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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异反应

    最先进的城市被最深重的阴霾所笼罩。前些日子还年纪轻轻的人,再被放出来时,却已经衰老得不像样子。依旧年轻的灵魂在衰弱的肉体中迷茫,这个时候,倒卖人口的公司却趁机上市,赚的盆满钵满。

    走投无路的老人们在不得不在城市中乞讨,不得不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进步之城一时间哀鸿遍野。

    而在这个时候,上面的立法部门却毫无人性,推出了简直把街上的老人们当做泛滥的野兔般的法令,彻底从人们的道德上碾过。也终于在这个时候,他们的报应露了头。

    法令推出的当天夜里,一个巨大的纪念碑在立法部门大殿前的广场上拔地而起,高过了立法大楼一倍还多。巨大的违章建筑几乎把大殿的正门逼到了墙角。

    巨大的纪念碑上光路流转,上刻这个超级城市群的终结之日。上面的时间冷漠前进,丝毫不留半点情面。

    不可一世的内斗势力们毫无心理准备,那个巨大的碑就那么树立在了他们立法大楼的正门,将其正门堵死在了墙角上。

    诡异的是,号称无所不能的各部门竟找不出一点办法推倒这纪念碑,这连夜加盖的纪念碑竟比他们内部斗争的武器装甲还要坚不可摧,将他们的耻辱立在只有上层人聚居的高级城区。

    文化的排异反应终于在黄金时代落幕后剧烈爆发。

    货币本身毫无意义,终究只是驱使人们劳动力的工具。在危机严重积累过后,钱终于开始不再无所不能。

    常年受到发展红利恩惠的人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他们丝毫不理解为什么对秩序造成严重挑战,不断违法犯罪的一群假老人能够激起如此激烈的反抗。

    奴隶制的基础终究还是低质量人口。由于文化方面的问题,他们终究不能完美复刻外域文明的体系。这晚开始,星火燎原。

    这天作为转折点,发生了很多事。各个城市全面戒严,各个手里有大量受过教育的契约奴隶的资本家联合出兵戒严,整个城市圈陷入了严重的秩序危机,各种媒体不断宣传秩序至上,声音却石沉大海,没有回应。昔日掌控权威的人们只觉得此时他们曾经有力的一切此刻突然变得虚弱,脱离掌控。

    在他们治下曾经熟悉的所有人,此时都开始变得无比陌生。所有人都对他们的宣传充耳不闻,一切都没有变化,可一切也变得面目全非。生产和供给一切照旧,可自从这天以后,消费能力却快速跌落谷底,不管他们怎么联合涨工资,推行公认价值评定体系都无济于事。

    连续几年,除了经济的快速衰落与犯罪率毫无理由地急速飙升,他们几乎什么区别都看不出来。

    明明他们才该是那个巨人,可他们却像误入巨人游乐场的孩子,古旧的认知中只剩无尽的迷茫。

    这一年,还原派在诸多党派中快速崛起。还原派认为是社会跳跃过快,人们不能完全接受这变化,一切才走到今天这步。短短数年,还原派立刻变成了手中掌握生产资料的人们眼中至高的救世主,吃尽了各种好处,开始把各种各样的制度倒车,还原成原本的样子。

    多年之后,还原派的头目终于高调宣布其拯救经济的进展,宣称他们与最大的犯罪头目建立了联系,即将彻底解决社会动荡的问题。

    这场对话并没有直播。最高犯罪头目的代表非常高调,丝毫没有寻找易于躲藏的地方,双方会谈的地方甚至可以被大部队全方位包围。

    “我确实没想到你会选这么一个地方谈判啊。周围我甚至没有找到一个你们的人。”

    前来谈判的人环顾谈判场地,事业如日中天,几乎拥有所有支持的他显然看起来同不带守卫的头目一样的高傲。

    “你怎么知道我没带呢?就没有一种可能,跟你来的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其实都算我的部下?”

    “那也确实不无可能。”听到这种话,来者既不嘲笑,也不慌张:“各地衙门的治安管理水平几乎和没有一样,与黑恶势力的勾结都不必猜了。不过我可不止带了他们来,足以轻松处理所有人的高级精兵我可也带了不少来,这些乌合之众只消造势,能力如何无伤大雅。”

    “你还真是看不起我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不论卖身于谁,这些你认为的精兵其实也是我方势力的干部?”

    那来者眉头一皱,流露出些许不耐烦:“我是来谈判的,不是听你说这些的。你到底又没有准备?”

    头目听了自然哈哈大笑。长话短说,这头目如此发言,意思其实只有一个。

    面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根本没有资格坐在谈判桌前提条件。

    在城市里生活的绝大多数人其实对人权是什么并不感冒。他们并不是为什么自由平等奋斗的斗士。文化跨度极大的他们笑而不谈的完全是另外的东西。

    工资大幅提高的他们消费能力大幅衰减,不是因为钱怎么贬值了,只是因为地下的非法物流网络把东西卖得很便宜。

    法律失去威严,非法变得无足轻重。文化的排异反应没有造成历史的继续倒车,而是制造了一个全新的罪企世界,一个法律颠倒的世界,一个不被法律,而是被潜规则约束的世界。

    这一切发生的根本很简单。人们为了富庶的生活而来,对他们头上一如既往的暴君没有丝毫忠心。这些暴君们以为自己是进步者,其实并不完全是。

    人们受不了他们疯狂的法律,却又不想离开使他们变得更加富有的城市。于是,人人知而不谈,能够更加贴近他们观念的罪企登上了舞台。

    只要能继续从有钱的剥削者那边拿到钱,能买东西,能过上相对舒服的日子,人们并不是很在乎什么具体形态。这也是他们来到这个城市的原因。

    翻来覆去说白了,就是认同负太多了,原本根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变得可以大展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