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至

    这智囊团想要挣脱限制，手握大权，最大的阻力不在那些无能的干部，而在自身内部分化出来的派系。时间没有运转到下一个分段，结果便是乾坤未定，他们都要各自选择自己的路线，等待结局揭晓的时刻。

    这与赌运气不是一回事。他们都是自己派系的成员，最后能不能斗赢，要如何准备后路，这都是他们可以实际上要考虑的东西。

    想要篡权自立的一系要考虑的东西颇多，不仅能够指望的盟友不多，自己的手下也不可信。自己的手下与自己这个魁首不同，他们完全可以在大势揭晓之后偷偷切断联系，落井下石，毫无负担地走向现如今的效忠派。

    与之相比，直接选择效忠的一系则没那么多需要考虑的东西。没赌对大不了随波逐流，他们只管专攻术业，哪里相对安定就走哪里，扎起堆来，总有容得他们的地方。

    一旦进入下一个阶段，他们也会如当今一样有可能瞬间遭受重大打击，当然也有可能一飞冲天，握稳权柄。就看有多少人愿意冒这个风险了。

    就既有的状态来看，没什么人愿意冒这个风险。除了一些颇具盛名，只是未在高人榜上留名之人看淡生死，大多数人都投入了相对安定的发展竞赛之中。

    不过如此分析终究有点为过去的常理所困。实际上如果真要分析，就不能认为一个人只会选择其中一条路，而把另一条路只当有所准备。在万世轮转的影响下，他们可能选择了所有的道路，到头来很多东西都在阶段交汇的时候彻底消失。

    在分析这件事的时候，先后比利弊更重要。在实力不足，尚未触及瓶颈的时候，他们更趋向于安定地参与研发，但在遭遇瓶颈和曾经遭遇的不公反复复合之后，他们更可能在最后选择投入新的大事，以求破局之法。

    在不同的阶段交汇的时候，只有作为个体的时间线最靠后的那个会被保留，其他的都会走上过去的道路，回到更早的时间。

    于是乎，最终时机一到，保留下来的另有想法的人的比例会比想象中多得多。这些人与其说是在赌，不如说是在等。是在等过去的自己不再存在，是在等分段交替，有人要折断羽翼的时刻。

    如果局势搅乱了，那么纵使那势力内的成果都被挖掘一空，全给别人作了嫁衣，他们也能在剧变的局势中立足。别人都在争权夺利的时候，他们就可以重新弯道超车，也不算白白建设。

    计划不错，说得轻巧，他们还是不知道下一个阶段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究竟至不至于功亏一篑，还是要看最终揭晓的时候。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们能做的事有限，但时间却多得多。固然不安，他们却也不会白白少用时间，不再深思熟虑。焦虑之中，他们不免想起并无交集的那个最高领袖对他们网开一面。

    把时局搅乱固然有助于他们的存续，让他们的努力不至于完全葬送，然而如此忘恩负义，总有人会记住他们的所作所为。

    这势力因此态度一直不够清晰，没有要投靠任何一方的意思，一直是旗下一个并不受控制的派系在假借他们的名号。

    这势力打从一开始就是以逃脱天命的控制的名号走到今天，如今什么也不做，威望自然衰落。甚至有人传言他们名存实亡。

    可不就是名存实亡。以过去的标准来看，他们这势力的确已经被篡夺威望，名存实亡，但是以受天命所困，在命运中迷失许久，最终找上来的人们的角度来看，这势力恰恰接触了最接近下一个阶段，最接近未来的人们。

    手握至高秘密的人来到隐世势力隐秘的大殿，求曾经的先知指点迷津。被寄予厚望的势力没有让这些迷茫之人失望，因而弯道超车，在这段时间内将大量最接近未来的人拉拢到麾下。

    不取代什么的情况下还要拥抱进步，说起来复杂了点，倒也不至于找不到能参考的过去。他们现在的状况，是首先是一个动物，然后才是他们说得上来的其他意义的载体。这种矛盾实际上由来已久。

    之前就有试着解决这问题的尝试，把本体与思维不捆绑为一个自我认知，使得他们最终不至于受到来自本能的过度影响与扭曲。

    之前他们的方案有点疯狂，令人不太容易接受，并不能摆脱本体的限制，还是完全保留本体，而这些经历过技术爆炸的人们就不一样了。

    各种各样称得上灵异的现象频繁出现，这些时间线靠后的人们所掌握的一切足以让前人无法理解。但这并不代表这势力无力吸引这些身怀绝技的人们。

    尽管实力差距不小，但他们的核心问题却未被真正解决过。这些人们有的曾经是智囊团成员，有的只是智囊团的部下，有的干脆什么都不是，但他们都对走到头的命运惶恐不安。

    他们在此抱团取暖，以技术手段重新不分彼此。不过在外界看来，他们好像群体降维，只不过这次他们可以主动的返回，只是作为一个没有太多复杂问题的观察者，而非继续作为一群人。

    看起来他们好像和那智囊团的反骨们毫无关系，但实际上那些没有完全加入其中的智囊团成员也是存在的。

    照理来说这些智囊团成员没什么自由可言，怎么可能联系得到这势力。然而这正是这势力的竞争力所在。他们可以如没有实体的幽灵一般，并且无处不在，是名副其实的思维层面上的幽灵。

    走到这一步，他们距离那个未知的造物更加接近。那目标的存在形式便是类似于这样的存在，他们走到这一步，不止是躲过了天命控制的范围，更是正在彻底揭开目标神秘的面纱。

    那个造物已经很久没有存在感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一直在一个时间段内反复。长期如此，到时候即使离目标足够接近，他们都可能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