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送金锁
傅恭明苦着脸道 “宋兄弟,这可是杀人的大事儿……” 拿手一指那死在地上的宋老六, “他……他死在这宅子若是被官府的发觉了,连仲兄弟也要跟着受牵连……” 宋士铭闻言却似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般,一把拉了傅恭明道, “即是如此,傅兄更应该助我,我吃官司不算只怕两位兄长也要跟着我吃上官司的!” 傅恭明一愣似是没想到他竟有这般无耻,神色怪异的冲着他呵呵笑了两声,想了想道, “即是如此便请仲兄过来我们商议一下才是!” 说着话心中暗想, “这小子懦弱无能,人还卑鄙无耻,遇事缩头,占便宜倒有胆,倒也算的是小人中的极口了!” 仲烨璘很快被下人们请了过来,见到倒在地上的宋老六却十分的干脆,叫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仆人用麻布裹了宋老六,放进马车之中,趁着夜色拉到了河岸旁,绑了几块大石便扔了进去。 宋士铭见状小声问道, “他……他那尸首不会再被人捞出来吧?” 仲烨璘应道, “宋兄弟放心,这临州城中一年里也不知有多少人被这样子沉了河,那些个帮派厮杀的,赌钱急眼的,偷人养汉的……便是被打渔的弄出来,早已泡的面目全非,人都不认识,自也无人去报案,再扔回水里去就是了!” 这头宋士铭将宋老六抛入了水中,那头左御河却派了人来河口处打捞沉尸,自那落水之处一路捞过来,终是在这水势平稳之处捞起来了一具尸体,身上的衣裳,配饰与赵敬一般无二,却只是因着浸泡太久已是面目全非,鼓胀的皮肉上坑坑洼洼全是被鱼鳖啃吃过的痕迹。 左御河皱眉瞧了瞧, “这附近便只有这一具么?” 下头人又来报, “还捞了两具出来,一具已是被啃得差不多了,一具是女尸!” 左御河心中暗想, 这一路过来顺着河水打捞,只找到这一具年纪身高,身上衣着与那太子差不多的,应就是他了! 当下命人把尸体装入棺材当中运回了临州京城之中。 娲神派做事时却不知那一人高的芦蒿丛中潜伏了三支人马,伏在草丛之中的千妙门人瞧着他们带了那具尸体离开,这才悄无声息隐入芦蒿消失不见,还有那凰翎卫之人伏在那处默不作声瞧着他们离去。 另一边镇西王府的人回来报于世子, “世子爷,有人在河口处打捞尸体,已捞到一具装入棺内拉回了城中!” 赵衡翀闻言沉呤片刻道, “可是瞧清楚了,那具尸体有何特别之处?” “小的不敢靠近,远远瞧着似是死者是年轻的男子,且……且身上的袍子乃是明黄之色……” “什么?棺材拉到了那处?” “回世子爷属下等瞧见那马车进了内城一座宅子里头……” 赵衡翀沉声道, “派人盯着那宅子,一刻也不能放松!” 赵衡翀心头大震, 他初时还以为是宫中暴毙的嫔妃,却是没想到竟是年轻的男子!袍子竟是明黄色! 那宫中的男子除了圣上便是太子,若是死了个太监怎会有大内侍卫送到归山去? 别不必说那宫中有什么人敢穿明黄色? 赵衡翀越想越觉着心头疑云重重,外头却有人报道, “世子爷,沧州王府来信!” “进来!” 这厢将信送了进来,赵衡翀展开一看又是一惊, “圣上居然下了密旨召自己父王进京?这是为何?” 前头圣上久病又因太子身子孱弱,时刻提防了两位手握重兵的王爷,召了是自己与赵赫显入京未必没有质子之意,如今眼见得太子爷亲政,便召父王入京,这……事情只怕有些蹊跷! 想了想道, “来人,备马!” 赵衡翀这头打马出府,那头宋屻波却是应召入了中宫,宓秋寒见了他十分欢喜, “眼看着你大婚之后便要亲政,你父皇已是下旨称他久病无力,由太子监国处置政务,即是将军国大事交托你手,你也应去向你父皇谢恩才是!” 宋屻波闻言心头一动, “母后,父皇可是真下了旨意?” 宓秋寒见他神情自是知晓他想些什么,当下笑道, “你也不必顾虑他,他如今便是那被拔了牙,砍了爪老虎,多年来我日夜下毒,早已让他病入膏肓,不过是靠着那不知在那处的儿子吊着一口气罢了,现下……他赵家江山已是少了一半指望,他还有什么盼头?自然是乖乖交出大权才能保了一条残命!” “哦!是么?” 宋屻波挑眉,心中却在暗忖, “赵廉若真是这般窝囊,你又怎会把持后宫这么多年,生下唯一的嫡子还是没法子将整个朝堂纳入掌中?” 这历朝历代的皇帝若没有留点儿后手如何管理江山? 一面想着一面同云馨婉进宫拜见赵廉,如今的赵廉疼失嫡子,原本就削瘦的脸颊如今更是颧骨高凸,脸上皱纹斑点丛生,真正是老态毕露。 宋屻波上前大礼拜见,赵廉却是闭目不看,只是冷冷道, “云馨婉,你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为何还要带他来见朕!” 宓秋寒捂嘴轻笑,接过保寿手里的药,一面掏了帕子轻轻给他擦去嘴角的口涎,一面说道, “陛下即是下旨要太子临国,太子自是要感念圣恩的!” 说罢转头冲宋屻波道, “太子,还不上前来伺候你父皇服药!” 宋屻波依言将那碗接过来,果然勺了药送到赵廉口边, “父皇请用!” “哼!” 赵廉刚想转过头却被宓秋寒两指捏了下巴, “陛下,孩子一片孝心,如何能不领呢!” 两指轻轻一捏赵廉的口立时张开,宋屻波舍了勺子,用碗灌了进去…… 待到两人放了手时,赵廉半躺在床上大声咳嗽着,灌进去的药又吐出来,打湿了前襟,一旁的保寿跪在那处,以头拱地,身子乱抖, “娘娘,求您了!” 他在下头瞧着早已是泣不成声,若不是顾着陛下大计,他恨不能舍了这条性命去和那妖妇拼了! 宓秋寒咯咯笑着,起身到了保寿身前,一脚踢在他胸口上, “你倒是条忠心的老狗!” 宋屻波却是取了她放在一旁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赵廉的胸口, “父皇,儿臣鲁莽,令父皇呛着了,真是罪该万死……” 说话时却是自袖中滑出一样事物来,轻轻塞入了赵廉胸口处。 赵廉猛的睁开眼看向他,却见宋屻波冲他挤眼一笑道, “父皇,服了药便好好睡一觉吧!” 说罢拍了拍他的胸口,便起身走向宓秋寒, “母后,即是谢过了父皇,儿臣那处公事繁忙便要告退了!” 这厢宓秋寒与宋屻波相携离去,赵廉缓缓伸手自他怀里取了个东西出来,仔细一看那一个小小的金锁上面刻了五爪的龙纹, “这……这是?” 保寿忙扑了过来, “陛下,这……这不是前头那个被送出宫给方家寻人的金锁么?” 赵廉摇头, “这个不是……” 送出宫去那个一直是由幕华保管,自制成后便长年存放妥当,拿出来还如崭新一般,不似这个应是戴在身上日久,棱角早已磨平,表面也早失了光亮,只那云中的龙爪依旧能瞧得清楚! 赵廉紧紧握了那金锁, “保寿……保寿……他……他为何会给我这个?为何会是他给我这个?” 保寿不敢应答,他自小时进宫便跟在赵廉身边,如何不明白主子的心意,主子这是在疑心假太子便是真皇子! 只是……只是这事儿未免诡异的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云馨婉寻来的人竟是真皇子? 云馨婉的人如何相信?说不得是做了假的金锁来骗人的! 但想起那张与真太子一模一样的脸,又让保寿心头没了主意, 但……但那假太子与太子太相似了,如果他是真皇子与太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那便说得过去了! 要不然这世上那里能寻到这般相似的人? 保寿在那处心乱如麻,赵廉却是更甚,紧紧握了那金锁心里一时又觉着这是云馨婉想出的诡计,一时又觉着她如今胜券在握不必再多些一举,一时觉得是宋屻波为了坐稳太子的宝座,才想方设法骗他,一时又想那张与太子一模一样的脸…… “若不是生在我赵家,有林后血脉又如何能有这张脸?” 这厢思来想去,心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 那头宋屻波回了东宫去见方素素,方素素亲手沏了茶给他端到面前, “你将那金锁给了陛下?” 宋屻波点头一口饮尽杯中茶, “他已死了一个儿子,我不想他就此失了挂念……” 赵廉的身子已是到油尽灯枯之地,又因太子一死受了打击,若不是宓秋寒看得太紧,他早将那金锁送过去了! “他会信你是他亲生的儿子么?” 宋屻波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道, “我以前不知晓,进了这皇宫之中才发觉这世上最不好做的便是皇帝,关在这深幽的皇宫之中,眼中全是奴颜婢膝之人,耳边全是歌功颂德之声,为了功利二字能昧了良心说尽各种骗人话,做尽各种肮脏事,你尽信便是自寻死路,你不信也是自寻死路,皇帝生性便是多疑多想之人,你要让他只凭了一个金锁便信了我,那也真是太好诓骗了!”