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武侠小说 - 天下大义在线阅读 - 第四十六章 真情多自苦难生(中)

第四十六章 真情多自苦难生(中)

    “好,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倒一碗。”喽啰说着转身拿碗倒酒,云朗趁机跑进去,一眨眼,撕下四个酒坛上面的密封纸。喽啰见状,忙拉过云朗道:“公子,酒在这里。”云朗接过喽啰手中的酒碗,闻了闻,点头道:“好酒,你喝。”说着举酒坛到喽啰嘴边,喽啰忙用手支开道:“这是你的,我的在这里。”顺手从桌上端起一碗酒,两人碰了下,云朗端碗便饮。

    喽啰喝完,看云朗饮了一半,突然把碗丢开,蹲下便是大吐,弄得地上具是秽物。喽啰“哎呀”一声,埋怨道:“你真会吐,等一下师爷看到厨房里这一摊秽物,还不把我给杀了。”

    云朗擦擦嘴道:“不好意思,你这里有没有破布啊,我帮你擦干净。”

    “也只有这样了。”喽啰道,“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去拿破布来。”

    云朗身子一软,坐在地上,眯缝着眼,一副要睡的样子。喽啰看了云朗一眼,转身出去。等不见了喽啰的身影,云朗急忙爬起来,从怀里拿出侍书给他的蒙汗药,全都洒进四坛酒里面,又恐怕一时不能溶解,便找了一个木棒,在酒坛里来回搅动。刚搅完三坛,忽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云朗急忙丢掉木棒,依靠在桌子旁,眯眼假寐。

    “哎,这人是谁?怎么躺在这里了?”从那人的说话声,云朗听出是猴子摸样的喽啰。

    “没见过,感情是来偷酒喝的?”这人的声音是满脸麻子的喽啰。

    “喂!”猴子摸样的喽啰踢了云朗一脚,恶声说道,“你是谁?赶快起来,不然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云朗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睛,对着猴子摸样的喽啰傻笑,道:“好酒,好酒。”

    “哎,这小子是真醉假醉?你让开,让我打他一顿。”满脸麻子的喽啰说着就捋起了袖子。猴子摸样的喽啰揽住满脸麻子的喽啰道:“先等一下,方才咱们送酒时,大王还念叨‘云兄怎么还没来。’莫非这人就是大王说的云兄?”

    “不能够,一看这小子就是个落魄书生,咱们大王怎会交他这种朋友。”满脸麻子的喽啰道。

    两人正说着,方才出去拿抹布的喽啰回来了。猴子摸样的喽啰喊道:“这里有个酒鬼。”

    “我知道。”进来的喽啰抖了抖手中的抹布道,“地上的那滩秽物就是他吐的,我这不是拿抹布去了。”说着,把抹布扔给满脸麻子的喽啰。“你把地上的脏东西擦掉。”

    “怎么又是我?”猴子摸样的喽啰抱怨道。

    “不服气吗?”后来的喽啰问。

    “哪敢。”满脸麻子的喽啰道,“只是方才大王说那两坛酒不够,再让我两个般两坛。”

    “不用了,你两个把地上的脏物打扫干净就是了。我送酒去。”

    后来的喽啰一手抱着一坛酒,走了。猴子摸样的喽啰和满脸麻子的喽啰对视了眼,摇摇头,各用一只手捂着鼻子,一手拿抹布擦地上的脏物。云朗事情已经办完,也不想在这里多逗留。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憨憨地笑了笑,摇摇晃晃地走了。

    他不知道蒙汗药的效果何时发作,又或者酒里的药量是否足够,是以他没有立刻去大堂,而是藏身一颗柏树后面,估摸着过了半刻钟,提心吊胆地朝大堂走去。

    方到门口,便看到里面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师爷双手扒着桌子,头重重地抵在一个小喽啰的怀里;而这个小喽啰一手拿着酒碗,一手抓着鸡腿,嘴巴张得大大的,再也没有合上。孔无德坐在关公像下面的太师椅上,头颅低垂,脚下有一个破碎的酒碗。云朗在人堆里,小心地挪动着脚,生怕踩住地上的人。真当他提心吊胆之际,忽听得后面有一人喊道:“怎么回事?”

    云朗转身,见来人却是方才拿酒的喽啰。他随口答道:“小生刚过来,也不知道。”

    “你没有醉。”喽啰指着云朗道。

    “小生看到这里躺着这么多人,吓出了一身冷汗,酒也就醒了。”云朗道。

    “谁这么狠心,下毒药,杀死这么多人?”喽啰问。

    “不是毒药,是蒙汗药。”云朗道。

    “你怎么知道?”喽啰问。

    “我?”云朗一时无语了。

    “感情是你下的蒙汗药。”

    喽啰阴笑着,拔出佩刀,朝云朗走来。云朗惊问:“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喽啰得意地道,“合着今日该我走运。你下毒让全山寨的人都着了道,我拿住你,等大王醒了,我把你交给他,呵呵,以后我在山寨中的地位可就不一般了。”

    “你不要过来。”云朗弯腰抽出地上躺着的一个喽啰的佩刀,指着对面的喽啰,威胁道,“你再向前一步,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就过来杀了我啊?”

    喽啰越过尸体,慢慢朝云朗走来。云朗步步后撤,眼睛直盯着喽啰,没注意脚下,被地上的一个喽啰绊住了脚,一个趔趄,身子后躺,摔在地上。

    喽啰jian笑道:“就你这两下,还想吓唬我。赶快放下刀,让我绑了,你或许还少受些苦。”喽啰说着,就要动手抓云朗。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喽啰的手接触到云朗的衣襟时,喽啰的头被人用木棒狠狠地敲了下。顿时,喽啰感到头昏眼花,天旋地转了。喽啰抓云朗的手松开了。他转过身,想回身看看袭击他的是何人。刚转过半个身子,眼一黑,昏了过去。

    袭击喽啰的那人扔掉手中的木棒,走到云朗身旁,拉着云朗问:“公子,你没事吧?”

    云朗睁开眼,侍书笑嘻嘻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扶着侍书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道:“方才我就纳闷,房间里怎么没有你。你小子跑哪里去了?”

    “你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又有一个喽啰抱着两坛酒进来,我猜那酒里面会有蒙汗药。我就告诉孔无德,说到外面找你去。然后我就藏在前面不远处的大树上,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地倒地。后来,你来了,我刚要出去,又看到一个喽啰进去了。我怕你吃亏,就在门外躲着。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再后来,这个喽啰要对你不利,我就拿了一个木棒把他砸晕了。”侍书道。

    “你可知道那位小姐现在哪里?”云朗问。

    “方才听师爷说,穿过这个大堂,后面就是洞房了。”侍书道。

    “咱们进去。”云朗拉着侍书,转到大堂后面,果真有一个小圆门,刚好可供一人过去。两人穿过圆门,顺着一条游廊,走了三五丈,到了一间极其精致的房间处。虽然门窗紧闭,但云朗还是看出房间内点着的喜烛。还有门口处的几个喜字。

    “应该就是这里了。”侍书道。

    云朗推开门,迎面便是一个极大的红蜡烛,燃了三分之一。桌子上蒙着红布,床上是红棉被,挂着红纱帐。那位小姐蒙着头,蜷缩在床头的一角。她听到门响和进门的脚步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道:“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小姐,我是来救你的。”云朗道。

    那小姐听了说话声不是孔无德,一手把红盖头拽下来,怔怔地看着半天,方认出云朗。她忙放下匕首,一个箭步跑到云朗跟前,双手紧紧地抱着云朗,把头埋在云朗的胸口处,掩面哭泣道:“公子救我。”

    长这么大,云朗那里近过女色。他猛然被小姐抱住,一时慌了神,两手张开,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这位小姐,你先松开我家公子啊。”侍书说。

    经侍书提醒,那小姐反应过来。她忙松开手,低下头,红着脸不敢看云朗。

    “小姐莫慌,我们就是来救你的。”云朗道。

    “外面的人已经被我们放倒了,咱们快走吧。”侍书在一旁催促道。

    那小姐把匕首揣在怀里,下了床,把头上的凤冠扔在地上。跟着云朗离了婚房,穿过游廊,出了大堂。当时却是戌时,外面黑漆一片。侍书返回大堂,拿了个火把,交给云朗。云朗举着火把,看清有三条通往山下的路。一条他走过,是通往山寨后方。另两条通往哪里,就不清楚了。

    侍书靠在云朗身后,指着其中的一条小径道:“这条应该是下山的路。”

    “你怎么知道?”云朗问。

    “之前喽啰押着我从这条路上来的。”侍书道。

    “你想的有道理。”云朗道,“事不宜迟,咱们赶快下去。”主仆两人行了几步,发觉那位小姐没有跟来。云朗转过身问:“小姐,你怎么不走?”

    “你是不是把我们当做坏人了?”侍书问。

    那小姐忙摇头道:“公子切莫多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你为何不走?”侍书接着问。

    “我的丫鬟秀绿还被他们关着。”那小姐道,“我不能把秀绿丢在这里,独自离开。”

    云朗拍了下脑门,“哎呀”一声道:“我怎么把秀绿姑娘给忘了。”他把火把递给侍书,并道:“你带着小姐离开,我去救秀绿姑娘。”

    “公子,你带着小姐离开,让我救秀绿姑娘吧。”侍书把火把退还云朗道。

    “你怎么救?”云朗问。

    “公子不用cao心,侍书自有办法。”

    侍书转身,朝另一条道路去了。云朗向那小姐道:“小姐不用担心了,我的这个书童极其聪明,他一定能把你家丫鬟给救出来。咱们先下山,然后在山脚下与你家丫鬟会和可好?”

    “一切单凭公子做主。”

    那小姐对云朗做了个万福。一手提着裙子,跟在云朗身后,逶迤朝山下走去。走了约莫半刻钟的路程,天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火把被雨水浇灭了,路面因湿了雨水,变得湿滑泥泞。

    云朗正小声埋怨着天气,忽听得背后“呼腾”一声,那小姐摔倒地上。云朗停住,慢慢摸到小姐身边,拉起小姐,刚要挪步,脚下一滑,两人同时摔在地上,那小姐压在云朗身上,谭复礼忽感觉到哪小姐柔软的胸部,身子一热。随即,他想到孔圣人“男女授受不亲”的教训,一个条件反射,双手一推,那小姐仰面躺在地上。

    “唉吆!!”

    那小姐一声惨叫,显然摔得很重。云朗很是内疚,急忙爬起来,伸手去拉那小姐,事也凑巧,双手又都按在那小姐的rufang上。云朗一个电击,慌忙缩手,嘴里说道:“小生从未想过要对小姐无理,还请小姐见谅。”

    那小姐自己慢慢地从地上爬起,低着头小声说道:“公子不要说了,小女子明白。”

    “多谢小姐体谅。”云朗弯腰,深深地施了个礼。

    那小姐转身,走了两步,又站住了。云朗在后面问:“小姐,怎么了?”

    “我崴了脚踝,不能走路了。”那小姐道。

    “这可如何是好。”云朗着急道,“小生虽略知一二推拿之术,但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看不到伤处,不便治疗。”

    “我们该怎么办?”那小姐问。

    “你不能走路,咱们只有在此休息了。等天亮了,治好你的脚伤,在赶路。”云朗道。

    那小姐蹲在路旁,双手抱膝。天依然下着雨,两人的衣服都淋透了,虽是七月,但晚上还是有些凉意。隐约着,云朗看到那小姐身子不住的打颤,湿了的头发沾在脸上,整个人显得娇小,可怜。

    云朗起身,拿出镰石,擦出火星,看到一个木棒,摸着黑捡了过来。如是再三,捡了四根木棒,插在地上,把外挑脱下,搭在插好的木棒上,做成了一个简易敞篷。云朗让那小姐进去,他一半身在里面,一半身在外面。雨依然下着,细而密,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两人都没说话。

    山上不知名的虫叫声充斥着黑暗,让本就寂寞的夜更为凄凉了。

    “还没请教公子的大名?”那小姐突然问。

    “哦,小生姓云,名郎,字守义。”谭复礼道。

    “原来是云公子。小女姓花,叫飞絮。”花飞絮道。

    “花小姐,小生不明白,为何就你跟秀绿两人出门?外面的世道很不好,你两个女子也太危险了。”云朗道。

    “谭公子不知,小女有不得已的难处。”花飞絮道。

    “小生还未请教花小姐这是去哪里?”云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