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原是故人来

    周老慢慢听出点味儿来了，这位仙家好像是要“出马”。

    听二舅奶奶还说：“这时老爷子把烟灰一磕。好像生气了，说：还有赵瘸子的那个儿子，他活该。他腿上的病不是风湿，是撞客他爹了。他爹多不容易，拐着条腿，把他姐俩拉扯大。人老了，不招孩子们待见了，活着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死了，逢年过节的连张烧纸都没有。唉，那个倒霉孩子到医院里看病，一付药一百多块钱呐。他到他爹坟头上磕俩头，再烧几张纸，他老爹还能拿他怎么着？好钱都让这个兔崽子打水漂了。”

    现在周老可以肯定的说，这位仙家是要出马了。不过，现在还得知道，赵家现在有几位仙家，是一位出马呀，还是全部想出马。现在问赵村长两口子，估计也说不明白。周老琢磨了一下，问赵村长：“我能拜阅一下咱家的香谱吗？”

    赵村长弱弱的点点头：“我也不懂。我听您的。”

    周老又在那张牡丹图前头鞠了个躬，自我介绍道：“小可姓周，能够得见诸位仙长，实在是三生有幸。小可想帮赵家理一理香堂。有不到的地方，还望仙家谅解。”

    周老亲手把那幅牡丹图从墙上揭下来，墙上露出一块红颜色的棉布来，这布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颜色浓一块淡一块斑斑驳驳的。布的上方横着写有四个大字：家仙之位。大字下方是竖着的三行小字。用正楷写的，头一行，胡公讳正言。第二行，胡公讳双茂。第三行，胡氏讳道济。

    果然是三位仙家，而且这三位全是狐仙。

    周老用黄纸把三位仙家的名讳誊了下来。誊了三张纸，然后并排放到八仙桌上。周老又要了三小碗黄米，拿三枝香点上，一碗黄米里插一枝，恭恭敬敬的放在三张黄纸前面。

    香慢慢得开起烟雾，又隔了一会儿。三枝香慢慢有了变化，其中一枝香烧得干净利落。另二枝死死灭灭、歪歪斜斜。周老把这两枝掐了，把香碗前面的两张黄纸点火烧了。现在只剩下写着胡正言的一张纸还在。也就是说，赵家的仙家走了两位，目前就只剩下这位胡正言了。

    这时候就需要这位仙家上案说话了。这时候周老看了一眼二舅奶奶。

    仙家说话一定要上身，要借助人的身体才能与人对话。赵村长肯定不行，仙家的想法应当是二舅奶奶，因为当时是给她托梦了。

    二舅奶奶也明白。她洗了把脸，漱了下口，然后往八仙桌后面一坐。时间不大，仙家果然上身了。周水先是见二舅奶奶打个冷战，然后神情一变。周水仔细观察了一下，二舅奶奶脸上并无黑气，又摸了一下二舅奶奶的手，这手还是热乎乎的。周水放下心来，看来这位仙家修的是正宗仙术，应当是胡三太爷的嫡传，而且道法还不低，够个出马仙的份儿。

    仙家开口说话了，果然是一嘴东北口音。话一出口，周水父子几乎惊倒了，话是对着周老说的：“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你不就是周无妨家小子吗？”

    周水的爷爷大名叫周愚，号无妨。

    保家仙又说：“论辈份，你得管我叫一声太爷爷。你还别不信，你祖上是SX的老家，在太原府开过六间门脸的药铺子。道光二年，你们全家进了BJ，你祖爷爷以正六品的俸禄进了太医院。你爷爷，同治年中的举人，三十岁上一付洗髓汤医好了庆王府的二贝勒，论功入的太医院。还有，你奶奶，JX廖家的闺女，风水堪舆之术，在当年可以说一时无二……”

    这位仙家的话，周水也知道个大概，但时间上不如这位胡正言记得详细。祖奶奶姓廖是入了家谱的，谱上只记了是周廖氏，是JX廖家的闺女。但懂风水堪舆，这还是周水第一次听到。JX廖家，这可是能令风水堪舆界闻之色变的一个家族。其载入史册的作品，便是BJ昌平的十三陵。

    周老和周水碰了一下眼神，周老刚要说话，仙家一指周水，又说话了：“这个小兔崽子是你儿子吧？还摸摸二锁家的手，怕我是外道？我告诉你，我老头子是三太爷的嫡传，正路的仙途。”

    周水吐下舌头，没敢接茬。

    这时周老迈上一步，一拱到地：“晚辈信了，得罪莫怪。不过晚辈还想请教一下，看老仙长对我家的来历如数家珍，定是和我家祖上有些道缘，不知和晚辈哪代先祖有宾主之谊。”

    仙家做思考状：“哎呀，要是从你这说起，那还是五代以前了。我老头子在你家坐过几十年的客馆，当时也算是宾主相得。唉，世事不由人，到头来还不是挥泪歧路。”

    听到这儿，周水上前笑着深施一礼：“这样的话，小子得称呼您一声祖爷爷了。您能不能详细说说经过，小子先谢谢您了。”

    其他人也正想听听周家的家史，尤其是严谨，耳朵都支起来了。

    刚才八仙桌上已经备下了烟和茶。仙家把烟拿起来，抽出一枝放在嘴上。但没动打火机，严谨反应极快，她打着火，恭恭敬敬得给仙家点上。

    仙家长吸了一口，缓一缓冲着严谨说：“你这个小丫头是老周家的少奶奶吧？我告诉你，你有福啊，嫁着好人家了。他们老周家代代仁厚，最爱出的就是贤才孝子。啧啧，人家祖上有德，不服不行啊。”

    一听这话，周老和周水爷俩也高兴，一般这种事，家谱上说得都不准，写谱的祖宗也免不了往自家脸上贴金。可这位仙家是亲眼见，你不信都不成。

    仙家又说：“我家老爷子是在嘉庆年间去得你家。那时候，你们老祖宗养正公还是拿着串铃走巷子的郎中。我们老爷子一到你家，就被你们家父慈子孝、清节秉正的家风给折服了。那时候，我还在长白山上跟着三太爷养丹。这一晃几十年，到了道光年间我学成下山，也就没往别处去，就在你家坐馆了。那时候养正公已经故去了，当家的是他儿子济乾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