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突变
啪！ 主持人手中的木锤落了下来，决定了这张希奥顿王石鬼面仿品的最终归属。 辛远眯着眼睛将那个拍下石鬼面的白发老绅士的模样记了下来，等拍卖结束后一定要跟上，就算暂时没办法弄到石鬼面，也要将这个买家的信息搞清楚。 可惜的是铜兰的这段旅程已经快结束了，后天就是回国的时间，留给他的时间太少。万一在这点时间内没有得手的话，再想要弄到这个石鬼面就要大费周章了。 就在辛远盘算着如何才能获得石鬼面时，霍然间他的心神又是一阵，一股熟悉的气息进入了他的感知范围之内。 今天什么运气啊？怎么全都碰到一起了？ 就算心志坚毅如他都忍不住心下咒骂了一声，目光已朝着下面会场的入口处望去。 只见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方脸浓眉，步履间透着种从容淡定，对于自己身上集中了在场多数目光的情况毫不在意，看起来像是对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显然他就是刚刚那些保镖所保护的大人物。 可辛远的目光只是从他身上一划而过，一点也没有对其停留的意思，而是完全注视在落后这个中年人半个身位的人身上——那是个干枯黑瘦的老和尚，正是昨天看花车游街时辛远所感知到的那个恐怖漩涡的主人。 别人不清楚他有多可怕，辛远可是一清二楚。 几乎在老和尚出现的一瞬间就像是在辛远的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让他呼吸都很困难，而同处一个空间简直就像是坐在一头霸王龙的边上一样，这是力量能级差距太大而造成的自然压制，根本不是现在的辛远能够抵抗住的。 其实这也是因为辛远自身的感应能力远超了自身所处的能级所应有的水平而导致的，这使得他能够更敏锐的觉察到他这个等级的人所感觉不到的东西，但也同时会使得他承受到不该他这个等级的人所应该承受到的压力。如果换成正常达到能够感应到老和尚情况的级别，那虽然会承受一定的压迫，但绝不会像辛远现在那么辛苦。 “你没事吧？”看到辛远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许悠然关切的问道。 “没事，过一会就好。”辛远连着深呼吸了几口，有些艰难的道。 许悠然没好气的指着他的脸：“什么叫没事？你看你脸上都是汗。” “真的没事，放心吧，就是……就是有点热、有点气闷……”辛远继续嘴硬着。 “热？”许悠然无语的抬头看着正对着这里不断吹来强劲凉风的空调口，再看了看刚刚在说感觉有点冷而走开的几个游客，然后抬起自己的手臂，一排细密的鸡皮疙瘩正清晰的浮现在上面。 …… “纳卡大师，既然到了这里，不如坐一会吧。”李宗耀缓下脚步，让自己和那个像是枯死的树干一样的老僧并排。 “上面有事等着我处理。”老僧的声音和他的外形一般苍老，不过奇特的事他的话语间每个字的音调都完完全全在一个调上，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机器一样。 “那我让我的人送您。” “不用了。” 纳卡大师毫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正要起步往电梯走去，突然间微微一怔，抬头向着上层看去，脚步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大师？”李宗耀问。 纳卡大师一顿之后就收回目光，步伐恢复了正常，什么都没说就径直走入电梯之中，然后身影被关闭的电梯门完全遮蔽。 对于这种怪脾气异人早就见多了的李宗耀只是微微耸了耸肩，没将纳卡大师的冷淡放在心上，随后公式化的微笑就挂上了脸庞，语气亲热的和会场中迎接自己的人打起招呼来。 …… 辛远本来觉得情况不会再差了，谁知道那老和尚竟然朝他看来，那一瞬间，他仿佛就像是被蛇盯住了的青蛙，整个身体都麻木僵住了，呼吸也停顿了。幸亏只是一眼那老和尚就不看了，这才让他松了口气，否则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活活把自己给憋气憋死。 还好下面那个老和尚虽说和那个大人物是一起来的，但具体目标似乎不同，进入会场后两人交谈了几句后，老和尚就坐电梯往高层去了，就剩下那个大人物进入拍卖场地。而随着老和尚的离开，那令辛远几乎窒息的压力也就此消散，脸色也随之好转了过来。 “你看，没事了，我已经缓过来了。” “好吧。”许悠然无奈的点点头，她翻了翻手上的拍卖名册，随后放回桌上，“还剩下最后一件拍卖品了，还故作神秘的就画了个问号，不过看这拍卖会的等级估计也就那样了。真真姐也是的，人没回来，发信息给她都不回，如果拍卖结束还没消息，我们就去找她吧。” “好。”辛远表面上点头同意，心下则考虑着如何应对现在所面临的局面。 老和尚的意外到来让他产生了一种急迫的危机感，特别是看他的那眼显然是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现在没来理他可能是正好有事，如果等回来再遇见，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算了，还是离开吧，先避开这个现阶段无法应对的危险人物再做考虑，石鬼面的事实在不行以后再找机会算了。 谨慎的心理在辛远脑中占据了上风，他的目光回转到从刚刚大人物到来而造成的热闹混乱中恢复过来拍卖场地，看着工作人员将即将拍卖的拍品拿上来，把刚才已经拍卖成功的石鬼面拿下台却并没有当场直接交给那个买主，而是带回了后台，看起来应该是在拍卖会结束后再转手交给买主。 或许自己还有一个机会。 看着消失在视野中的石鬼面，辛远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泽。 …… “天生精神力强大？挺有意思的小家伙，不知道资质如何？等下有时间再去看看吧……” 电梯中，纳卡大师低眉顺目的影像在电梯壁上浮现，片刻后，这幅影像忽然扭曲重组成了一个坐在围栏边的少年的场景，那少年的模样正是辛远。 叮！ 电梯的数字在25停住。 金属门滑开，纳卡大师走出电梯，沿着前方唯一的通道向着会客厅而去，身后电梯壁上的影像继续存在了一会后才化为几缕黑气消失不见。 这里是一号楼的顶层，除非事先预定好，否则外来的人都不允许上来，所以一路行来根本不见其他人影，只剩下他独自一人的脚步声在能清晰倒映出人影的瓷砖上回荡。 通道尽头，一扇厚实的隔音门挡在那里，将前后两个空间隔离了开来。 来到门前，纳卡大师脚步一顿，原本如同枯木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凝重之色，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伸出皮包骨头宛如枯枝的右手，推在门上，瞬间，门仿佛被发狂的大象撞了一般猛地向后甩开，重重的撞击在墙壁上，卷起巨大的声浪和气流。 那一瞬间，门后的所有景象都被纳卡捕捉在眼里，然后他的目光就全被那个在落地窗前负手而立的背影给吸引住了。 那是个年青僧人，一身大红色的僧袍，身材高大，头皮挂的发青，左臂袒露在外，露在结实的肌rou。他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那俯瞰窗外的景色，光看背影就给人山岳般巍峨耸立的感觉。 “大师，你来晚了。”听到身后动静，年青僧人转过身，古铜色的脸上悠然的微笑着，就像是熟人一样招呼起来。 “孽畜受死！” 纳卡大师暴喝一声，身体忽然暴涨起来，几乎片刻间就由一个瘦小的老人变成一个金刚肌rou男，原本松松垮垮的僧袍被撑的满满当当的，同时从他五官中逸出诡异的黑色气流，凝而不散，在空中化为一只巨大的黑色拳头就向着年青僧人狠狠的砸了下去！ “众生皆苦，佛****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年青僧人的脸上露出了慈悲的笑意，他的目光给人一种平和坦然的感觉，仿佛无论是看见鲜花美人还是腐烂尸体上涌动的蛆虫都不会有所改变。 话语间他已经后退了一步，竟然从脚下带起了哗啦的水声。 看他脚下赫然流淌着一条血河，而朝其来处看去，只见在会议厅的角落中竟然由数十具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看装扮绝大多数都是穿着僧袍的光头僧人，无数潺潺的细流从尸山各处流淌而出，然后汇聚起来化为了这道横贯房间的血河。 下一刻，巨大的扑扇声响起，一头血红色的巨大蝴蝶从血河中一跃而出，挡在了黑色拳头前面…… …… “现在拍卖的是最后一件拍品，来自明信大师所作的四贤图仿本！” 会场中响起了一阵讨论声，不过没什么人出价，很显然，这个拍品就是为了那个最后掐表赶到的大人物所准备的，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 “奇怪，明信大师可是很少有作品流出来的，特别还是仿本，我查查网上有没有相关的信息。”许悠然拿过电脑就查起来。 相对于许悠然对于艺术品方面的敏感性，辛远对这方面的兴趣并不大，他满脑子都在推演接下来行动的步骤和成功的可能性，只注意拍卖会什么时候结束。 “咦，我的电脑怎么连不上网？辛远，你的给我用用。”许悠然摆弄了她的平板电脑几下后看还不行，就问辛远借他的平板电脑。 “行，给你。”辛远没多想，直接递给她。 “谢谢。”许悠然道了声谢，片刻后又奇怪的叫了起来：“你的怎么也不行？” “不行吗？我看看，我刚刚还在用的。” 辛远回过神，伸手去拿自己的平板，这时，隔壁那两个女游客的交谈声传入他的耳中。 “怎么回事？网络怎么都没了？手机上连信号都没了，没法打了啊。” “啊，我也这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辛远心猛地一突，经验丰富的他顿时感觉情况不对。 有问题！ “我们走！” 他立刻起身抓起许悠然的手，就要离开这里。 “喂，你干什么！”一愣下，许悠然的脸上顿时一红，被抓住的手下意识的一挣。 然后毫无任何先兆的，所有的灯在同一瞬间骤然关闭，四周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