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二十一 《索命》
道说、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行凶作恶之鬼、必然是含冤、含恨、含怨而死的鬼、此鬼即为阳间索命鬼。 活了三十年、不能说见过所有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但在记忆里这种故事也是数不胜数。我觉得这些好或不好的事情起始点、往往都是原生家庭带来的，记得疫情刚开始那年、距离我家很近的一个小区，一个95年个体户男老板因为破产跟妻子吵架、一气之下，竟残忍的把妻子乱刀砍死、三个孩子也被砍死。自己行凶过后、从25楼直接跳了下来，我朋友给我传的现场照片、一摊模糊的血肉...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来自家庭内部的矛盾往往都是最为致命而又让人痛心的。 小文是个普通的农村女孩、虽然才8岁，但贫穷让她有了超越年龄的成熟。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两个姐姐也早早的辍学，在镇上打些零工补贴家用。 90年代农村重男轻女的观念还是比较重的，如果哪家没有生出儿子、那就得想方设法的去搞个儿子，拿女儿交换、去更穷的地方买…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小文是老小、上面两个姐姐，因为没有生出男孩家里没少了吵架。小文的奶奶天天又是偏方、又是打听哪家多儿子的忙前忙后，就为了能抱上孙子。而小文的父母深知家庭条件太差、已经有了三个女儿，实在无力再养个儿子，所以父母和奶奶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 “文她娘、我从桥头你二奶奶那里讨了个偏方，听说吃了能提高生儿子的机会。” 小文奶奶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快步走来、边走边冲着正在洗衣服的小文母亲说道。小文娘继续洗着衣服、头也没抬的回道。 “娘、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仨丫头也都不小了，再说之前的偏方也没少了吃、不还是不管用。” “之前的可能不对症，趁我还没死、生出来我还能带！我们家不能断了香火！” “娘~这都多少年了，您怎么还没想通呢！仨丫头留一个在家，招个上门姑爷不就行了。”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再好的上门姑爷也比不上亲生的！就按我说的办！”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况、哪有钱再要一个、咋养？” “你们不养我来养！等三丫小学念完、不是也可以去赚钱吗？这…” “娘！这话你怎么说的！” … 两人的嗓门随着话题的深入、越来越高，并且有演变成肢体冲突的可能。就在这时、小文爹扛着锄头推门而入、没进门就已经听见了家里的吵闹声，疲惫的身心瞬间又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能不能别吵了！还怕左邻右舍看不够咱家的笑话吗！” 小文爹重重的把锄头扔到了地上、大声的吼道。奶奶跟小文娘被这一声怒吼打断了两人嘴里要说的话，小文娘起身把手放在身上擦了擦、看了一眼正在气头上的小文爹，低头抹着眼泪跑回了屋里。 争吵就这样再次被强行制止了，但每个人都憋着满肚子的气。 晚上、一家人正聚在桌子前吃着晚饭，小文爹喝着闷酒、这几年生活的压力让他酒瘾越来越大，每天都必须喝个半醉才能睡着。小文奶奶也没说话、快速吃完饭就转身走出了屋子，饭桌上只有小文跟两个姐姐是在认真的吃饭。 “小文娘、药我熬好了，都拿过来了、也不要浪费，趁热喝了吧。” 小文奶奶两手端着一碗熬好的药、直接递到了小文娘的面前。 “娘~我不喝！” 小文娘楞了一下、先是瞟了一眼还在喝酒的小文爹，接着抬手挡住了递过来的药碗、坚定的说道。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看着脸正在一点点变色的小文奶奶，正喝酒的小文爹终于发话了。 “你们仨丫头吃完饭就出去转转、恁奶跟我们有点事要说。” 小文和两个姐姐听罢、擦擦嘴，起身就往外走去。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二次了、每次家里有争吵的时候，姐姐都会带着小文出去，因为大人们在吵架的时候是不会管出口的话伤不伤人、会不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伤害。 “嘭~”随着一声脆响、小文背后传来吵闹与哭泣声… 小文和姐姐们再次回到家时、已经没有了争吵声，家里静悄悄的、屋子里零星的白瓷碗碎片诠释了刚刚的场面很激烈。姐妹三个跟爹娘打了个招呼就去睡觉了、没看到奶奶，只看见奶奶的房间紧闭着、亮着黄褐色的灯。 一夜无梦、一早起床的小文想去奶奶的房间找她想穿去学校的鞋，可是敲了半天、也没反应。敲门声很快把小文爹吸引了过来、他疑惑的使劲敲了敲门，喊着开门、可房间里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小文爹顿感不妙、一脚踹开了小木门。 “啊~娘…娘啊~” 紧接着一声惨叫打破了这个平常不能再平常早晨的宁静，小文奶奶上吊自杀了、一根麻绳一头绕在大梁上，另一头挂着小文奶奶的头。 左邻右舍闻声都跑到了小文家、大家一起帮忙把尸体放了下来，人已经僵了、面色铁青、嘴角跟鼻子有微微出血，舌头露出了一小截、最恐怖的是眼睛也没合上… 这天、小文跟两个姐姐的眼睛就没干过，娘有点惊吓过度、已经哭不出来了，爹懊恼的一个劲撞墙、不是村里的人拦着，就已经是头破血流了。 “人死不能复生、老太太想不开走了，你们不能想不开啊” “是啊、这可能就是命，这仨丫头还小、还得靠你俩养活啊。” … 村里的人抹着眼泪、纷纷劝导，小文爹看看边上不知所措的三个女儿和已经惊吓过度有点痴呆的老婆、一咬牙，站了起来。 葬礼在村里人的帮衬下、顺利的举行了，奶奶也被埋在了自家地里。小文娘虽然人清醒过来了、但是整个人变的比之前更沉默寡言了。 就这样、事情过了整整一年，在小文奶奶忌日这天，小文爹下午天还没黑就去坟头给小文奶奶烧了纸钱。结束后就早早的回了家、一年的时间，虽然冲淡了些阴霾的情绪、但大家谁也不愿意再提，小文爹的酒瘾也是越来越大。 “小文她爹、你也少喝点，你今年因为喝酒已经去了几次医院了。” 饭桌上、小文娘对着已经喝了半斤的小文爹说道，小文爹没吭声、但却也把酒杯放到了一边。酒足饭饱后、小文爹就回去屋里睡觉去了，农村的房子不大、总共也就几间，自从小文奶奶死了以后、小文爹娘就搬了进去。 这一晚、小文的娘辗转反侧，看着不远处的大梁有点恍惚、好像能看到小文奶奶吊在上面晃来晃去，可能是忌日的原因吧、小文娘暗暗的想着。 就在即将睡着的时候、小文娘突然看到屋子里大梁上有个东西掉了下来，她定睛再一瞧、妈呀~居然是小文奶奶吐着舌头没有闭眼的头！ 小文娘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瞪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听着身旁自己男人的呼噜声、哪里还有什么人头，原来是在做梦、小文娘长长呼出一口气、又躺了回去。 午夜刚过、月亮被一片云遮住了，但零星的月光还是透了出来。小文娘一个转身、迷糊间突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小文娘微微闭了一下眼皮再次睁开、发现面前站的是小文爹。 “大半夜的、你在干什么？” 小文娘朝小文爹小声的问道、只见小文爹一言不发，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从不时散落的月光下、小文爹的眼神居然透着诡异的亮光。 小文娘后背突然一阵凉气、农村人一般都是比较信神信鬼的，再加上从小文爹不正常的面部表情中、竟隐隐有小文奶奶的模样。 “她爹、你、你这是咋了？” 小文娘慢慢坐了起来、声音有点哆哆嗦嗦，然后又是一阵沉默、突然、小文爹一下扑向小文娘，嘴里居然还发出老太太般嘶哑的声音。 “我要孙子…我要孙子…” 小文娘一声惨叫、两手挡住了小文爹扑过来的手，并大声呼救。住在隔壁的小文和姐姐听见声音立马就冲了过来、推开门一看，自己的爹娘扭打在一起、两个姐姐立马上前拉架，小文则是跑到隔壁去找邻居。 左邻右舍被小文带来了好几个大人、大家一起上前才把小文爹拉开，小文娘身上有多处伤痕、缩在一边战战兢兢的哭着，小文爹嘴里还是发出老太太般嘶哑的声音。 “我要孙子…我要孙子…” 在场的人都是毛骨悚然、因为从声音可以判断出，很像是已经去世一年的小文奶奶的声音。 从那天起、小文爹就陷入一种疯疯癫癫的状态，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更加艰难。经过村里人的帮助、小文爹的疯病稍有好转，但发病的时间还是比清醒的时间多。尤其是到后半夜、被锁在小房间的小文爹，时不时地发出老太太般凄厉嘶哑的哭喊声。 90年代的农村、迷信的观念普遍存在，这种病医院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措施、也就只能去找些神婆来给看，但找了几个、看过后都直摇头，说是老太太执念太深、怨气太重。除非家里能添个男丁、才能彻底解决。无奈小文家里实在是没有能力再去养个男孩，就只能这么过着。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半年后的一天夜里。小文爹在再次发病时、一口气喝了两瓶农药，拉到医院前就气绝身亡了。 两年不到的时间、小文连续失去了两个亲人，还都是自杀、这让整个家都陷入阴郁沉重的气氛。小文也变得沉默寡言、两个姐姐受不了也都去了外地打工，家里就剩下小文和她娘两个人。小文娘在接连的打击下、精神也有点崩溃，但每每看到小文、还是努力的去生活。 天罚苦难人，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怨鬼缠身。 小文爹死的这年年底、小文一家正聚在一起吃着饭，经过近半年的恢复、这个家终于稍稍恢复一点生气。两个姐姐也赚了点钱、小文娘也罕见的有点笑容，大家高兴的边吃饭、边规划着以后的生活。 又是一个无月的午夜、起床上厕所的小文发觉原本奶奶住的房间传来人的对话声，她好奇的走过去、一把推开了门，只见她娘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躲在屋里的一角、嘴里竟发出多个人的不同声音。 “来来~她娘~喝了这药就能生儿子了…” “娘、儿子不孝啊~” “我要孙子…我要孙子…” “别吵了！还不丢人吗！” … 这诡异的景象让小文哇哇大哭起来、两个姐姐也被吵醒，赶紧跑了过来。姐妹三个从娘的嘴里渐渐分出那正是死去奶奶和爹的声音。 第二天、大姐就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自家的长辈，家里的叔叔也立马带着小文娘去看了神婆。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病情也稍有好转，但身体已经不行了，一些重体力活都干不了。 小文不出意外小学毕业就辍学打工了、小文娘在小文16岁时也死了，医院说是癌症晚期。幸运的是、随着小文娘的去世，这个家再也没有出过类似的情况。 很认真的说、这个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小文是我小学同学、按家族的辈分我得叫她姑姑，她家也就跟我家间隔了一条马路。出事的时候、我妈还过去帮忙，小文的大姐跟我妈关系不错、到现在也都有走动。小文和她二姐现在也已经远嫁到外地了、平时不怎么回来，听说过的还不错、小文还生了个龙凤胎。 世事无常、我们带着不同的命运和任务来到这个世界，似乎这一些就是安排好的一样。但凡事又无绝对、就像有句老话说的一样，能吃多少苦就能享多大的福，所以不要轻言屈服！因为未来怎么样、只能靠自己去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