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为财消得人憔悴（中）
矮子松了马缰绳，前走两步，上下打量了结巴。然后离开。结巴低头，见矮子的脚印深深地印在地上。要知道，这段道路使用石块铺成的。矮子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把石头踩碎，单单这个内功，足以笑傲江湖了。结巴心里虽然害怕，面上却不露声色。“咱们…都…都是江湖人，子曰：四海…之…之内皆…兄…兄弟。二位路…过此…此…地，若方便…不妨到…山上休息…片…片刻，也算我尽了地主…之…之宜了。” “你是山寨的寨主？”风无痕问。 “正…正是。”结巴道。 “凭什么？”风无痕问，“我看你后面的几人的武功都在你之上，他们为什么会听你的。” “以…以…德服…人。”结巴道。 “哈哈……”风无痕狂笑道，“我风某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比你脸皮更厚的人。” “过…过…奖了。”结巴大言不惭地道。 矮子插口道：“风兄，你我还要赶时间，快让结巴让路。” “哎！铁兄，不是兄弟我说大话，依咱哥两的脚程，九月一日之前赶到‘南剑山庄’自是绰绰有余的。”风无痕道。 “两…两…位是要…要…去‘南…南剑山庄’？”结巴问。 “你也知道‘南剑山庄’？”风无痕反问。 “之前听…听…司马镖主说…说过。”结巴道。 “司马镖主？可是司马长风？”风无痕上下打量着结巴，恍然道，“哈哈，我知道你是谁了。堂堂‘司马镖局’的二当家竟坐上了山寨大王，真是好样的。” “‘司马镖局’的二当家会是他？风兄，你有没有搞错。我看他啥也不会。”矮子道。 “哎！铁兄你这话可就错了。这位虽然不会武功，但他脑子里可全是阴谋伎俩。不然，他也做不成山寨的寨主了。”风无痕道。 “我这…寨…寨主是赔…钱的买…卖。没人坐了才…轮…轮到了…我。”结巴道。 “说实话，你这寨主真的不怎么地。”风无痕道，“在江湖上，至少没有‘司马镖局’威风。依我之见，你不如领着你的喽啰，重整‘司马镖局’，也在江湖上露一脸，才不狂你这二当家的名誉了。” “风…大侠所言…言…极是。”结巴道。 “风某人今日心情不错，你们赶快给我让开，我不会杀害你们的。”风无痕跨上马，结巴让出一条道。等风无痕和铁钢走远了。钱多不解地问：“寨主，咱们就这样让他走了？” “你…你想怎…么样？”结巴问。 “咱们不是来打劫的吗？还没有动手就让他们走了，这样，咱们也太窝囊了。”钱多道。 “不…不…打劫了。”结巴道。 “今日不打劫了？”钱多问。 “不止是今日，永…永…远都不…打劫了。”结巴道。 “不打劫我们做什么？”钱多问。 “保…保…镖。”结巴道。 风无痕的一席话，让结巴恍然大悟。之前，他认为能做个山寨寨主已经是一件非常得意的事情了。而在风无痕眼中，他这个山寨寨主竟然是可有可无的角色。这让结巴很失望。打个比方，一个小山村的村支书，平日在村子里耀武扬威，以为他是天下第一了。可是，到了城里，连扫街道的人都不拿他当一盘菜。残酷的现实让他明白了身份和地位的重要性。为了能获得更多人的认知，结巴冒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注意，他要领着这帮喽啰，打回“司马镖局”，他要做一回“司马镖局”的总镖主。 主意是不错的，实施起来就有困难了。首先，结巴要说服这些喽啰们，要让他们跟着他抛开山寨，到遥远的江南去。他手下的这些喽啰。大都是附近的村民，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被逼无奈，为了生活，才铤而走险，做了喽啰。为的就是一日三餐的活着，目标更大一点，能养活自己的妻儿父母。要让这些人抛弃家庭，跟着他去遥远的地方，做一件毫无目的的事情，这很不现实的。 结巴征询了钱多的意见，摸清了这些人上山的目的是为了生活，便确定采取了金钱攻势。你张三不是希望能有一头耕田的黄牛吗？可以，只要你跟着去，回来就给你一头黄牛。你李四不是想要一个老婆吗？没问题，只要你跟着去，回来就给你娶老婆的钱。你王五不是想让老母亲过上好日吗？没问题，只要你跟着去，回来就让你母亲锦衣玉食。结巴不仅这样地对他们说，还把所说过的话记在了本子上，双方都按上了手印。看着血红的手印，他们都放了心，自以为这次是没有变故了。但是，这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到底还漏掉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他们能不能回来？ 当他们有人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司马镖局”的门口。结巴领着他们，晓行夜宿，在八月十五的晚上到达了“司马镖局”。结巴先让两个人前去敲门，他则坐在一个四轮出上，羽扇纶巾。 说起来，结巴最崇拜的人当属三国的诸葛亮了。那一袭白衣，一把羽毛扇，胸有成竹地坐在车上，指点千军万马，那气势，那风度。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了。为了能向偶像看齐，结巴特意找人做了一个四轮车，花钱买了一匹老马，拉着他就到了“司马镖局”。 管家老李从门缝里看到结巴在车上指指点点，心里很是愤怒。平时，李管家最看不起的就是结巴了。长得难看不说，说话还结结巴巴。李管家至今都想不明白老镖主为什么要重用他。如今，老镖主死了，李管家认为结巴也陪镖主死了。镖主死了找他陪葬，也不亏了平日镖主对他的厚待。这样想着，李管家才原谅了结巴的平庸和丑陋。可是，当他以为事情会按照他所设想的发生时，该死的人却没有死。这让他大为恼火。李管家把嘴放在门缝上，对着外面大声喊：“你怎么没有死？” 结巴听出李管家的声音，从车上下来，走到门前，笑道：“李管家，多日…不…不见，开，开门。” “你来做什么？”李管家在门里问。 “你这…这…话可就见…外了，我是…镖…局的人，你…你…说我来来这干…什么？”结巴反问。 “镖主不在了，这里没有你的份了，你走吧。”李管家道。 “笑话，我…我大老远的…来…来了，你说…说…走我…我…就走啊？”结巴道。 “你不走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李管家道。 “不…不…客气？你…你…能把…把…我怎么样？”结巴道，“里面都…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了，你再…不…不开门，我可要杀…进…进去了。” “好啊，如果你不怕冷无情，你就杀进来吧。”李管家道。 结巴举起手，方要对喽啰们发动进攻的命令，听到“冷无情”三个字，心里大骇。琢磨道：“冷无情的武功可是高深莫测，如果他在里面，这事情就难办了。”李管家见自己的话把结巴镇住了，接着道：“怎么，知道害怕了？我劝你一句，赶快滚吧” “害怕？我…我…为什么…要…要害怕？倒是你，平日…老…老三对…对你…不满，你…你…要小…小…心些。”结巴道。 结巴的话触动了李管家的神经。他分析当前的形势：内有冷无情的威胁，外有结巴的夹攻。两相比较，结巴虽然人多，但危险的实质性上还是冷无情的大。转念，李管家又想到，如果能联络结巴，先把冷无情除掉。然后再想办法解决掉结巴，不失为上策。注意既定，李管家道：“你带这么多人来到底想干什么？” “打…打…开门，我…我…进去再告诉…你。”结巴道。 “你不告诉我就休想进来。”李管家道。 结巴走到门口，冲里面望了望，看到李管家在门内站着。他把嘴唇对着门缝，小声道：“以前，你只是…是…一个管…家。我进…进…去只能…对对…你有利而…而…无一害。”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管家问。 “什么意思？你…你不明…白？”结巴冲李管家阴笑。 李管家想了片刻，道：“我可以让你进来。不过，你带来的人暂时不能进来。” “好，我…我…不让他们…进…进来。”结巴道。 管家拿掉门栓，打开大门。结巴大手一挥，后面的喽啰就要往里面挤。管家急忙掩住门口，忙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只让你自己进来，他们暂时不能进。” “我…我…忘了…告…告诉你，兵…兵…不厌诈。”结巴道。 “好啊，不拍死的你们就进去。”管家放开手，一副不管不问的姿态。结巴看着管家，摸不清管家是唱哪一出戏了。管家接着道：“老镖主死了，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想抢老镖主的饭碗了。当然，现在谁做镖主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只是一个管家，到哪里都能混一口饭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夫人的感受。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进去，夫人能好受吗？夫人和冷无情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夫人不高兴，冷无情也不会高兴。当冷无情不高兴的事情，我劝你离他越远越好。” 结巴看着李管家道：“你…你…的话…很…很有道理。” “我的话不仅有道理，还很准确。”李管家道。 “你为…为…什么要帮…帮…我？”结巴问。 “我说过要帮你吗？”李管家反问。 “啪！”结巴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笑道：“说…说…你的条…条件吧。” “我做了二十年的管家，我不想再做管家了。”李管家道。 “做…做…管家不…不…是挺好的。”结巴道。 “做管家是挺好的，有的吃，也有的穿。若是主人高兴了，还有几个赏钱。”李管家道。 “那…那…你为…为…什么不…想做了？”结巴问。 “我不想再被别人像狗一样养着了。”李管家恶狠狠地道。 结巴笑了笑道：“你想做管家…我…我不勉…勉…强你，等我…我…事情成…功…功了，我让…让…你做…做…二当家。” 李管家摇摇头。结巴问：“那…你…你想干…什么？” “事情成功了，你给我五千两白银就可以了。”李管家道。 “好，成…成…交。”结巴道。 “现在咱们是一条战线的人了，你该听从我的指挥了吧。”李管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