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受罚

    冷！刺骨的冷！漆黑一片，rou眼无法看到任何东西。叶寻背靠在墙上，双腿浸泡在齐腰的冷水里，每一次呼吸，他都会颤抖半天。他的膝盖仍然在流血，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

    怨恨，不是对别人的怨恨，而是对自己。叶寻恨自己为什么不听爹的话，刚测完灵根那天，爹就跟他说，以后不要跟寻香来往，以后要规规矩矩，见了其他有灵根的家族同辈，也要做出恭敬的样子。爹就是这样过的一辈子。他本来是现任族长的大哥，但是由于没有灵根，这么多年都一直安心地给叶家种植灵草，被小自己一辈的练气期弟子呼来喝去。

    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叶寻最终也会成为一名种植灵草的农夫，事实上，测试完灵根之后，他就开始跟着父亲学习灵草种植了。叶家堡种植的是一种叫做木棉铃的灵草，两年成熟一次，在这期间，农夫们必须时时刻刻地看着，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叶家堡的灵草成熟以后就全部供奉给了华阳宗。华阳宗是一修真门派，叶家堡只是他的一个附庸家族而已。

    叶寻，你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一个凡人。

    叶寻，你没有灵根，你不能修真。

    叶寻，不要再纠缠寻香了，你再敢纠缠他，我就卸掉你的一条胳膊。

    寻儿，爹知道你不死心，但是，寻香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寻香了，她会成为修真者知道吗？你以后不要再去找她了，爹是为了你好知道吗，你这样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寻儿，你又去偷看别人练功了？你不要命了吗？

    叶寻，你一个下贱的凡人，我说是你打破了老祖雕像就是你打破了老祖雕像知道吗？

    叶寻，你一个下贱的凡人，居然敢偷看少族长练功，驱物术也是你这种凡人也可以看得的吗？不说打碎雕像的事，这次你也死定了。

    少族长，我愿意在族长面前作证，是叶寻打碎了老祖雕像。

    对，是叶寻，他不仅偷看少族长给我们示范驱物术，还打碎老祖雕像。

    一个一个的声音在叶寻的脑海里回响。

    叶寻木然地靠在墙壁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寻香的画面，她说：我愿意作证。叶寻觉得万念俱灰。

    ……

    在叶寻的审判大会上，连族长都禁止不了众人的喧哗，叶家所有的人都愤怒了，甚至包括那些凡人，让叶寻送死已经不能让他们满足了，那是老祖的雕像，是家族最宝贵的东西，那是神一般的圣物。只有更大的惩罚才能让他们的愤怒平息。

    如果不是有人拦着，他们早就冲上来把叶寻给撕碎了。没有人肯给叶寻辩解的机会。叶寻在家族的议事厅跪了不到一刻钟，就有三把锄头砸在了他的身上，相比较而言，家族的凡人比那些修真之人更加激动，更加愤怒。

    闻讯赶来的叶寻他爹，刚刚在大厅露面，就被人给捆了起来，期间被踹了好几脚，他被送到叶寻旁边，和叶寻一起跪在了地上。

    “死！死！死！”所有人都发出愤怒的嘶吼，整齐划一。

    “叶霸，我求求你了，兄弟一场，这是大哥第一次求你，寻儿还小，你就放过他吧，我愿意代他受罚，求求你了叶霸。”叶寻他爹叶常头在地上咳得咣咣作响。

    叶寻双眼通红，几乎要喷出血来，脸上的疤痕看上去异常狰狞。但是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叶常给他使了失声散，一服用失声散，声带就会被腐蚀掉，一辈子都会变成一名哑巴。叶常可是知道，打碎老祖雕像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情，老祖是家族的创建人，是一位元婴期的修士。

    修真的境界分为：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到了化神期就可以飞升上界，成为永生不灭的存在。

    凡人们不清楚，元婴修士是多么恐怖的存在，这么多年，叶家连个金丹期修士也没有出现过，对于家族的修士而言，老祖对于他们的意义要远远大于那些家族里的凡人。正因为如此，尽管在场的人都愿意作证，叶常还是给叶寻服用了失声散，他不能容许有一丁点的差错发生。

    “叶天，”族长露出厌恶的眼神道，“想当初你多铁骨铮铮的汉子，现在这幅模样，真让人恶心。”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飘然而至，是老祖。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叶家堡，老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是绝对的权威。

    老祖铁青着脸，手上还拿着一块先祖残片。他的手都在发抖。

    这是叶寻第二次看见老祖，第一次还是在测试灵根之时。当时的叶寻和家族里的其他少年一样，看见踏剑而飞的老祖，心里涌起的是无限的崇拜与自豪，所有的少年都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和老祖一样的存在。在看见老祖的一瞬间，叶寻突然心里涌起希望，老祖法力通天，肯定能看出来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他充满希望地看着老祖。

    老祖的眼神冷冷地扫了过来。

    叶寻突然一颤，觉得身体一紧。双腿支撑不住身体，扑倒在地上。这是老祖散发出来了筑基期的灵压，大厅里那些练气后期的修士们还好，凡人们全部摔倒在地。

    老祖盛怒！

    “打碎先祖雕像，”老祖的声音充满无边的恨意，“死都不够惩罚你的罪孽。”

    “叶霸，把叶寻给我关入水牢。”老祖冷冷地道，“叶天也关进去，子不教父之过，永生不准放他们出来，给我关一辈子，我要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所有在场的弟子，”老祖接着道，“全部给我关一个月的禁闭！”

    “你这个族长，教化不严，也同关一个月的禁闭。”

    叶常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老祖铁青的面孔，他暗自庆幸，找到了叶寻这个替死鬼。不然，即使自己是族长的儿子，这次怕也是在劫难逃。

    对老祖的恐惧，叶常是发自内心的，每次一看见老祖，他就觉得浑身发冷。

    叶家水牢，是元婴先祖修建的，恐怖的不在于它的不见天日，冰冷的水，而在于它的幻阵，每一个进入水牢的人，都会面临各种幻象，每一刻都受到最严酷的惩罚。曾经有一位练气中期的修士被关入叶家水牢，三个月出来后变成了疯子。

    发完话后，老祖突然手一挥，叶寻突然觉得额头一凉，速度很快，就好像一根针被扎入了自己的额头似的。

    老祖刚刚离开，叶寻突然感到后脑又一凉。

    叶寻当然不知道，额头的凉是被老祖打入了一根炼魂针，这种针是用厉鬼的元神炼制，每一根针，老祖都得花费半年的时间才能炼制成，它其实是老祖最得意的攻击手段，好多次，老祖凭借炼魂针绝境逢生。炼魂针针对元神攻击，每过半刻钟，就会发作一次，让受者的元神仿佛被烈火焚烧一般，那种痛苦，是人所无法忍受的。还有一点，当受者快要奄奄一息之时，这炼魂针却又滋补灵魂，不让受者昏倒过去，它要让受者时时刻刻保持清醒，每一秒钟都忍受到炼狱般的感觉。

    而后脑，却是叶常打入的，也是一根炼魂针。把叶寻关入水牢并不能让叶常放心，狠狠心，他把父亲叶霸跟老祖给自己求来的，用来保命的炼魂针，偷偷打入了叶寻的后脑。他可是非常清楚这炼魂针的威力，失声散加上炼魂针这双保险，让叶常安心了一点。

    虽然把最主要的保命手段，用在了叶寻身上，但这一刻，叶常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看着被拖下去的叶寻父子，寻香低着头默然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