力驱逐行动中，并贡献一定的力量就是义务之一。” “那林先生可以细细的和我说一下这些义务吗？” “秩序的细节必须在战后多方详谈才能决定，不过最主要的几点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一、划定各方的势力边界，二、面对外来势力入侵时的攻守同盟，三、对于行事准则的约定。”林修远粗略的列举了三条自己概念中的基本守则：“当然，假如你们巫师联盟还有其他的想法，还可以在战后的详谈中提出。” 沃恩开了瓶红酒，为自己和林修远分别倒上一杯后问：“这三条基本守则狼人和血族会遵守？” “假如他们想在旧金山生存下去，那么这三条守则就必须要遵守。” “哪怕他们参与了这次针对恶魔党的武力驱逐？”沃恩追问。 林修远闻言冷冷的注视着沃恩：“假如他们不想遵守这三条基本守则，那么他们就没有必要参与这次行动了。” “那么……” “他们会和恶魔党一样，成为被清扫的对象。” “林先生，赎我冒昧。我想知道，这三条基本守则是否只是您的个人意愿？” 林修远盯着沃恩的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沙发的木制扶手，而沃恩则毫不避让的与林修远对视着，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睛里得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确实只是我的个人意愿，但这也必须成为我们这个同盟的基本守则。”林修远语气坚定的给出答复。 听到林修远的回答，沃恩像松了一口气一样浑身松懈了下来，舒服的躺倒在沙发里，向林修远举起酒杯：“敬秩序！林先生，我非常赞同您的处世理念。假如我们能早几年认识，我想我们一定会成为最亲密的朋友。您看，我们生活的不错，我们是上流社会中的一员，我们有体面的身份，有足够我们花销的收入。我们的生活还很悠闲，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做一些具备创造性的实验，或许其中有一部分还能造福未来。而这一切都是秩序和和平带来的，我们的先辈们经历过中世纪欧洲的黑暗时代，也曾经历过北美拓荒期的蛮荒战争，就像您说的那样，在教廷的火刑柱上布满了巫师们烧焦的尸体，所以我们比任何人都明白如今我们的生活是多么的来之不易。我们爱好和平，但我们同样会为了守护这份和平而挺身战斗。” “我可以把这番话认为是你同意参战？” “是的，假如林先生你有足够的意志来贯彻您的个人意愿的话，我甚至同意和您达成更紧密的盟约。” “很好。”林修远起身，端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你的勇敢会获得回报，我保证。” 沃恩同样将酒一饮而尽：“巫师联盟会坚定的站在您的身后。” “我需要你们的参战人员名单，包括名字、特长。等时间到了，我会通知你。” 林修远走到门边，突兀的打了个响指。 “你的红酒确实比法国波尔多的好。” 在沃恩愕然的目光中，原本停滞的魔法阵艰涩的开始运转，很快便恢复正常，而对方仅仅是打了个响指…… 离开约瑟夫?菲尔普斯酒庄，林修远驾车在风景秀丽的乡间小道上疾驰。 回顾这次与加州巫师联盟魁首沃恩?菲尔普斯的会晤，林修远对自己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毕竟巫师联盟比还处在恢复期的日本阴阳道要强大的多，作为欧洲的三大通灵势力之一，巫师联盟早在五百年前就大量移民美洲这块新大陆，并依靠当时的黑奴贸易积累起了庞大的财力和社会资源。在当时，巫师联盟暗中掌控的爱尔兰人占据了南部绝大多数的农场，他们将每一个农场都经营的如同堡垒一般，利用美洲肥沃的土地和性命廉价的黑奴重新培育出了早已在欧洲被教廷严禁种植的诸多魔法植物，并挥舞着手上的钞票让自己的意志贯彻整片美洲大陆，成为了当时的社会主体。 后来，当欧洲教廷将目光投向这片散发着勃勃生机的新大陆时，爆发了当时决定权利归属的美国南北战争，而以农场主为代表的南军其背后站着的正是巫师联盟。但相比等级森严善于战斗的血族和狼人，巫师联盟松散的内部结构和喜好研究多过喜欢战斗的个性让他们再一次失败了。不过和欧洲的全线溃败不同，对美洲这片地广人稀的新大陆来说，一次南北战争就几乎流干了所有的鲜血。欧洲教廷受限于人手不足，不得不与巫师联盟达成妥协，而战败的巫师联盟以让出权利的方式保全了自己。 之后，教廷为了削弱农场主的实力，颁布了废奴令。而巫师联盟则以弥补在战争中损耗掉的人力为借口，发动南部各大农场主挥舞起海量的钞票，让美国国会同意了大移民计划，从欧洲引进了数量众多的移民。其中就包括隐藏着大量血族的意大利籍移民以及蕴含着狼人血脉的北欧人，而来自两河流域的恶魔党徒也正是在这一段时间进入美洲。 巫师联盟以引入敌对势力的方式，让美洲成为一片群雄逐鹿的土地，从而迫使教廷不得不将目光移向老对手吸血鬼以及恶魔。 美国广袤的土地以及大量势力空白区让进入美国的血族和恶魔迅速分散，这同样拆分掉了教廷原本相对集中的力量部署，原本笼罩在巫师联盟头上的天网一下子就稀薄了许多。通过这种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方式，巫师联盟很快便彻底隐形了，但假如查阅一下美国目前的血统来源便会发现，爱尔兰裔的后裔已经在美国的人口比例中占据了可观的数字，甚至在俄亥俄州等地区，爱尔兰籍后裔能占到大多数。 换句话说，在蛰伏了数百年之后，巫师联盟在北美大陆上已经完全扎根。不同于日本城在美国的外来者身份，爱尔兰人在美国已经是真正的主人，是社会的主体。他们覆盖了整个社会的各个层次各个行业，已经与这个国家彻底融为一体，再也无法通过任何的宗教理由来将这个庞大的群体排除出这片土地，这与他们在欧洲大本营所遭遇的已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遇，由此可知这个联盟所隐藏的力量是多么的庞大。 而与一个如此庞大的势力交涉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毕竟比起强大的巫师联盟，林修远只是个初入通灵者圈子无依无靠的新人菜鸟，他既没有可以碾压一切的强大个人实力，背后也没有势力可以依靠，他所能凭借的仅仅是他自己而已。要说唯一的优势，只能说他的成长空间足够广阔，但这对眼下的情形来说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可就是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下，他通过刻意营造的方式给日本阴阳道的贺茂鹤和巫师联盟的沃恩制造了一种他极为强大的假象，将他们捆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使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可以成为林修远力量的一部分，逐渐营造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大势。 贺茂鹤其实说的没错，这种在多方势力之间游走刻意搅动风雨的方式正是春秋战国期间纵横家特有的手段，而林修远也是通过这种走钢丝一般的冒险，一步步的在完成他的布局。 现在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了，有了日本阴阳道、巫师联盟以及教廷这几位盟友，林修远初步完成了对恶魔党的合围。接下去哪怕血族和狼人不愿意加入他们的联盟，对局势也不至于产生太糟糕的影响，而且在林修远的预估中，狼人白爪氏族有大概率会选择妥协，毕竟他们和自己一样同样需要时间来快速强大。 给贺茂鹤去了个电话告知巫师联盟的沃恩已经同意加入他们的联盟后，林修远径直驾车返回了自己在旧金山的老巢，毕竟现在恶魔党在外面虎视眈眈，若非必要，林修远一步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安乐窝。 然而，刚一回到唐人街，林修远便看到天地堂双花红棍狄武正在指挥着一群人将一个用布蒙着的大物件从车上搬下来。 “狄老大，你怎么来了，这个是……” 林修远面带诧异的迎了上去，好奇的打量着从车上搬下的这个至少有几吨重的大物件。 “修远啊，你回来了，正想打电话叫你回来呢。”狄武叼着烟，热情的和林修远打招呼。 在林修远疑惑的目光中，狄武从手下手里接过一个小手提箱，塞到了林修远的手里。 “修远，那天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准备。老爷子今天特意要求我亲自给你送来的，这是三十万美刀的谢礼。” “三十万？”林修远吃惊的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赵文远出手居然这么阔绰。 “修远，你可别嫌少。”狄武搂着林修远的肩膀走到一边，压着嗓子说：“我们华青帮重掌唐人街才没几天，手上也不宽裕，你可别……” “怎么会，赵老爷子见外了，我只是出手帮了个小忙而已。” “你可是把老爷子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怎么能说是小忙。这几天老爷子的气色明显好多了，晚上也睡的很熟，没再做噩梦了。修远，真没想到，你原来还藏着这么一手。”狄武又点了根烟，一脸赞叹的笑道。 狄武这么一说，林修远就知道赵文远这个老狐狸之所以晚了几天给他送酬劳来，其实是想看看后续的结果。而现在，既然派狄武把钱送来了，那么他当时随手布下的另一件事，恐怕也已经有结果了。 “武哥，这几天你们从墨西哥人那里查出些什么来没？” 狄武撇了林修远一眼，若有所思的问：“你有什么消息？” “有人给我递了个消息，黑杰克杀了我弟弟修志，赵老爷子一回来就把仇帮我报了，但当时车上还有一个人，他叫扎克，绰号怪兽，是黑杰克的左膀右臂。在赵老爷子干掉黑杰克后就躲了起来，不过现在他和墨西哥人混到一起，听说正准备找我报仇呢。” “扎克……我知道这个人……”狄武一脚踩灭烟头，叹了口气：“修远，对不住了，当时黑杰克那件事是我办的。我当时疏忽了，没想到走漏了一个，现在留下了这个大麻烦。” “修远，我也不瞒你。幸亏你那天的提醒，这几天我们仔细追查了给老爷子布置风水的清心居士罗阴，发现这王八蛋吃里扒外，暗中和墨西哥人接触密切，把我们天地堂的底子都漏了个干净，要不是你的提醒，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得被人家打上门才知道出了内鬼。” “那……” “既然找到内鬼是谁了，那就好办多了。昨天我就把这王八蛋抓回来了，他什么都招了，包括原先黑杰克的手下扎克也是他介绍给墨西哥人的，不过他硬说布置风水的事误会，可他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嘛。那天我和老爷子都亲眼看到了，那能是误会吗？他只是不想担上谋害堂主的罪名想活命这才抵赖的，可现在证据确凿，抵赖也没用，所以我当场就给了他个三刀六洞。”狄武杀气腾腾，在说这段话时一脸快意。 “你把他给杀了？那墨西哥人那边不会察觉吗？” “这王八蛋把我们的底露的那么干净，墨西哥人没什么事不会再找他了。而且这段时间我们就会对墨西哥人动手，老爷子已经向总堂搬救兵了，到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狄武狠狠挥舞了一下拳头，扭头对着林修远抱歉的说道：“老爷子为了搬救兵花了不少钱，再加上这段时间堂口处处都在花钱，所以手头实在是紧了点。老爷子也知道你救他一命肯定不止区区三十万酬劳，所以……这个大家伙老爷子让你先收着。虽然这个从圆明园搬回来的玩意不怎么吉利，可好歹是个真正的古董，当时罗阴这王八蛋用它坑了老爷子一百多万，据他说本来远远不止这个价的，只是来路不正，又没什么人收这么个大家伙，这才流落到了他手里。” “原来是那个龙首，你说……赵老爷子把它送我了？”林修远瞪大了眼睛，这才明白原来从车上卸下来的这个大家伙是从‘听雨轩’拆回来的那个镇宅的龙首。 狄武看到林修远瞪大了眼睛，还以为他不愿意接手这样一个不吉利的东西，便焦急的挠头道：“修远，别人接手这玩意是个灾祸，你不一样，我看你那天那么轻松就把那个厉鬼给镇住了，你应该……应该能搞定吧。本来我的意思是把这玩意给砸了的，但老爷子怕这古物记仇，不让我们动手，帮会里的兄弟们听说后也心里发憷，都不敢动手砸它，所以……修远，你就收了它吧，它在你手里，我们也放心点。” 听到狄武这么说，林修远不禁苦笑：“可这玩意这么大，我这里……哪里放的下它？” “没事，我刚才就让老唐给设计了一下。老唐，过来一下！”狄武回头朝人堆里一个正拿着图纸比比划划的秃顶中年人招了招手。 林修远认出这是街口开五金店的老唐，平时也接些装潢的活，一般唐人街上哪家要装修基本都是他经的手。 点头哈腰的来到狄武身边，老唐摊开手上刚画的草图，指指点点道：“我刚才草草设计了一下，修远你这个门可以向一侧移个一米多，再帮你把这玻璃门给换了，你是卖古董的，搞个玻璃门本来就有些不搭。按照我这样的设计，你另一侧空出来的墙壁上刚好可以装上这个龙首，这玩意是整块汉白玉石头雕的，圆明园时就是露天放的，日晒雨淋都不怕。把这龙头往那墙壁上一挂，到时候再用青石、木雕之类的装点一下门头，那可就气派了，也能成为咱唐人街上的一个景观，到时候说不定能上时代杂志，让我老唐也沾沾光。” 林修远仔细瞧了瞧，发现这老唐的手绘功底居然相当可以，寥寥几笔把整个店铺的门头都给勾勒出来了，看起来确实古色古香另有一股磅礴的气势。 “看着到确实上档次了不少，可我这店里也没什么进账，这得花多少钱？” “谈什么钱。” 狄武一把推开老唐，让他去工地上自己忙去。 “修远，你肯接手这玩意就是给我个大面子了，这装修又得让你歇业几天，哪还能收你钱。你放心，这装修的钱我包了。” “既然武哥你这么说，那就麻烦你了。然后你让老唐吩咐一下，让手底下人干活小心些，我这里虽然没啥好东西，但是毕竟……” “明白，明白，我这就去吩咐他们，要是弄坏了啥，我弄死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