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小巷里,有个异国男子
眨眼间,已来开阳月余。 过了九月初十,花慕寒又忙了起来,又是一连几日不见人影,就是来一次也都是匆匆忙忙。 到了十五,占凌和尘烟也都消失了。 从十六开始,街上就办起了灯会。据说,是百姓们为了庆贺好年景,自发组织的,会连办三天。 坐在院子里,长汀听着外头的欢笑声,越来越坐不住了。 关键时刻,该陪着出去逛街、疯玩的两个人,都不见了影子,真是气死她了。 十七一整天,还是不见人来,到了傍晚时,街上的欢腾声一起,她就彻底坐不住了。 在荷包里装上了几块碎银子,抱起她的小跟班,她就出门去了。 萧占凌的这处房子并不在主街上,她站在门口往两旁张望了一下,忽的,眼睛被一块招牌吸引了过去。 几乎是鬼使神差的,她就抱着小飞白走了进去,不多时,就抱着一个包袱,匆匆跑了回来。 等她再出来时,完全换了副样子。 自从进了无忧谷,她就一直扮作男装,都快忘了穿女装的样子了。所以,当她看到那家成衣店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就蹦了出来。 她挑了一件天蓝色的衣裙,头发自然的披散开,把上面的一部分随意的用根白色布条绑缚在后面,就出门了。 抱着小飞白三转两转,就到了主街上。 花灯缤纷,人头攒动,她开心的左顾右盼,流连忘返。 可好景不长,麻烦就来了。 大街上那么多的女子,可是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几乎要把她看穿。 更要命的是,有些胆大的、流里流气的男子,居然跟在她身后,不停的佯装咳嗽,试图上前搭讪。 她心里真是懊悔的很,后悔心血来潮,把自己扮成这副样子。 她抱着小飞白瞅准了一个小巷,闪身躲了进去,然后,就在里面一阵穿梭,直到确定把那些小流氓甩掉了,才长长松了口气。 出来一趟,还没逛够呢,她想着赶紧抄小路回去把男装换回来,再出来逛个痛快。 一阵疾走,汗水都下来了,她边走,边低声跟怀里的小飞白不住骂自己太蠢。 小巷幽深,高高的墙壁遮住了月光,忽的,她脚下被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没把怀里的小飞白扔出去。 她扶着墙壁站稳,轻轻抚摸了一下小飞白的脊背,着眼向地上细细看去。 酒鬼? 等看到那横在地上的两条腿,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碰到酒鬼了。 可等她的目光慢慢上移,到了那人的胸膛上时,惊骇的差点没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一柄匕首,大半没入了那人的胸膛! 她可是特种兵出身,人都杀过,这算什么。 胸口上还不断的有鲜血流出,显然这人受伤不久。 她稳了稳心神,把小飞白暂且放到脚边,走到那人跟前,单膝跪地,伸手向他的脖子上摸去。 “哎呦!” 腕上突然吃痛,她喊叫出声,随即,便又怔住了。 那人的上身倚靠在墙壁上,已然睁开的双目中,充斥着nongnong的杀意。 “呜呜!”小飞白怒了,瞪着茶色的双眸,死盯着那人,喉咙里发出了阵阵低吼。 长汀赶忙摆手解释,“你别误会,我是路过,见你受伤了,便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那人眼中的杀意渐渐隐去,缓缓松开了长汀的手腕。 “你别激动,我多少懂些医术,先帮你看看这匕首有没有伤到要害。” 巷子里漆黑一片,只能大概看清彼此的轮廓。 长汀凑到那人的胸膛前,看了两眼,却什么都看不清。 “这位大哥,我想去叫人来救你,你能再坚持一会儿不?这里太暗,我实在是看不清你的伤势。” “姑娘……” 长汀一怔,这人的声音粗犷,可是,青桑话说的不是很流利。 “我还有要事要去个地方,那里有我的朋友在等我,他们会救我,能不能有劳你送我过去?”那人盯着那双清亮的大眼睛,虚弱的语气里透着恳切。 听到他底气还不是很弱,长汀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人命关天,她当即就点头应道:“好,对了,我这里有药丸,你先服下一粒吧。”
说着,她就在荷包里一阵摸索。 等她把那粒药送至了那人的嘴边,那人却不肯张嘴。 看着他眼中那警惕的光芒,她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顺手就把那粒药放入了自己口中,“你看,我自己都吃了,这不是毒药。” 等她再拿了一粒药递过去,那人毫不迟疑的就咽了下去,用蹩脚的青桑话说道:“多谢。” 长汀去扶他,那人在黑暗中再度看向了那双清清亮亮的眼眸,他有些讶异于这个姑娘的力气之大。 等那人起身,长汀也才知道,原来,他生的是那样的高壮。 估摸着,比花慕寒还得高个几厘米,怎么也得将近一米九了。 “老弟,好好跟着我们,别走丢了。”长汀不忘叮嘱了小飞白一句。 那条巷子极细、极长,一时半刻,都到不了尽头。 “这位大哥,是何人刺伤你的?听口音,你似乎不是青桑人?”长汀开口问道。 那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机警,“我来自西北的精胡国,是贩马的商人,本想把马卖了就回去。恰逢你们这里有灯会,就逗留了两日,没想到就被贼人盯上了,银子也被抢光了。我其他的朋友就在城西,找到他们,就一起回国了。” “哦,原来是这样。” 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巷子,一拐弯,视线好了许多,长汀说道:“咱们先停一下,这里月光亮,我先帮你看看伤势吧。” 那男子没拒绝,在长汀的搀扶下,靠在了墙壁上。 几乎同时,两人都抬眸看向了对方的脸。 长汀微诧间,随即便快速低头,掩盖起来那份不自控流露出的意外。 高鼻深目,面皮白皙,下巴坚挺。头发上虽遮了块黑色的布帛,可是从鬓角露出的发丝还是不难看出,那是棕色的。 特别是那双湛蓝的双目,像极了现代的欧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