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元松湖里松元剑,云山逐日山云间
牵梦山上,绿木葱葱,山顶一座百亩许大小的碧色湖泊,水鸟嬉戏,偶有烟霞腾雾。湖心一座水榭亭阁,檐角飞翘,纱幔飞扬,丝绦垂舞,风铃叮叮。湖边一座松木观宇,又有异花修竹,雾霭之下迷迷蒙蒙。 这时,云际之上一道金光划过,破开薄雾,落在湖面,忽的一点碧色水花漾起,在水中点起层层涟漪,便见着一广袖飘然、俊逸出尘的少年落在湖面,剑眉飞拔,星目上抬,唇间带笑。他环首四顾,把袖袍一荡,飞旋起万千银花,也不见他如何,似乎被清风托着往湖心水榭飘飘而去。 云沐阳落在水榭中,见着石桌石椅齐整,茶壶茶杯俱齐。他洒然落座,放目远去,面上微微一笑,掐指而起,灵光阵阵,金花炫动,只往湖中而去,少时便见着湖面一片荷叶飘来。云沐阳举手一招,荷叶带起水花飞起,须臾便是稳稳落在他掌中。荷叶撑开,露出串串晶莹水珠往荷叶底部一流,汇聚成一汪碧色小湖。他抬手拿来茶壶,将水珠灌入。这一荷叶水珠乃是他施法自湖底取来,很是有些灵息滋养。 他端着茶壶,剑眉一动,双唇微颤,丹田火灵若月光流泻,不多时便见着壶盖热气腾腾。他又抬起双目来,往那湖边望去,手指一动,飞来数十瓣雪玉似也的花瓣来。他轻轻一点指,花瓣落在杯中,浇上热水,便闻花香水溢。 “还请谢娘子恕罪,主家未来,贫道这个客人却是无礼了。”云沐阳言笑晏晏,也不抬头,只专心煎茶。 “看来本姑娘来得不算晚,还能饮上一杯茶么?”湖面似乎烈火扑来,水花滚滚,少时她俏生生立在云沐阳身侧,一身红衣烈焰,色舞眉飞。 “好好的一朵花,最是娇艳时,你却是硬生生将它摘了,真是不够怜香惜玉的。”谢勤一手抓了一杯热茶,呼呼饮下,片刻便是噗噗吐出数片嚼烂了的花瓣,她玉指指着云沐阳娇声嗔道。 “好花若是无用,何来怜惜?”云沐阳自然听得出谢勤用意,只悠悠一笑,手指敲着石桌朗声说道。 “哼!”谢勤见他这般不上道,只闷哼一声,随即便把水袖一荡,立时若有焰火卷开,她莲足交点,往后而去,到得湖上空,娇叱一声,“牵梦山上梦牵人,元松湖里松元剑,小女子谢勤前来领教妙法,请。”她玉指一指,一柄赤碧相间的七尺长剑握在手中,凛凛威风,一声喊出,湖面波涛呼呼。 “长天碧湖天长阔,云山逐日山云间,贫道云沐阳领教。”霎时之间一道赤金剑芒拔地而起,过得片刻才听得一声清越剑啸传遍云际。 “云道长,小女子添为地主,此局便由道长先行出手。”谢勤柳眉紧绷,神色凝重,口中郑重道。 “此女久等未至,方才又是那般自信满满,想来是去借了厉害法宝。”云沐阳心中暗忖,眉间也是凛凛,此番虽然是较技,然则也得尽心对待,不可马虎。他眉眼淡然,骈指作剑,喊道,“请谢娘子赐教。”话音未落,他眉心颤动,赤金虹霞翻卷而出,须臾便是到得中天,再是一颤,虹光分化,千百剑气似若骏马奔腾,铺天而下,立时风云涌动,元松湖水荡漾起波澜。 谢勤抬起螓首,朱唇微张,望着弥天而来的剑气不由目眩神迷,羡慕十分,直到得剑气割面,心头生凉,这才起袖一荡,赤红匹练卷起水墙雾气。旋即她便是柳眉一横,口中念念有词,腰间登时宝光奔腾,只见着一只云纹符箓荷包射出无数五色云光,往她头顶一张,立时便有五色云霞展开数亩大小的云团,将激射而来的剑气尽数兜住。 云沐阳放目望去,见那云纹符箓荷包吐出云霞之后,又是一晃,变成一桩形似铜钟、样式古朴、灵光抖擞的光罩,将她周身一裹。 “竟然也是一桩法宝!”他面上露出些微讶色,随即纵身而起,屈指一点,空中剑丸立时连连跳跃,倏忽便是跳出那灿烂云霞。他御风腾挪,拔足一定,大袖卷荡,心念颤动,半空剑丸霎时之间分化出一枚金灿灿剑丸。两枚剑丸呼呼一跳,带起重浪剑气向着法宝玄避罗裳罩斩去。 谢勤望着剑丸倏忽跳跃,呼啸斩来,面上艳羡更是明显,“也唯有这所向披靡剑丸,分分合合,变幻无方,方是称得上剑仙一流。”剑丸威势越显,她美目之中愈是兴奋,尽管面上微红,仍旧是运转法力催动玄避罗裳罩。 那剑丸分分合合,赤金虹芒闪烁,煞是耀眼。两枚剑丸分东西方向,向着法宝一斩,牵梦山上顿时嗡嗡作响,惊得鸟兽乱走,剑丸也是被玄避罗裳罩一弹,退出十丈远。 剑丸被法宝阻住,云沐阳却是丝毫也不着慌,只凝神一看,忖道,“这法宝殊是不凡,我运尽全力,一斩之下仍被阻住,看来若要胜她,唯有依靠法力深厚绵长,迫使此人来降。”他心中主意一定,便自跨出一大步,举手一挥,则阳剑丸虹光炽盛,向着谢勤站定之地又是奋力一斩,旋即又是化成四枚剑丸分东西方向接连击斩,不予一丝一毫喘息机会予她。 谢勤听得法宝嗡嗡作响,玉容不由颤动,麦色脸容现出一丝苍白三分红晕,额头汗珠突突直冒。她原想着自家修为高云沐阳一筹,若是比拼法力必定也能占据更大的赢面,故而一时也是未想御使法宝需得耗费几多法力,只是未曾料到云沐阳四枚剑丸接连斩来,竟是无有一丝一毫机会与她,而且长久下来看他仍旧是气定神闲,看其模样似乎并未耗去几分法力。她心下也是着慌,身周玄避罗裳罩宝光已经暗淡,四周密布云霞早已散去,忽的又听剑啸连连,她贝齿一咬,娇喘恨声道,“云道长,小女子认输!” 云沐阳闻言一笑,手指一点,剑丸立时四枚合作一枚,发出一声惊天剑吟,便往他眉心一钻。他稍稍一点头,便道,“承让!”说完便振袖而起,到得湖心一片翠绿莲叶上盘膝坐下。 谢勤望着他身影,贝齿暗咬,啐道,“好你个伪君子。”她说完也自顾盘膝坐下,吐纳灵息。 过得半个时辰,谢勤玉容上神采尽复,她眸光一闪,莲足下点起一朵水花,面上笑靥浅浅,“云道长好手段。”她话音一落便冲起一道赤灿虹光,往元松湖里一纵,溅起水花尺高,少时只余重重波纹湖面荡漾。 云沐阳见其纵入湖中,便自缓缓立起,足踩莲叶,俯首四望,广袖飘摇,少时冲起赤金虹化往云天站定。 他立在湖面上空,大袖招摇,俯瞰下去,元松湖波涛乍起,浪花高溅,轰轰水声不绝于耳,他把广袖一摇,手中抓了三面阵旗,凝神以待。 水浪重重叠叠,少时聚起八方宽厚水墙,渐渐攀得数十丈高的浪花,碧色光芒湛湛。八方水墙分作八方将云沐阳立定之处围住,水声轰然,一浪高过一浪,向着云沐阳拍去。 云沐阳立定空中,见着水墙打来,若山崩泥石倾下。他眉间一紧,暗忖这水墙当是元松湖下法阵御使而出,否则依靠谢勤法力定然驱使不得,若是寻常生死争斗,这水墙虽则威能不弱,不过御使需得耗费长久时间,自己大可驾遁剑光躲开,然则现下不过是比斗,只能做守御之功,却是有些难处。现下他手中能够守御的宝物无有几件,那等守御法术神通,更是一个也无。 眼见着重重水浪拍来,若千斤重锤击下,他凝目一凛,三面阵旗自他手中飞出,灵光一放,旗面大展开来飘飘摇摇,挡住三面水墙立时又是轰然断裂,灵光尽失。虽则如此,他脸上却仍是从容,右手一翻,手中一方漆墨砚台倏忽飞出。 这一方砚台乃是那日周翔忠身殒后所留,名作崩山,也是一件上等灵器,若是用来攻袭,只需催动法力,砚台便可化成数十丈大小,重逾石山,一砸下去,任你何方宝物都可被砸成齑粉。此刻他身上并无防御之法,剑丸对阵不能,阵图未曾练就功成,现下只有秋门寒露阵,思来想去也唯有以力接力,以法破法,方是最佳。 大浪打来,他摆袖一荡,身姿腾挪,躲开一方水墙,身后又有一方水墙扑来,却听轰然骤响,那方砚台与水墙撞击一起,立时水墙消散开去,水花遍飞,元松湖上似若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噼里啪啦水声撞击。 “元松湖里松元剑。”云沐阳思及 此处,登时广袖摇摇,眉心一点金光弹出,旋即便紧闻金铁交击之声,又如美玉相撞叮当,四点金光飞散定住四方,剑吟鸣响,各自击退一点青光。 空中水墙仍有四面,各站四方,交织倾倒伏在水面,须臾水声嘶鸣,四方水墙化成四条蓝蛟,四爪抓浪,鸣啸扑来。 云沐阳指尖一弹,四枚则阳剑丸跳跃迎上去,奋力斩下,蓝蛟哀鸣一声,水浪化作碧青雨滴,向着云沐阳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