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拼得一死为红颜(上)
青年走了,像一阵风,或是一片雪。突然地来,突然地走。在云郎的人生里,青年就像无根的浮萍,没有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结果却是很明显的。他不仅救了云郎的性命,还让云郎认清了现实。现实的本质是残酷的,就像这漫天遍野的白,只是虚伪的,经不起阳光。丑陋和卑劣并不因这场雪而灭亡。同样,无耻的敌人也并不能因为他的仁慈而改邪归正。诚然,杀人是一种错误。自己也犯了错误,可换个思维,这个错误是可以谅解的。中记载,孔子曾帮助鲁国攻打齐国。打仗就有杀人,从这方面,孔子也杀过人。想明白了,心情就顺畅了。 雪依然飘飘扬扬,阴沉地天地中,云郎并没有感觉到压抑。相反,在这个并不明媚的时候,他的人生开启了一扇明媚的道路。尽管这条道路充满未知数。或许前途是不归路,可他心里很踏实。若是打个不太确切地比喻,以前的他只是在云中观察生活,时间的一切都是听到或是从书本中看到的。苦难和悲哀,欢喜和幸福都是他人的,与自己隔膜着。现在,他从云端回到了地上,一切都是真实的,用真实的心去接受真实的存在,努力地让每一天都真实,这是他以后的路。 理清心绪,他开始规划下一步。既然苟步仁没有杀父亲,或许父亲还活着。还有,苟步仁提到黄权这个名字,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找黄权。云郎本想回去告诉花飞絮自己的计划,可一想自己答应过她要帮她把她父亲救出来。现在自己没能找到叶知秋,也不知他父亲在哪里,就这样回去是很没有面子。思索再三,他决定找到黄权,探出花飞絮父亲的下落在见花飞絮。 在江南,确切地说在杭州城,黄权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毫不夸张地说,他的名字甚至比徽宗还要响亮。因为他是杭州府台。中国有句老话,县官不如现管。作为杭州府台,杭州就是他的天下。在这里,他甚至可以不把当朝皇帝放在眼里。他也确实没有把当朝皇帝放在眼里。因为他现在做的很多事情都是灭九族的。可都那么多年了,他不但没有灭九族,还有滋有味地活着。于是,他的胆子更大了,大到在自己家里身穿龙袍,关门感受做天子的心情了。 说起来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他来杭州有五年了。该玩的,该吃的,该喝的。他都一样没有落下。有人说享受时没有厌恶的。其实这句话是错误的。至少,对于黄权来说,这句话不对。五年来,老是逛窑子,进酒楼,收豪礼。渐渐地,他感觉这样没有兴趣。在他情绪低落地时候,他的师爷出了一个好主意。当然,这得分人考虑。若是一般人,必定认为这是个馊主意,可黄权却认为它是个好主意。这个主意是让黄权穿天子服,做龙椅,让下面的人三跪九叩,高呼万岁,感受做皇帝的快乐。 黄权很是高兴,认为师爷的注意太高明了。如此高明的注意非一般人想不出。所以,黄权赏给师爷好多黄金。当然,这个主意并不是师爷想出的。他只是根据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规则略有改动。 八月十五。黄权把自己天子登基选择在八月十五,一个万家团圆,期待美好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在众人三呼万岁后,黄权穿着龙袍悠然地走出来。然后是众人叩,坐上龙椅。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只是在这个游戏结束的时候,黄权现下面有一个陌生人。黄权吩咐人把他揪出来。那人很配合地出来,脸上毫无畏惧,甚至还有一丝欢笑。未等黄权开口,那人道:“这次你死定了。虽然当今的皇帝昏庸不堪,可以容许你做任何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不同,传到朝廷里,任是谁都保不了你。” “这里都是我的人,怎么会传出去。”黄权道。 “我不是。”那人道。 “我知道。”黄权笑着道。不止是黄权笑了,下面的人也笑了。在他们看来,这个一定是傻子。因为在这种情况,一般人都是求饶或是极力为自己辩解,可他却把自己往刀刃上推。除了说他是傻子,没有其他的解释。笑过,黄权又道:“我可以让你开不了口。” 那人看着黄权,似乎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问:“嘴在我身上长着,我想说就说,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开不了口。” 听他说完,众人又笑了。他确实是个傻子。黄权不愿与这个傻子在交谈下去。他怕自己同傻子说多了话,自己也变成傻子了。况且,今晚自己是天子,万金之躯。开口也是金口玉言,哪能同傻子废话。黄权挥挥手,不耐烦地道:“拖下去,杀了。” 过来两个人,就要拉众人眼中的傻子。傻子笑了笑道:“杀了我,你活不了明日午时。” “你吓唬我。”黄权道。 那人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黄权让人把那人手中的东西接过去,送到黄权手中。原是一块玉佩,并不怎么高贵。玉佩中刻着一个“襄”字。黄权拿着玉佩问:“这是什么?” “哈哈!”那人大笑道,“亏你做官多年,竟连襄阳王的令牌不认识?” “襄阳王。”黄权想了想道,“我与他并无交往。” “那是以前,以后你同他的交往会越来越多。”那人道。 “虽然襄阳王贵为王爷,可他的地位和身份我大宋朝的人都知道。我只是敬重他才喊他一声王爷,其实在皇帝眼中,他的地位并不比我高多少。所以,你少拿襄阳王来吓唬我。”黄权道。 “我家王爷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才让我混进来打探你假扮皇帝之事的前前后后。”那人道。 就这样,黄权投靠了襄阳王。当然,对于黄权来说,这件事情对他本身没有什么影响。从个人利益角度,襄阳王对他的报酬比当今皇帝多得多。假如日后的计划能够实现,他还会前途无量。 今日是正月十四,明日就是十五了。旧时风俗,正月十五是小年,大年过后的余波。平民百姓都是要过的,像那些大富之家更加重视。管家吩咐厨房的人准备两桌酒席,然后让家仆把定制的烟花搬来。还有,正当他安排人做下一件事情时,从外面闯进一个人,嚷着要见黄权。管家很生气,确切地说很惊讶。因为已经有好长时间没人敢在黄府这样大吵大叫了。当一件事情不经常生时,人们都会用惊讶的眼观看待,管家也不例外。他上下打量着来人,此人骨骼宽大,满脸胡须,眼窝深陷,不像是中原人。
“你是何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管家问。 “我要见这里当官的人。”那人用蹩脚的汉语道。 “你那里来的?”黄权问。 “我要见你们这里当官的人。”那人似乎没听清管家的说话,又或是怕管家没听清自己的话,便有重复了一遍。 “你这个疯子。来人啊,把这人给我撵出去。”管家吆喝道。 “慢着。你可是从塞外来的?”黄权说这话走过来。 管家回头,看到黄权,忙闪在一旁。那人看了黄权眼,重复道:“我要见你们这里当官的。” “我就是。”黄权道。 “你怎么让我相信?”那人问。 “很简单。”黄权道,“我知道你姓萧,我还知道你这次来是萧太后的使命。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我相信了。”那人道,“咱们进去吧,我有事情要和你商谈。” “里面请。”黄权把那人让进去,转身对管家道,“你吩咐人好好把守大门,任何人都不让进来。” 管家领命到了门口,把黄权的话吩咐了一遍,转身要走时,看到街道另一面有个青年直冲冲地朝这边走来。青年到了门口,抬头看了上面“黄府”两个字,自语道:“是这里了。”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管家问。 “我叫云郎,这里可是黄权黄大人的府邸。”云郎问。本来,云郎是想夜闯黄府,暗中打听自己父亲的下落。可转念一想,黄府这么大,自己又没有来过,贸然进去不会有什么消息,倒不如先拜会黄权,看看他是什么人,再做打算。 “不错,这里就是黄大人的府邸,你找黄大人有什么事情?”管家问。 “有件要紧的事情,烦你通报一下。”云郎道。 “我看你这是个落魄的书生,找我家黄大人是不是想接济你啊。”管家讥讽道。 “谢你好意。”云郎道,“我虽然落魄,但还没有到靠人接济过活的时候。” “一个要饭的,倒挺有骨气。”管家道。 “我不和你抄家,赶快让我进去,我要见黄权。”云郎道。 “无知之徒,黄大人的名字也是你这种人叫的。今日我老人家高兴,你快点滚,我不和你计较。”管家道。 “黄权不出来我是不会走。”云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