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长安早市。
信鸽迎着朝阳，朝着东方越飞越远了。 李子木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浪费了十几块丝绸，才终于确定下了自己要写的内容。 没办法，他想要和子房先生说的话太多了，一块小小的布片，上面只能写下几十个字，这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够。 所以他写了又划，划了又写，终于确定了下来自己要说的东西。 这只鸽子，带走了他所有的犹豫，如今他身上剩下的，只有复仇坚定的决心。 作为一个刺客，本身最应该不惧怕的，就是死亡。 李子木这一次，已经是报了必死的决心。 所以他这次给子房先生的传话，在他眼里都算作是一个遗言了，他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自从苏姬死了之后，他就从来都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盛夏的早晨是一年之中最让人舒服的时候，空气中带着夜晚酿出来的薄雾，在朝阳的蒸烤下化成一点点的小水珠洒在脸上，让人神清气爽。 鼓声刚刚响过第一轮，宵禁的鼓声和解禁的鼓声是刚刚好相反的，宵禁的第一轮鼓声是关闭城门，而早上解禁的最后一轮鼓声，才是开城门。 第一轮鼓声响过之后，家家户户已经可以允许开门了，这个时候街道上依旧没有多少人，大家都还迷迷糊糊的绵着不想起来。 少数的几个人，都是推着卖东西的小车子，提前去占位置摆放东西的。 街道边开了门的铺子，大多都是做早上生意的，热腾腾的胡饼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香气，今天不是上朝的日子，所以看不见马车。 平常遇到要上早朝的日子，鼓声刚刚响过一轮之后，朝廷官员就必须要出门了，他们坐着马车，在路边的铺子里随便买些早食填饱肚子，就要匆匆往皇宫赶。 皇帝上早朝的时间虽然晚，但是这些个座位下人的朝廷百官必须要提前全部到场，所以他们必须要很早就出发，在冬天的时候，几乎是天还没亮就要出门的。 以前大秦的时候，祖父一到上早朝的日子，就是李子木最开心的时候，所以他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能够舒舒服服的睡个懒觉，管事也会非常体谅的不来叫他起来。 而平常不上早朝的日子，都是祖父什么时候起，李子木就必须得什么时候起，然后迷迷糊糊的坐在他面前念书。 那些曾经以为是噩梦的日子，现在互相起来竟然如此的令人暖心，李子木心里头泛起微微的苦涩，连嘴中香喷喷热腾腾的胡饼嚼起来也感觉不到一点儿味道了。 唉……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李子木三口并作两口敷衍的解决完了手中的吃食，朝着早市的方向走了过去。 早市卖的东西，大多都是老百姓家里头拿出来卖的，有的是家里头编出来的麻布，有的扛着一担子干柴。 更多的则是卖一些要吃的牲畜和菜还有粮食。 老百姓们拿着闲置的东西出来卖，然后换取一点儿要用的家常物件回家，这就是早市存在的意义。 来逛早市的，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的仆人们，他们买一些新鲜的菜和肉回家给主人家做早饭吃，还有就是小店铺子的伙计来早市进货。 李子木平常是不在意这种事情的，但是如今却不得不去逛一下早市了。 因为他的计划，就是从早市里头开始的。 具体的，还是要摸清楚了再说，所以他决定先逛一逛这早市，摸清楚这其中的道道。 因为他知道，朝廷里头的一些吃食，其中的原材料就是从长安城中的早市买的。 朝廷里头可没有规划出种田的地方。 但是皇宫里几百号人每天都张着嘴巴等着吃饭呢，御膳房每天负责给皇室做吃食，而炊房则是负责皇宫里头的下人们每天的伙食。 这两个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御膳房每天做的东西，材料肯定珍贵，而且非常美味，因为他们伺候的，是当今天下的天子和他的家人们，皇帝享受的东西，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所以御膳房做的吃食的原材料，是从天底下所有的地方收集到的好东西，自然不会从这小小的早市里头买，因为这里的东西平平无奇非常的普通，而且没有任何的安全性可言。 但是炊房做的吃食，就非常的普遍了，因为炊房做的东西，都是给皇宫中的侍卫和宫女仆人们吃的，不需要做的有多好，只需要和外面平常老百姓一样的标准就差不多了。 但是炊事每天负责皇宫里面数量占据绝大多数的人群的伙食，每天消耗的原材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还好这些原材料非常的普通，早市里头就能够全部解决了，所以长安城的早市，还负责朝廷里头的原材料输送，不仅仅是菜和肉，还有干柴之类的。 乞丐们的消息非常精通，而且对于城中的各种行当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李子木随便找个帮派里的弟兄问一下，就能够知道得非常详细了。 皇宫中买菜的流程大致是这样的，李子木事先已经了解过了。 炊房每天都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厨子自己出来挑菜，带着一个小奴才，专门负责记录每天买了什么，买了多少等等这些数据，这些东西可以到账房报销。 而老厨子每天很早就来早市了，几乎是早市刚刚开放，就出现在了外头，只为了能够买到最新鲜的东西。 负责炊房原料的，不是一两家固定的铺子，而是早市之中所有的小摊子。 老厨子在这早市的各个摊子面前到处的转悠，时不时的停留一下，指着自己看中的菜和肉，摸一摸看一看，然后说一哈要多少，后面的小奴才几个账。 而摊子的主人则是欣喜若狂的连连点头，因为老厨子一般要的量很多，基本上一开口，就意味着他们摊子上的东西差不多就卖完了，这老头儿可是个大买主呢，而且当场结账从不拖欠。 摊主将老厨子要的东西全部收起来，早市里头有专门负责的人，摊主将东西拿过去，到时候全部东西装进车里，等着老厨子点头确定买完了，就派人拉近宫里头去。 这流程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