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鸟巢
会议室内的气氛低迷又压抑，只有电视里的主持人用欢快的语气播报着新闻，又一个打着贩卖逃亡主义基金船票的骗子落网。 先是介绍了被骗人的家庭困难状况，被骗取钱财后的惨状，哭得撕心裂肺，也少不了被骗人亲属的咒骂。增加了普通人对犯罪分子的痛恨，接着又讲述了骗子的奸诈狡猾和难以抓捕，需要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下次遇见这类骗子请马上报警联系相关人员，最后则是剃光头穿囚服戴手铐的诈骗人员出镜后的忏悔，保证在狱里重新改造，出来后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最后镜头一转，主持人则用铿锵有力的话语说明国家对打击逃亡主义的决心，劝说相关犯罪人员自首减刑。 等这一套常规流程走完，则聊了一点趣事驱散大伙心中的阴霾，把骗子被抓的小插曲也以欢快乐的语气一一讲述，《骗子被骗》这类笑话题材永不过时，整个节目组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看着电视里穿囚衣剃光头的儿子，史强转过身去嗫嚅不语。 罗辑：“儿子？” “嗯！” “你以前不是警察吗？”罗辑难以置信的说：“你儿子怎么会干这事？” 听见罗辑的询问，史强则显得更加难受，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自己没有时间，儿子也已经进去，他对警察有个犯罪儿子也看透了。 “因为工作的原因他母亲和我离婚后儿子跟着我，还是因为工作没时间照顾儿子，把他送去爷爷家，一个月可能就见一次面。我没有时间教育他，关心他。时间长了他也就慢慢变成这样。” “他现在走上这条路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史强低头说：“当初离婚时儿子可能跟着他妈更好！我对他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 罗辑从话中听见了自责，难过。 “你就不托朋友问一下？毕竟你的职业对这里面门清......” 史强一直为这事烦心，儿子干的这事不好办，是上面重点关注，基本没什么人能帮忙。他只能在心里欺骗自己说，“别人的儿子就不坐牢了？就你的儿子特殊？” 但他知道没用，儿子这是撞上大事了。 “罗教授你不懂吧!这事拜托朋友也没用。” “怎么会没用，你对这一行不是挺熟吗” “呵，”史强轻笑一声，“就是因为对这一行太了解，我才知道没用。” 还想说点什么的罗辑看见史强无力摆动的右手，他把冒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看见史强这么个人都被儿子的事搞得心疲力惫，对自己丁克的想法又产生了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 生儿子干什么，就为了血脉的延续，是怕不孝有三？对不起父母。 还是怕老了以后待在病床上无人关怀，更或者是怕临死之前的财产无人继承，引发出的家庭亲戚伦理大戏。 自己、父母、亲戚都考虑到了，就不能为未出生的儿子多考虑考虑？未来三体人就要来了！生个儿子让他的后代去面对三体人，这不是害他吗？ 生下来不能给他良好的教育，富足的生活，父母的关爱，让他在这个世界痛苦挣扎，为了几个钱去当炮灰吗？ 谁以前还没个想要追逐的梦想，在蓝色的天空之下，绿色的草坪之上，清澈的小溪旁，带着欢笑追逐蝴蝶。现在不都被房子压在身上带着血泪在烂泥中爬行。 哦，三体人要来了，现在压在身上的可以添上一个三体人。 科学家不还有一个发现：在恶劣的环境下连动物都会主动减少繁殖，尤其是一些较高等的哺乳动物，动物都懂的道理，他们不懂。 这让罗辑又联想到了鸟类，与哺乳动物相比较，鸟类的求偶过程漫长复杂而又多变。 它们居然也有对“婚房”的考察审核，竟然需要绝大部分雄性鸟类先要懂土木工程，搭建出一个位置合理，安全、保温、防水......的鸟巢，这会对鸟蛋以及雏鸟的安全有不可磨灭的保护作用。 这么看来，土木工程在鸟类中非常吃香，兴致来了可以写本小说《土木喜鹊的一生》。 它们除了躲避天敌，寻找食物外还要时刻留意干燥细小的木枝用来筑巢，以便卷赢其他雄性鸟类获取雌鸟的青睐，赢得繁殖后代的机会。 这就是鸟类中的鸟生胜利进化路线，小道消息中据说鸟类的羽毛拥有更好的保温防水功能。 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坏鸟打这个羽毛的主意，人类观察的死角之外又是一场为了争夺羽毛的伟大战争。 其中机灵的雄性鸟类某一天观察到雌性鸟类对亮晶晶感到欢喜，他们就又对镜子、玻璃片、瓶盖、金属小片......等一众小玩意产生了收集兴趣，于是便冒着危险闯入人类社会收集它们，想以华丽的鸟巢取胜。 等到鸟巢筑好了，雌鸟吸引来了，蛋生了。一但外界的环境产生了剧烈变化，许多鸟类就会一走了之，巢不要了，蛋不管了。 这让罗辑又想到发生在国外的一件事，观鸟爱好者用无人机靠近拍摄鸟巢，导致一整片海滩的燕鸥弃巢惨剧。 所以罗辑是一个坚定的丁克主义。 假如电视前的李林听见他的内心独白，罗辑...坚定的丁克主义？ 真想让几年后的罗辑来看看现在的他，来的时候要左手牵着庄颜，右手抱着女儿，面庞还要带着慈祥的老父亲笑容，来上一句‘真香’就更显得贴切。 “砰砰砰...” “罗辑教授，该出发了。”坎特敲门后对着罗辑认真道。 随后史强与罗辑跟随坎特出了会议室。 史强顶着晨间的大风说：“我们去哪儿？” 坎特面露微笑：“大会议，决定人类命运的会议。” 说完就领先二人一步，匆忙离去，罗辑史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罗辑不适应这寒冷的清晨，夹紧腋下的双手用力抓住衣领，使冷风难以渗入，他只能四处打量转移注意力。 国外的清晨大雾弥漫，在各种灯光的照射下呈昏黄色，这光从天上直射而下，来源于巡逻队直升机，像是一只猫头鹰瞪着发光的双眼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