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别离苦，亏欠深

    心中的人，或许只是缘分的邂逅，却也是人生的一种错过，方文卓永远也不会知道昔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自己的父亲临死还这般的在意，其实在这个人的心里，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情愫，也很难有人能够道得明白，这也难怪，每年到了这一天，自己都会前来这北邙山，替父母扫墓，而这墓前，总像是被人打扫过了一般，起初还以为这是弟弟所为，但眼下看来，却应该是这个老人无疑，而他，应该就是父亲临终前口中的向叔叔。

    想到这里，就不能听之任之，一个人若是不在这世上，就算是亏欠再多，也无法弥补了，方文卓伸出手，拉住了老人，透过掌心，他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传递了过去，不过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对于极为虚弱的人，这灵力就仿佛是注入了大海之中一般，一丝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老人挣扎着摇了摇头，显然是竭尽了全力，示意他无需这样做，毕竟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他的嘴唇轻轻的眨动着，半响才发出声音来，即便是如此，那声音也是虚弱至极：“文卓，青卓，你们，总算来了！”

    明知道不可为，方文卓也并没有打算放弃，他手中的灵力又加大了几分，但仍然感觉不到老人有丝毫好转的气象，看样子算是大限将至：“向叔叔，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伤得如此之重？”

    “我总算是等到你们了，文卓，你不必再浪费灵力了，老头子我早已是根基陨损，经脉尽断，就连体内的灵力也消散殆尽，可谓是回天乏术，眼看着就要不久于人世！”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文卓输入的灵力起了作用，老人的神色居然有些一丝回转的姿态，连说话都变得通顺连贯起来，只是声音还是十分的微弱，但这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不过暂时罢了：“我能死在这里，也算是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只是这心中，还有一丝的担忧，我自负这些年来闯荡江湖，为人谨慎谦和，从来不曾和人接下此般深重的仇怨，但是此番，却突然照此理解，而且还是在这北邙山中，你父母的墓前，我想，这人或许本身就是冲着你们来的，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留下这口气为的就是要告诉你们，小心，小心！”

    小心两个字，他竭力的强调了一下，只是话说到这里，那气息有些跟不上来，又昏死了过去，方青卓虽然见过人的生死，但要是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味道，生离死别，本来就是最痛苦的场面，慌神也是在所难免的，这一点，方文卓这个做大哥的人，自然要控制得好一些，他心里面的纠结依旧，而且还越发的深沉，但他毕竟不是一般人，就算是在这般情况之下，也没有丝毫慌乱的意思：“先把他送回山庄去，兴许婆婆还有办法！”

    说话之间他已经将老人背负到了身上，大步的朝着回走，这心里面也在小声的嘀咕，向叔叔，你可不能有事啊，昔日父亲曾觉得对你有莫大的亏欠，而如今你要是死在这里，那我方家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的步伐去得极快，特别是脚下的灵力施展开，就如同在疾飞一般，只见两个的林木飞快的从他的身边往后滑落，而方青卓和白三姑二人也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事出突然，也自然来不及顾虑太多，特别是在方青卓的心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疑惑，这个老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他可谓是心知肚明，能够在须臾之间接住他全力的一击，就算是放眼天下，也可谓寥寥，就算是自己的大哥出手，也绝无胜算，既然能将老人伤到这样的程度，那又为什么不直接要了他的性命，看着样子，到好像是故意留下一口气一般，这人这般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什么目的，这个还真猜不透，毕竟没有着力点可以堪破，花不了多少功夫，便能看到一座偌大的庄园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山庄位于北邙山四面环绕而成的山谷之中，算得上是这一带山麓的中心区域，放眼眺去，只觉得有一种古朴清新的感觉异常显眼，四周都是数不尽的参天大树，将这些大大小小的木屋环绕在其中，点缀出几分曲径通幽的绝妙姿态，而且由于地势较为低沉的原故，那沿着山麓而下的流水，在这里堆积而形成的是一面不小的湖泊，碧水悠悠之下，清澈见底，游鱼奔走其中，显得极富诗意，而此刻，更是有些许的阳光洒落在这因风而起的阵阵涟漪之上，又给人一种极为震撼的艳丽感觉，此时可见十来个丫鬟仆人一身的轻纱素衣打扮，不停的穿梭在阁楼之间，忙着装饰着那些木屋，大红能给人一种喜庆的感觉，很显然，这里的布局是为了方文卓和白三姑的喜事而准备的。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着方文卓等人的身影，仆人们自然是不方便说些什么，而迎面而来的老人，约莫有八十岁左右的光景，一袭白发有些杂乱的散落在她的身后，她的话语之中，有些不解的问道，若是换做以往，这兄弟二人前往扫墓，清晨时分出发，无论如何，也会在午后时分才会归来，从不曾这般早过，更何况，这一次的情况有些不一般，多出一个白三姑来，那有当儿媳妇的第一次给公婆扫墓搞得这般匆忙的，不过，当她的眼神落到了方文卓的背上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释然了。

    说起来，这个人，已经快有三十年的光景没有见过了，三十年，这时间实在太长，长得可以改变很多人的一生，而他，那容颜也已经改变并且衰老了不少，此刻更是因为重伤的原故，更加的平添了几分陌生的感觉，但是老人还是能很容易的就认出他来，要知道，昔日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之中，从来不曾真正的遗忘过，这个人，若不是命运捉弄，或许才应该是自己的女婿，也是华胥这一生，真正喜欢过的人。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而且时间也会将它们完全的抹平，就当是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所以在老人的心里，这段过去，也没有再去提起的必要了，眼下，向老者伤得很重，这一点她都不需要去刻意的留意就能够感觉得很清楚，毕竟山谷之间的灵力走势是骗不得人的，灵力和水势一般，由高到低，由强到弱，无非是遵循着世间的规则而已，而在这山谷之中，或许是因为地势较为低沉的原故，灵力远较其他地方强劲不少，若是换做一般的正常人，进入这谷内，灵力定然会朝着体内快速的聚集，所谓修炼灵力，也无非只是加强体内的护垒，就如同储水的壁坝一般，可老人能够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不但灵力没有丝毫聚集的意向，甚至在他的体内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灵力气息。

    “婆婆，你快来救救向叔叔！”方青卓率先的叫道，他常年生活在这里，比起方文卓来，自然和这老人的关系更加的亲密一些，所以这话也说得十分的自然，方文卓虽然没有开口，像他这样的人，求人这样的举动，会让他的内心觉得十分的别扭，但那眼神之中所流露出来的期盼感觉，也很明显是代表着这个意思。

    那被唤作婆婆的老人并没有答话，她的手指轻轻的搭上了向老者的脉搏，这一搭不要紧，只觉得两指接触之间是一阵刺骨而来的冰凉之感，让她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这心里面也是一惊，这人的功夫，她自然是十分的清楚的，甚至比起昔日的方庭来，还要强上几分，她实在是想不出这天下还有谁又这般的能耐，能将他伤成这样，如果说没有的话，那兴许是夸张了些，至少在她的记忆之中，也许有上那么两个人，只是这两个人如果现在还活着，至少也是七十多岁的古稀之年，是无论如何也犯不上到这北邙之地来做这般勾当。

    “他的经脉早已损伤殆尽，灵力无法凝聚，要想救他，恐怕！”救，无能为力，不救，于心不忍，老人抬头看了看远方，哪里是埋葬她女儿的地方，约为停顿之后，才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老人摇头，这样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与方青卓的那种淡淡的哀伤感不同，方文卓的脸上流露出的是一丝的绝望，绝望随心，心自然有所不甘，他的手，也顺势搭上了向老者的脉搏，只觉得那里颤动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几乎有种无法察觉的姿态，情急之下，又是一道灵力涌入，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实在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目光看着老人，多少有些恳求的味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