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蟠龙（下）
将一切都布置妥当，林修远又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各处细节，确认无误后抬手看了看手表。 戌时未过，这个时间正是启动阵盘的最佳时间。 深吸了一口气，林修远闭上双眼，右手食指抵住眉心，引动天眼的力量将体内的灵力汇集于指尖。 蓦然，指尖亮起翠绿色的光华。而眼前的阵盘仿佛感觉到了这股磅礴的灵力，无形的风开始旋转着勾起林修远衣角与额前碎发，远方，黑压压的乌云瞬间逼近，闪烁的电光让乌云密布的天空忽明忽暗，震耳的闷雷声由远及近，笼罩了整个唐人街。 “启！~” 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坎为水，艮为山、巽为风、离为火、兑为泽。林修远默念密咒，一指点中八卦方位里的震位。 刹时，翠绿的火苗亮起，分列八卦方位的紫晶柱亮起耀眼的光华。一个庞大的六足鬼首恍若虚幻的投影，从小小的方玉中腾空而起，瞬间就变的有数米高，但却被八卦光华所阻，犹如被困在笼中的巨兽般无声咆哮。 “灭！” 林修远并指如剑，猛的刺入无法挣脱的鬼首前额。 无形的风吹的他发丝乱舞，狰狞的鬼首怒目圆瞪的怒视着林修远，在带着无穷不甘的目光里，它恍若被摔碎的瓷器，一片片的龟裂开来。 龟裂的碎片尚未落地便化为发光的细碎光屑汇入紫晶柱内，汇集成灵性洪流涌向龙首。这时，布置在龙首上的颠倒奇门阵开始发动，紫玉髓仿佛突然活过来的水滴般释放出迷幻的紫色光彩。 恍若幻觉，大量的浓雾犹如喷涌的乌云般弥散开来，而一个在虚幻与现实间不断变幻的龙首从翻滚喷涌的黑色浓雾中渐渐探出。 猛的，天空上方黑压压的乌云汇集成规模庞大的漩涡，蓝紫色的雷牙带着噬人的光亮，张牙舞爪的扑向即刻便要睁开眼的龙首。 “我……我的天……” 远处的街角，接到老唐通知的狄武不放心林修远，带人匆匆赶来，却恰好看到如此震撼的一幕。 这时，在他的视线中，林修远上方的天空恐怖的犹如鬼蜮。 密布的乌云黑压压的如同层峦迭起的巨大山峦一般压在头顶上方，连续不断闪过天幕的紫色雷牙犹如受到了某种指引一般，接连不断的劈中仿佛就要变成绝世巨妖一般的龙首。而在龙首的正前方，林修远捏着神秘的手势屹立不动，任凭漫天的电光将他吞噬。 “大哥……这东西就是我们之前扛过来的那个？” 狄武身边的诸多小弟们就像被吓破了胆的小鸡般瑟瑟发抖，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能看到如此震撼的一幕。现在的林修远在他的眼里，简直就是个神仙。 相比身边瑟瑟发抖的小弟，狄武的表现其实也好不了多少。但他至少见过林修远之前的除魔手段，所以好歹有所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次动静会这么大。 此刻，看着漫天的雷电将林修远吞噬，他也不禁开始担心。毕竟林修远是血肉之躯，就算法力高强，可看着这张牙舞爪肆虐天空的电光，哪怕是铁人都得被劈成铁水了。 “罗阴这王八蛋居然敢把这么恐怖的东西放在堂主身边，幸亏有林先生，要不是他，天知道这玩意会变成什么可怕的东西。”狄武紧张的咬牙切齿，在他看来，是因为自己把这龙头强行搬了过来，才让林修远不惜动真格除魔。 但实际上，林修远的处境并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危险。他虽然处在雷电最密集的区域，但阵法的启动已经改变了磁场的走向，让他所处的狭小区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绝缘地带。因此，所有的电雷都是紧挨着他擦过，只是在外人看来令人心惊肉跳而已。 龙从云；虎从风。这是自古以来的说法。实际上，这也是奇门遁甲中龙遁与虎遁的核心涵义。 龙遁所借用的正是云雨雷电的力量，而眼下林修远身在聚灵阵范围内，也就借用了阵法内一部分天遁、地遁、云遁的力量，再辅以八卦阵法内震卦的力量，以外力促成龙灵的遁化。 同时，庞大的雷电能量也是一种淬炼，在阵法的引导下对龙灵的灵魂本能进行一次彻底的提炼。绞碎那些驳杂的灵魂本能，只保留龙应该存在的灵魂本能，让龙灵彻底升华为神话中翻云覆雨的神龙。 狂暴的雷电整整肆虐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内，林修远古玩店附近的一切都因雷电的余波而遭了殃。方圆百米内所有的路灯全部炸裂，邻居们的电视、空调等电器也全部遭雷击而损坏，甚至还引起了唐人街大面积的停电，让接近一半的区域都被黑暗笼罩。 但随着时针转到晚上9点，戌时已过进入亥时后，接受暴雷洗礼的龙灵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介于虚幻与现实的龙灵虚影开始渐渐变得真实，一片片黑色鳞片如打磨过的黑曜石一般闪烁着幽光，露出嘴唇的尖锐獠牙，肆意张扬的扭曲龙角，犹如雄狮一般密布脖颈的紫黑色鬃毛。龙首的每一个部位都开始变得清晰，在聚灵阵的作用下，庞大的灵力不断的被凝练，甚至已经有了趋于晶化的表现。 蓦然，原本紧闭的龙眼猛的睁开。 刹那间，上空翻滚的乌云猛的炸开，在天空中形成盘龙一般形状。而原本一直蛰伏在四周，吸收龙灵淬炼过程中抛散灵性的犬灵也突然现身，身上猛然窜起磅礴的幽绿色火焰。 “封！” 时机已到，几乎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林修远急忙默念密咒，凝聚指尖灵力，在龙首的额前印下密符。 十二地支中，亥时意指万物收藏，这也是奇门遁甲中聚灵阵发挥最强作用的时间。几乎肉眼可见的，大量如萤火虫一般的游离灵性在密符的作用下汇入龙灵额前，同时，林修远的前额荧光凝聚，渐渐形成一个形似龙形的奇异魔纹。 在这一刻，林修远的灵魂与龙灵产生了一丝奇妙的联系，而原本仿佛没有灵智的龙灵顿时如被赐予了生命一般活了过来。 伴随着喷涌的黑色浓雾，龙灵渐渐脱离龙首石雕，展开如蛇一般布满了鳞片的身体，并以林修远为中心，一圈一圈的盘绕。 “可惜，这个龙首石雕只有头没有身子，导致龙灵没办法成为更进一步的蛟龙，只能是盘踞大地的蟠龙。” 看到龙灵的身体更趋向于蛇而不是拥有五爪的龙身，林修远难免有些遗憾。 蟠龙在东方神话中指的是蛰伏在地而未升天的龙，在东方龙的排位中，蟠龙是位列最下等的龙，除了头部具备龙的形态外，其身躯更形似蛇，所以只能蛰伏在地。而排位更高一级的蛟龙则已经具备了龙的基本形态，只是头上无角，是海中之王。蛟龙生翼，则为应龙，可翱翔九天。应龙生小角为虬龙，大角无翼便是真龙。 全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中都有大量关于龙这种超凡生命的记载，在民间的普遍认知中，都认为东方的龙和西方的龙并不是同一物种。但实际上，华夏传说中的龙有明确的级别划分，而民间受皇权思维的影响，认为东方大地上的龙都是真龙那种形态其实是不对的。 在稷下的记载里，华夏大地上龙的种类是最全面的，它所指的并不是一个单一物种，而是一个拥有大量分支的庞大族群。就如西方神话中大量出现的背生巨大双翼的恶龙，其实所指的正是华夏传中位于第三级的应龙或第二级的虬龙。而北欧神话中屡屡出现的海龙，则是第四级的蛟龙。至于最高级别的真龙确实是东方大地上独有的，按照稷下的记载，真龙无翼却能翱翔九天，其生命层次远远超过寻常生物，已经可以达到东方通灵者的元婴层次。 说到元婴，就不得不提稷下对通灵者的境界划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这五个境界都有明确的标准。 这个标准所指的是灵魂的层次，以目前的林修远为例，刚开始修行天罗决的他目前正处在练气阶段。在这个阶段，他已经可以调动灵力布阵、绘符，但灵魂与肉体结合却并不完美，灵力在体内的运行极为生涩，无法运转自如。但假如林修远能顺利贯通任督二脉，让灵力能在体内形成一个初步的内循环，那么便能步入筑基这个层次。到了筑基这个境界，调动灵力对于林修远来说便会如呼吸那么简单，能随心所欲的调动体内的灵力运行，而在这个阶段，灵魂对肉体的反哺会非常明显。换句话说，在筑基阶段，灵魂所蕴含的能量已经极为庞大，远远超出了正常肉体所能达到的极限，因此人体的基因库将会处于激活状态，基因序列也会出现重组现象，让生命进化为更高的层次。 由这一点便可看出，步入筑基阶段后实力会出现一个质的飞跃，从生命层次上来说也已经彻底抛开正常人，成为超级人类。 而要从筑基步入金丹，最基础的标准便是激活全身720个穴位，让肉体与灵魂完美契合，这时人体的生物电磁场会非常强大，已经能够干扰地球电磁场运行形成一个自我的‘场’，而灵力也将不在局限于体内，能够在‘场’覆盖的范围内自如施展。 到了金丹这个境界，在常人眼中便是真正的神仙了，挥手间便能翻山倒海。古代的神话传说也大都来源于此。再往上的元婴，则是灵魂层次的进一步升华，达到沟通天地的地步，形成自我的‘域’，能摆脱地心引力的影响，不再局限于肉体所限能凌空飞渡，灵力所能运行的范围也会远远超出‘场’，以‘域’为概念大范围的影响天地。 古代传说的真龙便是属于这个层次，能无翼飞翔，翻云覆雨法力无边。 至于最高级别的化神，稷下并没有详细记载，只用了一个‘界’字来形容。具体有什么升华却一概没有提及，想来这个层次历代稷下传人都没有达到过。 同理，西方的通灵者与东方通灵者虽然有完全不同的理论体系，但对于位阶却同样有着近乎于一致的详细划分。 以教廷为例，中世纪早期中东学者丢尼修曾发表过《天使序论》，制定了从天使到炽天使的三级九等的天阶位阶。但仔细查阅却可发现这些位阶有大量的重复，实际上这是丢尼修错误的把很多特殊的天使称号与真正的天使位阶混淆的结果。真正的天使位阶只有三级四等，处于最低阶位的下级天使被称之为能天使，分别具备各自不同的能力，等同于东方通灵者的练气期，但往往能力单一，容易被克制但也能在特殊条件下发挥出巨大的能力。往上一级的力天使等同于筑基期，是天阶天使军团的主力，是神迹的执行者，各大教区的裁决者大多都加持着力天使的天阶光环，可召唤所属的力天使附身战斗。 从主天使开始，就属于天阶的上级天使，又有译称为权天使。在中世纪的教廷密录中，地界上的天使均归主天使管辖，负责执行神交付的任务，所以在世俗间，往往是红衣主教这类大人物才有资格加持主天使的天阶光环。 到主天使，其实就是天使在地界的极限了。在狄俄尼索斯的《天阶体系》中，比主天使的更高贵的是炽天使，《启示录》中也明确记载着神的御座前侍立着七名大天使。其中比较有名的便是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乌利尔这四名大天使了，在某些典籍中他们被称之为四君主，甚至能够代神行使职权，其实力也均达到‘域’这一极高的力量层次。而剩余的三位大天使，便是背叛了神，率领三分之一看守天使掀起天界战争的堕落天使。 梅丹佐，他是神最小的儿子，也是最被偏爱的儿子。拥有天使之王、神国宰相、天使书记官等诸多的头衔，亦是最接近神御座的存在。梅丹佐是以诺的先祖，是大天使长米迦勒亲自引领至神国的继承人，在所有的天使中，他是最强壮的，最富智计者。但在梵蒂冈历代教宗所典藏的禁典中，他的另一个名字被视为禁忌，堕落天使之王路西法，他是唯一一位超越所有天使接近于极位的近神者，也是率领三分之一的看守天使掀起天界战争的堕落天使首领。 沙利叶，她被称之为月之天使，她的任务是保护人的灵魂不受罪的污秽。但在漫长的岁月中，她亦被灵魂中复杂的情感所困惑，最终与路西法一起背叛天国。 雷米尔，他是魂之王，灵魂的审判官。与沙利叶一样，人类灵魂复杂多变的情感让曾经纯粹的他受到了污染，成为了路西法的追随者。 因此，从七世纪开始，教会进行了大规模的思想控制，规定教徒只得崇拜上帝，不可崇拜天使，只得将他们作为一个指引者。自此，天使的名讳及位阶逐渐被教会淡化，只留存在梵蒂冈教宗封存的禁典中。 与天使位阶对应的，是隐藏在凡人所处的地界依靠人类的各种欲望而存在的恶魔。最低阶的下级恶魔被称之为魔仆，他们以仆人的身份自居，在世间大量的散布罪恶与恐怖。 曾在纽约之战中现身的查斯特斯属于魔使这个中级恶魔的序列，在这一级别便属于恶魔军中的部将级别，麾下往往有大量的魔仆效忠。到上级恶魔这个级别便是赫赫有名的72柱魔神了，他们自称魔王之子，拥有各自的封号，各自指挥着一支规模庞大的恶魔军团执掌一方，与天使军团的各大主天使分庭抗争。 至于达到‘域’这一层次的，目前为止为世人所知的只有地狱七君王与堕落天使之王路西法麾下的沙利叶与雷米尔，其中路西法与恶魔之王撒旦接近极位，也就是‘界’的层次。 在通灵者的世界中，唯有教廷、恶魔党、道门、佛宗能够达到‘界’这个灵魂的最高层次。其他诸如巫师联盟往往只分为魔法学徒、魔法师、魔导师、大魔导师这四级位阶，在巫师联盟的历史上，也只有传奇魔法师梅林达到了大魔导师这个传说中的位阶。血族虽然以亲王为始，往下分为公、侯、伯、子、男五大爵位，但实际上这些爵位往往只代指其职能，在力量层次上，十三氏族里的部分亲王甚至都没有达到‘域’这一级别。 狼人数量众多，在世界各地分为不同的部落联盟与各大狼人氏族。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北欧众神其实就属于狼人的分支，属于血统非常纯正的尼安德特人。其中，在诸神黄昏中战死的神王奥丁达到了‘域’这个级别。到现在，以占据纽约的北境部落为例，也只有酋长伊万?血牙达到了‘场’这个等同于主天使与恶魔之子的位阶，类似白爪氏族副王奥古斯特?白爪这类氏族贝塔狼和氏族之王阿尔法狼大多数都处在力天使也就是稷下筑基期这个级别。 纵观世界各大通灵者在世间的力量层次，蟠龙虽然只处于位阶的最低阶，但不管怎么说已经算是正式的踏入位阶，而且有林修远布下的聚灵阵不断强化，甚至有短时间内冲刺筑基期的希望。 只要到了筑基期，林修远在通灵者世界里便有资格执掌一方，竞逐一方之主成为真正的大人物。只要不参与毁灭世界等之类大事件，几乎是没有可能遇上红衣主教与以恶魔之子身份隐逸于世间的邪神，他也就有了真正的赖以生存的自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