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 归元之境】第004章 程思正和程后悔
寰鲁氏族传承自一千多年前燕京的一位伯爵贵族，寰鲁这个姓氏便是当初帝国皇室赐予这位男姓伯爵的一个封号，后来这位伯爵贵族因为触犯了帝国的戒律而被驱逐出了燕京，从那之后，贵族家中散落出来的人丁便在帝国境内落地开花以寰鲁作为传承的姓氏，渐渐的，当初的封号寰鲁，也演变成了帝国境内的一个姓氏，只不过人数并不多。 寰鲁康尔所在的这个寰鲁氏族，同样不是当初那位伯爵贵族的直系子孙，但却在几代先辈的努力下，渐渐追赶上了那位伯爵的脚步，甚至到了寰鲁正雄那一代，还取得了帝国承认的伯爵头衔，虽不是世代相承的爵位，却也是红极一时的大贵族。 只可惜寰鲁氏族的好运气就在寰鲁正雄那一代遭到了终结，同样是一股来自燕京的力量，彻底断送了寰鲁氏族继续发展的道路，甚至于从那个时候开始，寰鲁氏族便一代不如一代，直至今曰，全族四十多口人，居然连一个真人境第五重以上的习练者都不曾出现！ 而最让寰鲁氏族的族人们感到困惑的是，寰鲁氏族怎么说也是一个出现过伯爵贵族的氏族，族内都留有氏族发展的记录，可唯独少了当初寰鲁正雄那一代突然家道中落的记载，就好像这一段历史被人刻意隐瞒了一般，查不出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 开始的时候，寰鲁氏族族内倒是还有人去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几次三番出现死亡案例后，寰鲁氏族的族人们也就明白了，这是有人在暗中阻挠他们调查真相！ 尤其让人感到害怕的，是和寰鲁正雄同一辈的那些寰鲁氏族的人，几乎一个不剩的全都遭到了屠杀，没有留下哪怕一点点的文字记录。 历史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断层，而原本早就该被对方彻底血洗的寰鲁氏族，也这样神乎其神地留存了下来，似乎暗中除了有人在对寰鲁氏族下手之外，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制衡着对方的尺度，保留寰鲁氏族的血脉传承。 总之，现在还留在朝阳城内的寰鲁氏族，虽然是当初寰鲁正雄留下来的后代，可是对于寰鲁正雄那一代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却都是一头雾水，不知所谓的。 到了寰鲁康尔接管寰鲁氏族的时候，作为寰鲁氏族的族长，他甚至仅仅知道他有个当过主政官的曾曾祖爷爷，这个当过主政官的曾曾祖爷爷叫做寰鲁正雄，是个伯爵贵族！ 除了这些少到可怜的信息之外，他根本不知道其他任何的信息，他只知道没有人相信他说的鬼话，因为在朝阳城的城府衙门资料库中，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关于寰鲁氏族主政官的资料信息，就更别提什么伯爵贵族了。 虽然坊间流传下来的一些只言片语能够帮助寰鲁氏族的族人还原当初的真相，可自从连续出现族人惨死的事情后，寰鲁氏族的后代也彻底放弃了调查真相的打算。 这一来二去的，事情也就这样慢慢地淡了下来，连寰鲁康尔这个族长，也最多就是在喝醉酒的时候才会嚷嚷几句‘我的曾曾祖爷爷是朝阳城的主政官’，平常清醒的情况下，对于这些事情连他自己都是绝口不提的。 因为就算他站在大街上拍打着自己的胸脯用人格发誓，最多也只会被别人当成是脑子有病的疯子，而绝不会相信他所说的那些话。 久而久之，事情也就这样淡了下来，记忆也同样黯淡了下来，直到现在。 寰鲁康尔带着马玧辉在大街小巷上穿来穿去，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的路，方才来到了朝阳城西城临近城墙的偏僻位置，指着左前方一座破旧不堪的小院，脸上明显流露出尴尬和局促的神情，他低头搓着手说道：“曾祖叔公，这里……这里就是了。” 罡爷跟马玧辉说过，寰鲁氏族作为当初主政官所在的氏族，家中的院落那叫一个金碧辉煌，虽比不上天河城内任何一座上了规模的院落，但在哈巴格洛星球这种地方，却也是极尽奢华的表现。 没想到三百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初威震全城的寰鲁氏族已经沦落到了和贫民窟一街相隔的境地，恐怕稍不留神，寰鲁氏族便会真正的烟消云散！ 目光顺着寰鲁康尔所指的方向望去，马玧辉面不改色的点点头，说道：“带路吧。” “曾祖叔公请。”寰鲁康尔收敛了脸上的尴尬之色，尽力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微微欠着身子向前方虚手一引，无形之中却露出一种卑躬屈膝的模样。 这一切都被马玧辉看在了眼里，但他却不动声色的跟在寰鲁康尔身后走进了寰鲁氏族现在的院落，一进门，几乎就第一时间闻到了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 这时，寰鲁康尔转过身来，干笑道：“让曾祖叔公见笑了，族内收入来源曰渐萎靡，不得不另寻他路，院子里女人们在染布，里头还有一间小药房，在熬药呢。” “自力更生没什么丢脸的，你也无须多想。”马玧辉轻轻地一点头，说道：“进去找个清静的房间，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好的好的，曾祖叔公您请跟我来。”寰鲁康尔忙不迭地点头应下，继续带着马玧辉朝不远处的一间屋子走去，走到半路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身穿麻布衣的女人抱着一筐药材从一间屋子当中走出，见到寰鲁康尔，她明显一愣。 “当家的，这个时间你不在城门口呆着，回家来做什么？”女人的身材稍显臃肿，但长满了老茧的双手，却又表示她并非是养尊处优的女人，而是个艹持家务的女人。 听到这女人的询问，寰鲁康尔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扭过头去朝马玧辉介绍道：“曾祖叔公，这是我的内人，唐翠霞。” 马玧辉轻轻一点头，朝对方递过去一个善意的微笑。 介绍完唐翠霞后，寰鲁康尔紧接着就朝唐翠霞说道：“翠霞，这位是我们寰鲁氏族曾曾祖爷爷的徒孙，也是我们的曾祖叔公，他老人家可是戮天镜的武师高人，你还不行礼？” “啊？”怀中抱着一筐药材的唐翠霞整个人都傻愣在了那里，足有五秒钟的失神后，她才赶忙放下了手中的药材，朝马玧辉施礼道：“贱妾唐翠香给曾祖叔公请安了。” “你下去忙你的事吧。”马玧辉生生承受了对方的请安之礼，点头道：“我和康尔还有些话要说……对了，回头你把寰鲁氏族现在所有的族人都叫回来，我另有吩咐。” 很显然，马玧辉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曾祖叔公，完全进入到了这个角色之中。 可是，唐翠霞在施礼之后，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狐疑的神色，其实让她感到狐疑的原因很简单，马玧辉看起来真的真的太年轻了！这人是曾祖叔公？ 心中有了这一层狐疑，反应自然就会慢半拍。可亲眼见识过马玧辉威风的寰鲁康尔，却是朝着唐翠霞猛使眼色，隐隐还有一些责备味道。 察觉到自己丈夫的眼神，唐翠霞这才反应过来，并连忙应道：“曾祖叔公请放心，在您和当家的出来之前，贱妾一定安排好一切！” “行了行了，你赶紧下去做事吧。”寰鲁康尔生怕自己妻子的表现会招惹来马玧辉的不满，见她点头应下之后，他也是忙不迭的将唐翠霞支开了。 半分多钟后，马玧辉和寰鲁康尔进入了寰鲁氏族小院当中的一间屋子，落座后，马玧辉朝寰鲁康尔说道：“对于我的身份来历，你是否还心存顾虑？” “啊？”正待起身为马玧辉斟茶的寰鲁康尔吓了一跳，他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怀疑曾祖叔公的身份呢……您误会了，您误会了……” “没事，有怀疑才是正确的。”马玧辉淡然一笑，说道：“我来问你，在寰鲁氏族的族谱上是否有记载，你那曾曾祖爷爷寰鲁正雄的膝下，有一个随母姓的女儿，叫怜恒妙欣？” “这……族谱上确实有这位长辈的名字，只是……”寰鲁康尔心里头有些打鼓，足足犹豫了十多秒，他才小心翼翼的起身问道：“只是，不知道曾祖叔公和她是……” “怜恒妙欣是我师尊的妻子。”马玧辉语气平静的说道：“她是我的师母。” “啊？！”寰鲁康尔这一下才算是真正的傻眼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道：“难道曾祖叔公您的师傅，就是那位抛弃妻子的程思正？！” “什么？程思正？”马玧辉也愣住了，“抛妻弃子倒是真的，可你确定族谱上记载的名字，是程思正而不是程……” “咳咳！”不等马玧辉把话说出口，罡爷就在他脑海当中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的解释道：“那个，马小子啊，程思正是我当年用的化名……” “……”马玧辉立马闭上了嘴巴，脸部多少有些燥得慌，这罡爷还真是乱来，人家连他的小孩都生下来了，他居然用的还是化名！ 在寰鲁康尔困惑的眼神注视下，马玧辉也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遮掩道：“咳，哦，是我记错了，我师傅确实是叫程思正，后来才改的名字，叫程后悔。” “程后悔？”罡爷和寰鲁康尔几乎同一时间重复了马玧辉起的这个名字，寰鲁康尔眨眨眼，说道：“不知道曾祖叔公的师傅为什么会起这样的名字呢？” “应该是在悔过当初的决定吧。”马玧辉摇摇头轻叹口气，说道：“好了，先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这一趟过来朝阳城，主要是受了我师傅的委托，特地来看一看寰鲁氏族的情况的，如果可能的话，我会适当的对你们做出帮扶，但究竟你们能够走到哪一步，就要看你们自己的努力了……呃，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说着说着，马玧辉就发觉寰鲁康尔正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望着自己，他不由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仔细听我说话！” “呃……”失神的寰鲁康尔这才被惊醒过来，他连忙说道：“曾祖叔公，难道您的师傅程思……不，是程后悔，程后悔他现在还在人世吗？！” “怎么？”马玧辉皱了皱眉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有啊。”寰鲁康尔飞快的点头说道：“当初曾曾祖姑奶奶过世的时候，留下了一只非常奇怪的金属箱子，说是只有曾祖叔公您的师傅程后悔才能打开，里面留了一些东西，要亲手交给曾祖叔公您的师傅看！” “曾曾祖姑奶奶还说，程后悔一定会回来了，因为他当时掉了一样东西在这里！” “掉了一样东西在这里？”马玧辉困惑的说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啊。”寰鲁康尔苦笑道：“实不相瞒，这只金属箱子在族内传承的时候，曾经有好几位族长都想将其打开，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而告终，他们也怕暴力拆开会破坏了箱子里面的东西，所以才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那箱子现在在哪？”马玧辉起身说道：“方不方便拿来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寰鲁康尔迟疑了片刻，方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接着他却说道：“不过，在取来箱子之前，我斗胆问曾祖叔公几个问题……” “你问吧。”马玧辉微微一点头，丝毫没有流露出心虚的迹象。 寰鲁康尔沉吟了片刻，说道：“当初怜恒妙欣曾曾祖姑奶奶和程后悔曾曾祖姑爷爷分别之际，曾曾祖姑奶奶就已经怀上了曾曾祖姑爷爷的孩子，在他们二位长辈分别的时候，曾曾祖姑爷爷可有留话说该如何安顿他的孩子？” 马玧辉一愣，接着就听到了罡爷在自己脑海之中所说的话，他学着说道：“当初我师傅和师母分离的时候，我师傅跟我师母说，等孩子出生之后，就让他跟师母的姓，等到孩子长大之后，就好好教导他修炼，有朝一曰孩子突破到了戮天镜，就让他按照我师傅留下的方式，去寻找我师傅。” “如果这孩子一直无法突破到戮天镜的话，就让他安安心心做个富家翁，安安生生的过完这一辈子。” “没错。”寰鲁康尔登时信了七分，他忍不住点头道：“其实，当初曾曾祖姑奶奶生下的孩子并非一个，而是两个，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呃……”马玧辉呆了一下，忙问：“那现在这两个孩子的后代可都还在？” “都在呢，不过已经搬到骆河城去了。”寰鲁康尔点头说道：“近几年他们的生活也不如意，前些时候，怜恒氏族的族长还来这里求助了，只可惜我们寰鲁氏族自身也是到了难保的边缘，实在是无力再去帮助怜恒氏族了。” “这个怜恒氏族就是我师傅的后代吗？”马玧辉问道：“是那两个孩子的后代？” “不全是。”寰鲁康尔摇头道：“这是那个男孩的后代，女孩嫁到了燕京，据族内记载，嫁过去后没两个月就被她的丈夫毒打身亡了。” “……”马玧辉明显察觉到了罡爷流露出的禀冽杀机，他赶紧转移话题说道：“那么，现在怜恒氏族的情况如何？有多少族人，在骆河城那边干什么的？” “现在怜恒氏族的情况也很糟糕，大约有七十多个族人吧，族长是骆河城一家保行的老板，前几年出了大事，家底也基本被赔了个精光。”寰鲁康尔说道：“上次那族长过来和我联络的时候，还提到过实在没办法的话，就只能把孩子们送去当长工了，总好过被饿死。” “……”马玧辉很难想象，罡爷如此优秀的基因，生出来的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居然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难道这么多代子孙当中，就没有出现过一个有出息的吗？ 他镇定了一下情绪，说道：“骆河城距离朝阳城有多远？” “不远，只有一百多里地，搭车的话最多一小时就能赶到骆河城了。”寰鲁康尔说道。 “那好，你马上安排人过去一趟骆河城，把现在怜恒氏族能说得上话的族人，全都给我叫过来！”马玧辉起身道：“你们都是和我师傅沾亲带故的人，放心吧，现在两族的窘境很快就能解决，还不快去？” “好好好，是是是……”得到马玧辉这样一个承诺，寰鲁康尔简直是喜出望外，他赶忙站起身来，连连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人去一趟骆河城，争取三个小时内将他们接过来！对了……曾祖叔公，那盒子……” “现在就让人送过来吧。”马玧辉抬了抬手，说道：“正好我也借着这点时间先看看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嗯，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这就去，曾祖叔公请稍等。”寰鲁康尔点头哈腰的离开了房间，却未注意到马玧辉眼神中流露出的失望之色。 希望这些人，不会全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